“容妃娘娘,既然來了,就出來了吧。”
冷兮然淡漠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謝思蓉沒想到冷兮然居然會發現她,看着站窗而立的冷兮然,再想想剛剛聽到的話,猶豫了一下,便走了出來,嘴角帶着笑容,舉手投足之間可圈可點:“這位就是相府小姐冷兮然吧,久仰了,只是沒想到你居然認識我。”
“榮妃娘娘說笑了,容妃娘娘寵冠後宮,兮然怎麼會沒有聽說過呢,而且,久仰這個詞用在兮然身上並不恰當,對於娘娘來說,應該是惶恐吧。”冷兮然帶着笑容,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一點也笑不出來,尤其是謝思蓉。
冷兮然知道謝思蓉,不是特意調查過,只是聽別人說起過而已,雖然她從來都只是相信自己,可是對於別人的話語中她也是可以分析出一些這個容妃娘娘的性子,謝思蓉可以說是江湖人,是一個武學世家的嫡系女子,但是爲了龍棲遲居然和家裡斷絕關係,從此成爲了龍棲遲後宮裡的容妃娘娘,對於謝思蓉的做法,冷兮然沒有什麼感觸,那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後果也都是她自己承擔,和她沒有什麼關係,其實說起來這個容妃也是挺有手段的,到現在爲止,她因爲有龍棲遲的撐腰已經可以說是權傾後宮了,當然,以冷兮然對龍棲遲的瞭解,他們兩個人應該已經達成了什麼協議吧。
謝思蓉其實調查過冷兮然,可是現在看來手中的資料和冷兮然這個人有着本質的差別,資料上是聰明中帶着才氣,柔情中帶着堅忍,善良柔弱,可是現在在她看來冷兮然根本就是一塊難啃的骨頭,那絕對是一種有仇必報的性子,絕不會任人欺辱的人,她知道他們收集來的資料沒有騙她,眼前的人給她的感覺也沒有騙她,只能說,冷兮然這個人藏得太深,讓人看不清。
“冷兮然真是愛說笑,本……”
“娘娘,剛剛的話你也聽到了,現在我的時間很短,所以,我們還是長話短說,不要再遮遮掩掩的了,如今的我沒有這個耐心。”冷兮然笑得溫柔,一點也看不出她是那種會說出這樣咄咄逼人的話
。
謝思蓉雖然臉上有些難堪的意味閃過,但是也知道冷兮然說的不錯,想到龍棲遲,再看看這個人,她不明白冷兮然爲什麼會這麼急於逃出皇宮,逃離龍棲遲身邊,雖然想不明白,可是她卻是慶幸的,這樣的結果很好,因爲她看得明白,冷兮然不是那種柔弱的人,她一點也不想和冷兮然成爲敵對的兩個人,或許從心底她就已經認爲她是鬥不過冷兮然的,畢竟相府的那些例子全都擺在那裡。
謝思蓉苦笑一聲:“看來你已經猜到我的來意了。”
“沒有,還請娘娘明示。”冷兮然話裡話外不留一絲漏洞,這是她的習慣,已經養成。
謝思蓉也不在和冷兮然打啞謎,她看得出來若是論說話做事滴水不漏,在冷兮然面前,她只有吃虧的份,不如老老實實的說出來:“你剛剛和樓月滄的話,我已經聽見了,雖然訝異你們兩個人居然會認識,但是現在貌似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看的出來你想離開,而我,也希望你離開,我們一拍即合,不如,我幫你,如何?”
在冷兮然面前,說謊就等於找死,所以,冷兮然看的出來她的認真,她的誠懇,而且這件事情對她是有利無害,再者,她也的確需要一個有分量的人來幫忙,她,剛剛合適,想了想,點點頭:“好,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麼我來說一下我的計劃。”
謝思蓉離開了,冷兮然有些疲憊的揉揉眉頭,想到了謝思蓉臨走時候的話:“我想知道爲什麼,爲什麼你不喜歡他?”
“他又不是銀子,不是人人都會喜歡的。”冷兮然玩笑道。
“可是他可比銀子貴重多了。”謝思蓉看着冷兮然敷衍的樣子,再次認真的問道:“我真的很想知道,在我看來,皇上是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人,爲什麼,你會不喜歡?”
冷兮然無奈的一笑:“你可真是糾結,既然你想知道,那麼我就告訴你,就是因爲他是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人,所以,我在還沒有徹底愛上之前,明智的選擇離開,我有我的驕傲,我有我的自由,而不管是皇宮還是龍棲遲,都限制了我,這是我絕對不會允許的。”
看着冷兮然堅定的樣子,謝思蓉蹙眉,心裡一時間真的是很複雜,不知道該說什麼,聽見冷兮然的話,她不知道若是自己會如何,驕傲?她也有,可是在龍棲遲面前卻一點點的被她抑制了,自由,那是她最想要的,可是爲了龍棲遲她硬生生的將自己禁錮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她以爲她爲了愛情,爲了龍棲遲這樣做事值得的,是沒有錯的,可是當龍棲遲一次次的無視她,當面對冷兮然一番決絕的言語,她竟有些猶豫了,可是也只是猶豫,看着冷兮然,最終說了出來:“其實,他很愛你,或許他自己都感覺不到他有多愛你,但是我知道,他甚至爲了你將他的宮殿整理好,打算讓你搬進去,他爲了你踏足了後宮,那個他幾乎沒有踏足過的地方,只爲了讓你日後安穩,這樣的愛是我求而不得的,可是你卻棄之如敝履,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現在你還有反悔的機會,今天的事情我會當做不知道,你說呢?”
“你說的是真話,可是卻也是在試探我,不要在我面前玩這些,你永遠玩不過我,龍棲遲做的這些我真的沒想到,或許是有些觸動,但是也沒感動,因爲,他給的,不是我要的,而你所說的他愛我,很愛我,連他自己都感覺不到他有多愛我,其實是你錯了,你永遠不要小看了龍棲遲,他和我一樣,看得明白,他知道我要什麼,可是他給不了,既然給不了,就表明,他還是不夠愛我,只是如此,我不是挑剔,也沒有什麼寧缺毋濫的要求,只是不想在妥協的同時,委屈了自己,那樣不值得
。”
冷兮然走到窗邊,她曾經對着楚胤說過:這個世界最殘忍的距離不是你不懂我,我不懂你,而是你太懂我,我也太懂你。
冷兮然不知道爲什麼,今天光顧她這裡的人這麼多,樓月滄走了謝思蓉來了,謝思蓉走了楚非歡又來了。
看着書房裡突然出現了楚非歡,冷兮然也沒有表現出驚訝,只是淡淡:“今天大家都很閒?”
“沒有,我、我就是想來看看你。”楚非歡想了半天只是吐出這樣的一句話來。
對於楚非歡的感情,冷兮然自然是看得出來,但是她沒有打算說出來,她和龍棲遲不可能,和楚非歡就更不可能了,雖然這輩子她沒有打算找一個真愛,卻也沒有打算將自己一生浪費於這些權貴的爭鬥之中,所以他們都不適合:“看也看了,楚小王爺也該離開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不好,而且,我也累了,想要休息了,實在是沒有什麼精力來招待楚小王爺。”
既然不可能,那麼冷兮然就不會給他這種幻覺,當初的楚胤已經給了她教訓,她算計了楚胤,想要楚胤在她身上用心一點,哪怕只是一點,都能讓她在相府過的風生水起,可是她卻低估了自己的魅力,楚胤對她不是一點點的好奇,而是深深的喜歡
。
楚非歡聽見冷兮然的話雖然失落,卻也沒有太多的表現,苦笑一聲:“我來,只是想問一句話,得到答案,我就離開。”
“你說。”
“你,想不想進宮?”
“想不想,有區別嗎,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不是嗎?”冷兮然諷刺的笑了。
“有,你若是不想,我立刻進宮和皇上去說。”
“然後呢?”看着楚非歡急切激動的樣子,冷兮然很平靜的道:“既然是皇上已經決定的事情,那麼就不會收回去,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嗎?君無戲言。”
楚非歡原本要出口的話停住了,是啊,他和龍棲遲的關係再怎麼好也不可能越過君臣之道,他早就知道了,還強求什麼。
看着無話可說的楚非歡,冷兮然淡淡的道:“你回去吧,我是真的累了。”
楚非歡失魂落魄的離開了。
冷兮然看着外面的夜色,目光幽深,再過幾天,這平靜的日子,恐怕就沒有了。
這幾天,冷兮然喊了知秋,喊了含夏,喊了紅袖,喊了青瞳,喊了馬氏,喊了福伯,喊了很多人,當然也見了冷蕭和冷默然。
再看見冷蕭和冷默然的時候,冷兮然也沒有打算和他們廢話,一開口就問出了自己的目的:“我的身世,我想,我有權知道。”
“兮然,你……”
“別說什麼敷衍的話,爹,哥哥,我知道你們在政治上、在朝廷上甚至天下的地位,更知道你們堅忍的心性,我想得出我的結論,並不容易,而我現在也沒有時間研究你們,也不想在你們身上浪費時間,我現在是很認真的和你們談話,爹應該知道我去過你的書房,也應該知道我去書房的目的,當時我對於我的身世並沒有太多的想法,所以可以輕易的放棄,甚至需找時機找出真相,可是現在,顯然是我等不了,你們也等不了,我知道你們不想讓我進宮,相府和皇上之間的關係也存在着微妙,我不是傻瓜,看得出來,現在我只是想要知道我本應該得知的真相,不要試圖說謊,我的眼睛若是連謊言都分辨不清,那麼我也不配站在你們面前和你們談條件
。”
冷兮然說了一串話,很清晰的表達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冷蕭和冷默然對視一眼,最終冷默然對着冷蕭點點頭,冷兮然鬆了一口氣,她知道,他們算是同意了,不過也是,這個時候,他們怎麼可能不同意。
“你娘,沒有死,她在秦漢王朝,是秦漢王朝的攝政王。”一句話,冷兮然雖然有所準備,但是也是有些愣住了,一個女子成爲攝政王,絕無僅有的事情,說道秦漢王朝這位攝政王,冷兮然也是知道一些的,畢竟一個女子成爲攝政王這麼大的事情天下人都是知道的,冷兮然自然也聽說過,當時她只不過覺得這個女人很厲害,沒有太多的想法,可是如今,有人告訴她這個厲害的女人就是她娘,她還真是有些錯愕,不過錯愕也只是片刻,很快她就接受了這個事實,畢竟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至於她娘在相府爲什麼會死了之後又成爲秦漢王朝的攝政王這件事情,冷兮然補腦了幾下就沒有在用心去詢問什麼,在她看來這些不關她的事情,也就沒有什麼重要而言。
點點頭,道了一句‘知道了’就在冷默然和冷蕭驚愕的目光下離開了,此時兩個人不知道,冷兮然的這一次離開卻是對他們的訣別了。
眼看明天就是冷兮然進宮的日子了,可是也就在這個時候,皇宮裡出事了。
容妃娘娘謝思蓉因爲皇上執意要將冷兮然接進宮裡的這件事情鬧起來,容妃娘娘一氣之下離開了皇宮。
對於謝思蓉的行爲,龍棲遲並沒有表現太多態度,只是突然想起來謝思蓉的武功,眼底抹了一層擔憂,奏摺看不下去了,原本因爲冷兮然要進宮的喜悅也沖淡了不少,現在滿心只擔心着冷兮然的安危,想了想,立刻扔下了奏摺,換裝離開了皇宮。
只是剛一出皇宮就被楚非歡給攔住了,看着楚胤急忙的樣子,楚非歡攔了下來:“你這麼着急失去做什麼?”
楚胤推開楚非歡,急切的說道:“快讓開,兮然恐怕有事。”
楚非歡一愣,下意識的讓開,楚胤也趁着這個空子掠出了百里,楚非歡回過神來緊跟其後,心裡沉重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