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琬的父親除了要借蕭市長的權,同時看中的更是蕭立國的本事,若是日後兩家聯手,必定是商業巨鱷。
所幸這倆年輕人也算給力,半點不教長輩爲難,蕭立國和宋琬這邊是順心了,這回輪到長輩不遂意了。
蕭立國的母親,蕭政凌的奶奶,她並不是一般在家相夫教子來了客人陪笑倒茶的花瓶,她老人家是上過戰場的,抗美援朝的時候跟隨蕭老爺子上前線,搶救傷員,經歷了抗日戰爭和抗美援朝戰爭飽嘗戰爭之苦的蕭奶奶,在戰火硝煙的薰陶中,加上女人獨有的第六感,她對於一切危險到來前兆的察覺,都有高於常人的敏銳度。
她覺得這個兒媳婦,絕不會像想象中那麼簡單,宋琬手臂上的傷,據說是早年學跆拳道落下的舊傷,每次她敲門進宋琬房間時宋琬驚慌的神色,家裡人說那是因爲她對兒媳婦太苛刻了,所以她才怕她,才緊張。
宋琬每次滿身酒氣回來,整日不着家,蕭立國說那是華天公司有應酬,她不得不去,在所有人包括她的丈夫,都覺得她過於疑神疑鬼。
以至於她有一次遞水給懷孕的兒媳,兒媳被燙到失手打翻水杯,她最愛的平生最依賴的丈夫第一次當着全家人的面吼她,能不能安分點。
她不知道自己哪裡錯了,她問他爲什麼不相信自己,卻只換了他一句無中生有。
後來的許多年,蕭老爺子回想起那段時光,想起摯愛一生的妻子,自己當時到底是爲什麼寧願相信一個外人的話,也不願靜下心來聽聽她的意見,他都分外愧疚。
蕭家的矛盾在蕭政凌出生後有了很大改善,聽慣了旁人在自己跟前說兒媳婦的好,蕭奶奶也終於說服自己看到她的好,最後她終於覺得這個兒媳真是能幹,不僅在公司大有作爲幫了蕭家很多,更重要的是給她添了這麼可愛的孫子。
就正如死神來了,很多事情在我們刻意提防的時候,它往往不會對我們造成傷害,而當我們覺得危險已過,是該好好放鬆的時候,它便從某個不爲人知的陰暗的角落溜出來,要你的命。
蕭
奶奶六十歲生日那天,全家人替她去酒店慶祝生日。
沒有人留意到藉口去洗手間而出去房門的宋琬,更沒有人知道她爲何突然發瘋一樣地狂奔進套間,幾乎是事先知道一般地迅速地從桌子底下取下用膠帶粘的牢固的炸彈,年僅五歲的蕭政凌眼中沒有看到驚慌失措的父親和爺爺奶奶,以及隨後趕到的酒店工作人員,在一切嘈雜聲中,他只看到炸彈顯示屏上紅色的數字:18:00。十八分鐘。
他後來總喜歡想如果不是母親衝進來拿走炸彈,如果誰都不知道誰會死,他的生命就結束在二十二年前七月十七號的某一個十八分鐘的區間裡。他和死亡那麼近。
宋琬拿了炸彈就出得酒店門上了車,一路狂馳離去,蕭奶奶經方纔一嚇心臟病發,蕭爺爺和蕭立國將她送到醫院的時候,人已經不行了。
下午的時候,蕭立國抱着他坐在病房外的走廊上,他偷眼看着一臉怔仲的父親,眉宇間是藏不住的悲哀,彷彿多年來在商場上練就的鐵石心腸此刻被某種東西感化了一般,三十出頭的人臉上卻出現從未有過的滄桑,他甚至有一瞬間覺得,他父親真的老了。
“今天中午兩點十分左右,北京城郊一輛銀白色瑪莎拉蒂發生爆炸,車主當場身亡,據調查,此次事故應是車主攜帶大量炸藥引爆所致,所幸除車主本人並無人員傷亡,詳細情況請聽記者從現場發回的報道……”
隔壁病房傳來新聞播報的聲音,蕭政凌聽的出來這個主持人的聲音,那是爺爺每天必要壓着他坐在電視機跟前收看中央臺的新聞聯播裡的主持人的聲音,他厭惡極了。
一滴,兩滴,是下雨了嗎?
他一仰頭瞧見哭泣的父親,也不顧平日裡教他的男兒有淚不輕彈,自己倒先哭起來了,羞羞臉。
蕭立國將臉深深埋進蕭政凌的頸窩裡,那是蕭政凌一生唯一一次見到他的父親露出那樣無助的表情,彷彿再沒了活下去的意義。
一天時間,蕭家就垮了,蕭老爺子再也無心理政,整日只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停地翻看着老伴的遺物,
擁着蕭奶奶的衣物才能入睡。
可蕭立國不能垮,他要查,到底是誰害得他家破人亡。
然而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除了華天集團同蕭家決裂,宋董事長以謀殺罪將葉家告上法庭之外,蕭政凌沒有發現關於這件事的半點蛛絲馬跡。
直到宋董事長的一通電話打過來,“小琬沒死”。
宋琬父親說的爲數不多的幾句話裡,蕭立國只記了這一句。
她沒死。
綁匪要一個億,宋琬父親說。
他接到一個勒索電話,對方揚言宋琬在他們手裡,起先他不信,他說自己女兒已經死了,誰知電話那頭真的傳來女兒哭喊的聲音,他當時就蒙了。
如果說這個纔是他的女兒,那麼死去的那個,是冒名頂替的?
可世間哪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他一再求證,最終逼得綁匪開了視頻,他才確信,宋琬真的被綁票了。
蕭立國雖覺此事蹊蹺,但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兩人商量着報了警。
相比於一般綁匪要求的將錢放在某個路口的垃圾箱或者某個電話亭來說,這次的綁匪不知是膽大妄爲還是有備而來。
他們居然要求在郊外靠河邊的一處廢棄工廠面交,按照套路來說綁匪一定會要求不準報警,否則撕票,誠然這夥綁匪也不例外,不過這種事情鐵定是誰不報警誰傻逼。
宋家雖因爲時間緊急沒來及撤訴,但對蕭立國的態度已有了很大的改善,至少人活着,死的那個冒名頂替也罷,不知來歷也罷,真正的宋琬還活着,這對於宋家就足夠了。
出於人情,蕭立國少不得要同岳父一起去赴約,隨行的還有A市公安局所有公安幹警。
兩層樓的廢棄房屋已不知荒廢了有多久,四周半人高的雜草爲警察提供了絕佳的藏身之處,按綁匪的要求,只能有一人帶着錢上二樓,蕭立國當即就要提着箱子上去,“別!”
岳父攔住他,順手從他手裡奪過箱子,“我去,你在樓下等着,萬一有什麼事你可以同外界有個聯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