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流雲見我推門出來,捂着嘴噗嗤一笑:“看來霏霏有點發胖,報的尺寸太小,這麼件有雅緻的衣服被你穿的這麼性感。”
我敷衍的笑了下,眼光還是追着那個背影。這女人身材很好,穿了條淺黃色裙子,顏色穿在她身上有點顯嫩。她那走路的姿勢,還有她跟旁人說話的豐富的肢體語言,都讓我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就算不是熟識的,應該也不至於想不起來啊。
可我實在不記得我的朋友裡頭有這麼個人。
方流雲對剛剛那女人的打斷反應平靜,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雖然冷言冷語,但我一出來立即恢復了心情,一點也沒表現出來。
可能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突如其來的事。
方流雲推着我進去換了大一碼的出來,
她抱着胳膊打量我,售貨員小姐正聽她的指示拉扯我的衣服給她看,然後拍拍手道:“其實也還不錯,你覺得怎麼樣?”
我速速的瞥了鏡子裡的自己一眼,附和道:“嗯嗯,還好叻。”
方流雲淺笑着,走近我,幫我拉了下衣襬,道:“你怎麼心不在焉的?”
我的確心裡想着那女人,倒不是想她跟方流雲什麼關係,只是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心裡呼之欲出,可我又想不起來。
這樣一來,我逛街的心情也淡了很多,隨便看了幾家準備回去,早已經有司機在樓下等着了,這個司機我還有點印象,跟那天接簡成去宴會是同一個,他一邊開車門一邊跟方流雲說:“簡總讓您兩點前要到公司,下午還有幾個面試。”
方流雲點點頭,扭頭跟我說:“那先送你回去吧,招聘這邊的事都是我在管的。不去不太好。”
說着她打開車門讓我先進去,我往裡挪了挪好讓她也能上車,一邊問她:“是簡成嗎?”
“哦,”方流雲微微一笑,“是文鐸,阿成纔剛剛接手一部分業務,公司很多事他都得慢慢熟悉。”
我有些訕訕的,很不好意思的笑笑,原來簡成還不能叫簡總。方流雲又十分貼心的給了我一個遠景圖:“有了孩子,阿成的心安穩下來,以他的資質,以後做的會比文鐸還好。”
司機在場,我不太好說別,只笑笑沒說話。
到了樓下,方流雲看我提着東西,又是個孕婦,執意要把我送上樓,我打開門也沒急着進去,就站在門口一邊和方流雲說話。
她準備走,卻有些遲疑。我就笑道:“大嫂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方流雲輕輕彎起嘴角,笑得十分溫柔:“我看阿成挺喜歡你,你說的話他也許會聽。”
我張着嘴不知該不該否定,就沒說話,她也不會要回答,所以只略爲停頓了一下,繼續道:“這些年他跟文鐸的關係一直不好,你多勸勸他,畢竟是兄弟倆,有什麼事情解不開的。還有阿姨,”說到這裡,她嘆了口氣,“我這麼說你心裡也別有負擔,阿姨恐怕不會那麼輕易的認同你,就跟當年我進門一樣,但你和我情況又不一樣,你和阿成有感情基礎。所以做好自己就可以了。這些年這個家冷冷清清,我努力想做好,現在已經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她語氣真是很真誠,她作爲簡文鐸的妻子,本該和簡文鐸站在一起,卻這麼好意的提醒我,我很感動,也不知答什麼,只認真應下。
方流雲顯得有些哀傷,低頭苦笑:“我自己的小家都顧不好,當然也管不了這個大家,你就不一樣了,霏霏,你肚子裡的孩子,一定會把大家都牽在一起的。”
我心裡一激動,拉着她手說:“大嫂,你以後也會有孩子的。真的,我們也都不是窮苦人家,要個孩子不是多難的事。”
方流雲嘴角的笑意更苦澀了,頓了好一會,眼睛看着牆壁,輕輕道:“原本也是有的,要是不出事,現在也該三四歲了。那次太傷身,估計以後也沒法要孩子了。這都是命。”她忽然止住話題,深吸一口氣,說:“好了,你進去吧。司機還在下面等我,我先走了。”
看着她轉身往電梯裡去的背影,我覺得有些心疼。聽她這意思,孩子估計沒有出世就流掉了,才導致她一直沒能要上孩子。一個女人,沒有孩子,丈夫額常年不着家,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她還在公司上班,估計在老爺子眼皮子底下,簡文鐸不敢亂來,兩個人還得在公司裝裝恩愛,日日能相見,卻遙不可及的感覺。我心裡唏噓,自然也聯想到我和簡成身上,一個孩子將我和他系在一起,孩子能維繫多久不奔潰呢?如果婚後簡成還是不能真心愛我,喜歡我,那我和方流雲現在的處境又有何異,相反還要多一個牽掛着我不能放手的孩子。
我伸手撫上微微隆起的小腹,也許我和簡成會不一樣的。畢竟我和他的關係慢慢緩和了起來。
訂婚的日子也不遠,簡成休假了兩天沒有去上班,按計劃跟我去拍婚紗照,出門之前,他遞給我一個戒指盒,我接過來打開一看,是一堆,就問他:“這是訂婚戒指嗎?”
簡成點點頭。
我覺得有點醜,款式簡單,之間細細一跟不知道什麼絲纏出一個託來,鑲着兩顆半個的紫寶石合成一粒,男款的那隻更簡單,只是個指環,連寶石都沒有。中間是個多面的坑,能反射出鑽石似的光芒來。
我看了一眼問他:“這在哪裡買的?”
可能我語氣不好,簡成臉色不太好,只問我:“好看嗎?”
我頓了頓,不忍傷他的心,就說:“挺別緻的。”
簡成臉色好看了一點:“恩,這個是手工品。”
難怪,我瞥了他一眼,這麼緊張,不會是他親手做的吧,簡成也立即解釋:“這個是店家手工做的,據說很有意義。”
我本想說再有意義也沒有你給我求婚有意義,但這幾天我和簡成氣氛終於有點情人感了,我不想破壞,就沒再提。
我們剛開出小區準備去拍婚紗照,簡成突然接了個電話,電話還沒講完,他就掉轉方向盤,將車子換了個方向。
隨後給我解釋,公司裡打來電話,說他負責的那幾個小項目,供貨商違約了。這事聽起來挺大的,我打了個電話給影樓,將時間推遲一下,對方還很不滿意,說燈光師攝影師化妝師都準備好了,只等我們兩個過去。
我想着應該沒多久,就說盡快早點趕過去。
我還沒去過簡成家的公司,走的是地下車庫,直接上電梯進辦公室,我也不知道他公司的全貌是怎樣,我一直緊跟在他背後,一進辦公大廳,他就問道:“供貨商人呢?”
格子辦公間裡站起來一個助理,指了個方向。
簡成快步走過去,我不想摻合,所以去了趟洗手間。
誰承想在洗手間我竟然看到了苑明薇。
說久違也不久,一個星期前才見過。她正在洗手檯旁補妝。
她從鏡子裡看見我,像是意料之中的事,只稍稍擡了下眼皮,就繼續去塗口紅,塗完了,對着鏡子抿一抿脣,什麼也沒說就準備出去。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開口叫住她,苑明薇回過頭看我。
她沒道理沒出現在這裡,我想了想,突然想起簡成回來的理由,不由張大嘴巴:“你們就是要違約的供貨商?”
苑明薇心情不好,雖然我跟她已經不是朋友,但彼此的熟悉度不會變。
她心情不好的時候臉沉的特別厲害,所以從前我也經常笑她心情不好就垮着臉,小心以後年紀大了臉皮都鬆了,掛在臉上可就難看。
她每次都切一聲,指着我和羅蔓:“看誰先臉皮鬆垮!”
苑明薇皮膚很好,妝容又化的比較甜,這樣沉着臉有一種禁慾似的美感,讓人有種恨不得撕掉她冰冷僞裝的衝動。當然,這應該是對男人來說。
對我來說,我只知道心情不好,苑明薇不會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我心中心馳電轉,試探着道:“你在報復他?”
苑明薇聽到這話倒是好好的看了我一眼,冷淡道:“要報復他的人不是我。我早說過,叫你不要在宴會上給我家人難堪,現在你們是自食其果。”
我反駁說:“如果不是你故意把茶葉弄碎我又怎麼會那麼做。”
苑明薇本已轉身要走,再次停下來,用不確定的語氣道:“你說什麼??“
“你別裝了,想把茶葉弄碎陷害我,我也算因禍得福,要不是你使壞,我和簡成訂婚不會這麼順利。”
“你們要訂婚?”苑明薇臉色微變。我沒答話。
她也很快恢復平靜,嘴角一絲笑容也顯得極淡:“茶葉不是我弄碎的。那茶葉根本沒經過我的手,這一點你可以去問茶葉店的老闆娘。他們一向誠信經營,更不會做這種事來敗壞自己的信譽。”
我並不信,又問她:“那你怎麼知道要去那裡買茶葉?”
“是簡成的媽媽私底下告訴我媽的。那天在走廊遇到你,就是我媽非要拉着我去前廳宴會。”她說。
回想那天苑阿姨看到我手裡茶葉的表情,又罵苑明薇一點小事都做不好,我心中有些動搖。
苑明薇現在處於優勢,沒必要來解釋什麼。可若不是她弄碎我的茶葉,就算是快遞途中有點小碰撞,也不能碎的那麼徹底。那麼是我把包包給簡成的那會,被人弄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