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喝!”她故意說謊,存心想氣他。
“嗯?”語調危險至極,轉眸朝角落的傭人看去。
女傭急忙說道:“葉小姐早上喝過藥,但下午的,她怎麼也不肯喝。”
不僅不肯喝,而且還把藥碗給砸了。
這話她沒膽子說,只能放在心裡。
“再熱一碗。”他冷聲吩咐,而後,深幽的視線鎖定在葉嫵身上,“爲什麼不喝藥?”
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她拼命要保下的,如今他答應了她的請求,爲什麼她反而不顧身體,不肯喝藥?
“你還會在乎我的死活嗎?你知不知道,我幾天快要被你給關瘋了。”這種失去自由的生活,她受不了,每天活動範圍只能在別墅裡,連出門也成爲了一種奢望,她沒辦法接受。
哪怕每天吃的、喝的、用的,是最好的,可那又有什麼用?
她連呼吸一口新鮮空氣,都成爲了不可能!
“這是醫生的叮囑。”他抱着最大的耐心解釋。
“我不管,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准許我出門?”葉嫵根本聽不進去這些話,她只知道,再這樣下去,她沒被關出病,也會被關到精神失常。
“葉嫵,你不要一次次挑戰我的耐心。”是他對她太縱容了嗎?什麼時候一個女人也敢對他這麼說話?
危險冰冷的語調,讓人不寒而慄,但早已被怒火淹沒理智的女人,卻顧不得這麼多。
她梗着脖子,毫不妥協的瞪着他,神色無畏且無懼。
一抹冷怒在眉宇間閃過,但他終究還是忍了。
資料上說,許多孕婦在懷孕初期,會有極強的情緒波動,她的情況應該就是這樣。
他不和她計較。
“老闆,藥熱好了。”女傭再次從餐廳出來,將剛用微波爐打好的中藥放到桌上。
葉嫵一聞到這股味道,心裡那股火,就蹭蹭地往上冒着,手臂一揮,玻璃茶几上的瓷碗,竟被她一掌揮落到地上,砸得粉碎,滾燙的藥汁濺溼了裴錦塵名貴的西裝褲腿,汁水迅速將衣料浸溼,剩下一塊黑色的印記。
裴錦塵眉頭緊皺成川字,俊朗無濤的面容陰沉得彷彿隨時能擰出水來。
葉嫵心裡有些害怕,這樣的他,好似一頭甦醒的獵豹,讓人心驚膽戰。
然,裴錦塵卻只是深深凝視她幾眼後,忽然揚脣笑了,“再熱。”
“我不喝。”她撇開頭,一臉的不願意。
裴錦塵眸中興味愈發濃郁,修長的手指將襯衫鈕釦扯開,露出那性.感、精湛的鎖骨。
“無所謂,熱到你願意喝的時候,再喝。”他涼涼說道,對付她,他有的是辦法,不肯乖乖喝藥是嗎?可以!他就讓人一直熱,她願意打翻就打翻,看誰的耐心更好!
“你!”葉嫵一口氣卡在喉嚨,上不去也下不來。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惡的男人?他居然說得出這種話?
裴錦塵下顎輕擡,俊美的眉宇似有妖氣正在瀰漫,“你什麼時候想喝再喝,我不急。”
比耐心,她不是他的對手。
但凡是他想做的事,絕不可能做不到,更何況只是讓她喝藥這麼點小事?
站在旁邊的女傭頓時有些欲哭無淚,老闆和葉小姐鬧彆扭,但吃苦的卻是她啊,葉小姐不肯喝,她就得一直來回替她熱藥,今晚還能休息嗎?
又一碗藥汁送到跟前,葉嫵再次打翻。
一次、兩次、三次……到最後,連她自己也記不得到底打翻過多少碗中藥,客廳裡各個角落充斥着那股難聞的味道,光潔明亮的地板上,黑色藥水遍地都是。
她頹敗的癱坐在沙發上,咬牙切齒的瞪着眼前作壁上觀的男人。
“繼續熱。”裴錦塵漫不經心的吩咐着,似是要讓她發泄到盡興才肯罷休。
“葉小姐……”女傭又一次將中藥送來,這回,她真的快要哭了。
葉嫵用力握緊拳頭,指骨咯咯作響。
“要喝嗎?”似是知道她發泄得差不多了,他挑眉問道。
那分外惡劣的笑容,讓她有種想一巴掌扇過去的衝動。
“我、喝。”幾乎是從牙齒縫裡硬生生擠出來的兩個字,卻換來了他滿意的笑容。
一碗苦澀至極的中藥灌入喉嚨,葉嫵幾乎是捂着嘴狂衝上二樓的臥房,迅速衝進衛生間,將門反鎖,趴在洗手檯上,難受的乾嘔着。
混蛋!
她甚至覺得所謂的調理身體,根本是裴錦塵故意想出來折磨她的手段,他一定是在用這種方式報復自己在醫院威脅他這件事,因爲他不相信孩子是他的,所以他纔會這麼狠心,不僅囚禁自己,還要折磨自己!
不行,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不然她會瘋的。
擰開水龍頭,捧起一把冷水,狠狠拍打在臉上。
她要想個辦法逃出去,逃離這座牢籠。
夜色正濃,斑駁的月光被烏雲遮擋住,不見一顆繁星,整片天空黑壓壓的,好似隨時會掉落下來,葉嫵換掉身上臃腫寬鬆的大號羽絨服,換上黑色運動裝,將長髮紮成馬尾,做賊似的貼近房門,偷聽着門外的動靜。
“四個小時後,再把藥熱一熱,送到房間。”裴錦塵正在對傭人交代着後半夜的工作,聲線優雅、低沉。
哼,他還想折磨自己嗎?
鬼才會喝那麼難喝的中藥!
葉嫵咬緊牙關,愈發堅定要逃出這裡的念頭。
很快,屋外有腳步聲傳來,逐漸遠去,然後便是房門關閉的聲響。
他應該去了書房,這是個機會!
偷偷摸摸將房門打開,漆黑的走廊上,沒有傭人的身影,有微弱的燈光從書房的房門縫隙裡透露出來,她衝着那邊狠狠瞪了一眼,好似透過那房門,看見了屋子裡正在辦公的男人。
不急着出去,足足等了一個小時,等到傭人們紛紛回到各自的房間歇下後,她才貓着步子,靠着牆緩慢挪動。
腳步被特意放輕,尤其是在經過書房時,心跳聲大如擂鼓。
別怕,葉嫵,你行的!
屏住呼吸,踮着腳尖從書房門前經過,確定安全後,纔再次往旋轉樓梯踏下去。
冷汗在額頭上滲出,一滴一滴順着她緊繃的小臉滴落在衣領上,好不容易穿過客廳,大門就在前方,手掌剛握上門把,用力一擰,輕而易舉的就將大門打開。
雙眼頓時一亮,成功了!
就在她想要竄出去的瞬間,安靜的別墅內,警報聲拔地而起。
“嗚嗚嗚!嗚嗚嗚!”
震耳發聵的警報,將剛睡下的傭人通通驚醒。
“怎麼了?快出去看看。”
凌亂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葉嫵臉色大變,拔腳就往門外衝。
書房的房門緩緩開啓,一抹黑色的身影從房內踱步而出,如閒庭信步般,優雅走至走廊的護欄旁,雙手交疊着搭在上邊,饒有興味的看着下方玄關處,敞開的大門。
逃了?呵,她以爲能逃得掉嗎?
“老闆。”女傭穿得層次不齊,神色慌亂的從客房裡跑出來。
裴錦塵下顎微擡,莞爾笑道:“讓保安把人帶回來,別傷了她。”
他喜歡貓抓老鼠的遊戲,尤其是一隻智商不夠的笨老鼠。
葉嫵還沒跑出小區,就被保安圍住,穿着統一制服的男人,人高馬大,在她四周圍成一個包圍網,將她所有的出路通通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