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夢中的蘇淼,夢到自己浮在一朵雲上,非常安全舒適,這一切好像是真的,可耳邊響起一陣陣電話鈴把她從夢中拉回,鈴聲聽上去很急,迷迷糊糊的她在尋找聲音的源頭,她拿起電話,屏幕上顯示的是一串陌生號碼。
“喂。”
她懶洋洋的聲音傳入對方耳中,那人眉頭微皺,“你在哪裡?”
熟悉的聲音把她腦海中的酒精全部喚醒,她看了看周圍,這是哪兒?不知怎麼回答,但她知道,電話裡是盛睿,是他,那個熟悉的聲音。
“…我…我在忙,等等回你電話。”
坑坑巴巴的回答後,蘇淼慌忙地掛掉電話。
這是哪兒?昨天,酒吧?醉酒?然後?
糟糕,她什麼都想不起來。
此時,房門上的把手發出咯咯的轉動聲,蘇淼的心跟着手把的轉動緊張起來,她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向辰?蘇淼沒想到,怎麼會是他?
起牀後,蘇淼坐在向辰家的客廳,欺負有點尷尬,她不知道怎麼開口,面前放着各種早餐。
向辰說:“不知道你要吃什麼,每個都買了一點。”
蘇淼點頭。
他繼續說:“昨天你在酒吧喝醉了,那邊的工作人員打電話給我,我想樂樂看到你喝醉的樣子會擔心,才把你帶回我家的。”
樂樂!蘇淼想起什麼,“那樂樂呢?早上沒人送樂樂上學,他一個人……”
“你放心。”向辰拿起倒滿牛奶的杯子遞給蘇淼:“早上乘你還再睡覺,我把樂樂送去幼兒園了。”
聽到向辰這樣說,她長嘆一口氣,“謝謝你,我真是一個糟糕的媽媽。”
吃完早餐,向辰送蘇淼回家,路上,蘇淼總覺得不安。
一下車,果然應驗了她的預感。
“盛睿?”
盛睿轉過身,看着他們。
“蘇小姐,果然很忙,忙得連官司沒打完,就着急另覓新歡”
她把聲音壓得很低:“…我…沒有。”想解釋,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只要遇到他,蘇淼就變得十分卑微。
“沒有?難道是我誤會你了?”
盛睿看向蘇淼身旁的向辰,向辰上前,卻被蘇淼阻止。盛睿的目光落到蘇淼拉着向辰的手,向辰能感到他的眼神很不友善,想到昨天蘇淼醉酒,這個人憑什麼可以這樣傷害蘇淼?
“你先回去吧,這兩天店裡人手不夠。”
蘇淼這樣說,向辰沒在堅持,離開的時,他輕聲說了一句,“如果有什麼事,打我電話。”
蘇淼點頭,盛睿看着蘇淼目送向辰離開,眼角微微上挑。
接下來,就是他們兩個的事。
“不請我上去坐坐?”
他的要求充滿,難以抗拒。
“家裡比較簡陋,隨便坐。”
打開門的時候,盛睿好像一個看客走進蘇淼現在的生活,家裡很小,客廳大概只有十幾個平方,可以想象房間也許只有七八個平方,書架上零散着幾本時尚雜誌,只不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刊期,盛睿坐在沙發上,看着蘇淼在廚房忙東忙西,好像有回到了以前。
“喝茶。”蘇淼把家裡最好的茶拿出來,西湖龍井,他的最愛。
蘇淼坐在他對面,看着他,他不喝茶,也不說話,蘇淼終於忍不住,先開口:“你來什麼事?”
“我來,就是和你談樂樂的事。”
“樂樂?”一提到樂樂,蘇淼就十分緊張,“我沒有什麼好和你談的。”
“怎麼?害怕?”
“害怕?”她不懂,他爲什麼這樣說。
盛睿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蘇淼面前,高大的身影籠罩着蘇淼,他俯下身,看着這張楚楚可憐的臉,笑道:“一模一樣,你的神情,還是和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一樣,單純。”
他起身,從上衣掏出一張支票,丟在蘇淼面前,“放棄兒子,拿着這筆錢,離開。”
支票緩緩飄落在蘇淼手上,這刺眼得讓她覺得噁心,不知哪來的勇氣,她起身,走到盛睿面前,告訴他:“我不會放棄樂樂的。”
盛睿覺得好笑,“支票上的數字隨便你填,三百萬怎麼樣?”
“你以爲錢就可以買兒子?”
“一百萬?再不答應連一毛錢都拿不到。”
“你休想從我身邊搶走兒子!”蘇淼聲音顫抖,眼眶微紅,哽咽堵在胸口,她用盡全身力氣才把眼淚吞回去,“盛先生,你不要欺人太甚。”
盛先生,盛睿覺得好笑,她是以牙還牙?
他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害怕的模樣,打開電視,屏幕上精彩的一幕,怎麼可以不一起欣賞?
“蘇小姐,醉酒一晚,還沒看新聞吧?”
蘇淼震驚,怎麼會?熒幕上的她,連站都站不穩,和向辰在馬路上拉拉扯扯,邊上還有勁爆的標題,不堪入目。
“蘇淼,你就那麼忍不住嘛?別忘了,你還在打官司,不用你這張楚楚可憐的臉博取同情,不覺得可惜?”
盛睿的話句句刺中她的心頭。
她拿起遙控器,連着好幾個頻道都在播放她的‘不知廉恥’。
“你到底想怎麼樣?”蘇淼看着他。
“你以爲這件事情盛維沒有受到牽連,我現在讓你退出這場遊戲,對我們都好。”
“你們盛家的人做事都以利益爲先。”
“我們盛家的人?”盛睿看着蘇淼,他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好,要談利益,你那麼不想失去兒子,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我們做筆交易。”
“交易?”
“是,你最擅長的。”
“什麼?”
“取悅我。”
這三個字,在他心裡的價值居然是交易,蘇淼的胸口像被一塊石頭壓得喘不過氣,他,逆着光站在她面前,光線勾勒出他好看的身線。
思緒劃破天際。
“你瘋了嘛?”
“我沒有瘋,我只是給你一次機會,你別忘了,我們的關係。”
她怎麼會忘,就在幾天前,有一個人,也提醒她一模一樣的話。
再次見到安林,是某一天蘇淼接樂樂回家,在她家樓下,安林意氣風發,穿着時尚,和當年的她一模一樣,只不過,現在她整天忙碌孩子和生活,這些打扮早就放在一邊。
“叫阿姨。”蘇淼拉着樂樂說。
“阿姨。”樂樂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安林。
孩子真的是大人恩怨之間最好的調味劑,樂樂很喜歡安林這個阿姨,好像有了新朋友一樣,她拉着安林往自己家裡坐,還把他平時不捨得吃的零食都拿出來給她說:“安林阿姨,媽媽說,你是她最好的朋友,這些都是樂樂最愛吃的,都給你吃。”
“樂樂真乖。”
最好的朋友,安林微微一笑,也許,曾經是。
“你一直住在這兒?”
“嗯。”
“五年?”
“不,搬過一次家,樂樂還沒出生的時候,我住在平房裡,後來有了樂樂,覺得地方太小,就租了這裡,以前從來不覺得錢不好掙,有了孩子,總想把好的都給他,卻。”
這天,她們一起吃飯聊天,聊到很晚,聊到樂樂睡着,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也許是久別重逢,安林似乎錯過了許多蘇淼的經歷,她很難想象一個女人是怎麼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的。
還記得當年,蘇淼和盛睿在一起的時候,安林就勸過她。
就在幾年前,安林知道了那個秘密,當他們一起回到Y縣,安林和蘇淼的老家,做調研的時候,安林發現盛睿的老家也是這裡,那是盛睿和蘇淼決定舉行婚禮前的最後一個項目。
回到S市後,有個疑惑一直盤旋在安林的腦海中。
於是她決定開門見山地和盛睿談一次。
公司樓下那家咖啡館是他們常常加班的地方。
安林點了一杯摩卡,他替盛睿點了一杯expresso。
他很準時。
安林是個不喜歡繞圈子的人。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蘇淼家的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可以裝作不知道,但是不表示不存在。”
“所以呢?”
“所以,如果你是爲了那件事,娶蘇淼,我一定會竭盡全力阻止。”
盛睿笑了,拿起咖啡,抿了一口,“阻止?有誰可以阻止愛一個人?”
“愛?”
他放下杯子:“今天我們的談話,只有你和我知道,我更不希望蘇淼知道,因爲她是個很敏感的人,我不希望她多想,我只想她幸福快樂。”
那個時候,安林終於懂了,爲什麼,蘇淼那麼愛他,死心塌地。
離開蘇淼家的時候,安林提醒她,這場官司,別忘記他和盛睿的關係。
盛睿骨節的力道,把蘇淼的思緒拉回。
“不願意?”
看蘇淼不說話,盛睿繼續,“高風亮節?”
爲什麼,每一個字,都那麼傷人,像利刀,刺進她心裡。
這樣的羞辱難道還不夠嘛?
“夠了!可不可以不要再說了。”
蘇淼心裡最後一道防線終於被擊破,眼淚肆意地從眼眶中流出,她顫抖,害怕,驚恐。
盛睿鬆開手,廚房外的光線穿透進來,照在她身上,卻溫暖不到她,她捲曲着身體,蹲下來,抱着自己,眼淚一滴滴掉在地上。
而他躲進陰影裡,眉頭微皺。
這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