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晌午時分,華溪煙聽到稟告說聖天的使者進了燕城,感嘆了句:“動作果真夠快的。”
雲祁不置可否:“聖天和西陵的聯姻莫名其妙地就沒了下文,他們自然是要來給個說法的。。”
雲祁親自給華溪煙鋪好了厚厚的錦被,扶着她躺下,動作極爲輕柔,好像她是一個易碎的瓷娃娃。
“快要被你養成金絲雀了。”華溪煙笑道。
“如此不好?”雲祁眉梢高高的挑起,認爲自己對妻子的寵愛是一件極爲值得驕傲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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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溪煙忙不迭地點頭。
這時外邊忽然來了侍衛的通報聲。
華溪煙閉着的眼睛沒有睜開,好似沒有聽到一般,雲祁輕柔地摸摸華溪煙的發,轉身走了出去。
儘管身在異國他鄉,但是華溪煙沒有一點兒的不自在,也許是因爲知道那人就在自己身邊的緣故,更或許是因爲這房間內淡淡的松竹香,就像是那人身上與生俱來的便讓人心安的清淡氣息,讓她只覺得由內到外都是一陣安寧。
一直到第二天,華溪煙才悠悠轉醒。
轉過頭一看,有輕微的幾束陽光透過菱花窗照射了進來,但是房間內的簾幕並未拉開,所以依舊有些昏暗。
那一身白衣風華的人正坐在牀邊的軟榻之上看着一本書。刀工斧雕的側臉線條極爲優美,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鳳眸長眉,高挺的鼻樑以及修長的脖頸。身上的白衣好像被外邊的月光鍍上了淡淡的光芒,點點細碎的浮光好像是暗夜月光下平靜湖面上的波光粼粼,極爲攝人。
果真是極爲名貴的月華錦。
“醒了?”雲祁沒有轉頭,清淡開口,聲音並沒有因爲長時間不說過而有一分暗啞。
華溪煙回答的聲音倒是帶着濃濃的倦意。
“沒睡好?”聽着華溪煙的語氣,雲祁轉過了頭認真地觀察着她的神色。
華溪煙坐起了身子,長長的烏髮在身後像是一條極爲流暢的河流:“你在這裡我能睡不好?”
這話雲祁倒是極爲愛聽,不禁笑得眉眼彎彎,稍微昏暗的屋子剎那間明亮了起來。
“可是餓了?”這麼說着,雲祁的聲音又溫柔了幾分。
華溪煙揉着空空的肚子點了點頭。
“正好我們有宴席可以去吃。”雲祁走了過來,一如既往的幫着華溪煙換衣。
“我穿這個?”華溪煙看着雲祁手中的一條長裙,蹙眉問道。
雲祁點了點頭,看着手中的豔紅的羅裙,啓脣說道:“火雲鍛可是平時有錢都買不着的東西,既然有爲什麼不穿?”
華溪煙一聽這話就明白了個大概:“這衣服是別人送來的?”
雲祁點頭:“是澤佑帝送來的。”
片刻,又加了一句:“是水雲間的針法。”
“你連這個都知道?”華溪煙好笑地看着他。
雲祁輕笑頷首,拿起手中的衣裙給華溪煙穿去。
華溪煙從來都是一襲素淡的衣裙,現在又要穿這麼鮮豔的色彩,她還當真有些不習慣。
華溪煙低頭看着身上火紅色的衣裙,不由得想到了蕭葉彤那一身辣椒的顏色,但是這裙子和她的還是有些不一樣,這一件只不過是以紅色打底,上面以黑色的線在衣襬和袖口繡着朵朵綻放的墨蓮,高貴中帶着優雅,顏色卻是媚而不俗,加上金色的腰帶與披帛,整個人更添了幾分華貴大氣。
雲祁給華溪煙理好了臂上的輕紗,擡頭看着華溪煙依舊蹙着眉的清淡小臉,許是因爲這衣服的映襯,以往一雙清清冷冷如古井深潭的眸子多了幾分波光,添了一些神采而少了一些戾氣,面上更是由於淡淡的胭脂紅而多了幾分嫵媚的風情。
是他很少見到的美好模樣。
“夫人真好看。”雲祁不覺間輕輕勾脣,看着華溪煙淺笑着說道。
聽着被一個本身就長得極好的人說好看,怎麼這麼彆扭?但是臉還是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映襯着身上的羅裙,如火燒雲霞一般,極爲明豔。
“你就穿這個?”看着雲祁有些癡了的面容,華溪煙指了指他身上的衣衫,趕緊換了話題。
雲祁低頭看了看,隨後搖頭:“自然要換。”
隨後雲祁從一邊的托盤裡拿起了衣服,如玉的手輕輕解開了自己身上的衣衫,慢慢換上。
華溪煙看着面前的人,有些呆呆的。
見過了他一身素淡白衣的模樣,從來沒有見他穿這樣深沉的顏色。一身玄色的衣衫,以金線勾勒着雲紋,簡單缺不失大氣,給他的風華絕代更添了幾分雅緻雍容的氣質,富貴尊華令人莫能仰視。
玄色的衣衫更襯得膚白如脂,面如冠玉,墨發垂在肩頭比之身上的衣衫還要黑上幾分。一雙鳳目更是如暗夜星空一般,波光碎碎,但是細細望去,卻是廣袤無垠的深諳。
華溪煙趕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她要瞎了!
“夫人這是作何?”雲祁笑着走上前來,擡下了華溪煙的手,笑着道,“難不成這墨蓮綢灼傷了夫人的眼?”
華溪煙想着不是這衣服亮瞎了我的眼,而是人好不好?
“走吧!”雲祁呵呵一笑,牽着華溪煙朝着外邊走去。
“去哪裡?”華溪煙問出聲。
“赴宴!”
等於沒說!華溪煙默然,她自然知道是赴宴,只是是去赴誰的宴,要穿成這樣?
“去了你就知道了。”雲祁沒有打算替華溪煙現在解惑。
華溪煙知道這人喜歡邁關子,也不多問,跟着雲祁上了馬車。
一路上華溪煙都十分無語,想着這到底是要去見誰,值得着這麼……盛裝打扮。
雲祁在馬車的一邊坐着,如玉修長的手支着下巴,看着對面一身華服的女子,黛眉明眸,皓齒硃脣,微微蹙起的娥眉更添了幾分不同尋常的哀愁風情。
哀愁?雲祁一愣,想着他的腦子裡怎麼會迸出這麼個詞來?
“在想什麼?”正在出神的華溪煙忽然聽到了耳邊傳來的一聲詢問,轉頭便看到了雲祁略帶擔憂的面容。
“我在想寧熙會不會爲難舅舅。”
“短時間內不會,但你若是當真放心不下的話,我們找個機會將舅舅一家迎來西陵便是。”雲祁揉着華溪煙的發,聲音沒有多少擔憂。
“你覺得舅舅會聽你的?”
“不然呢?”雲祁反問,“寧熙和天隆帝可不一樣,你覺得舅舅還能對寧熙有什麼期盼不成?相比之下,自然是我這個外甥女婿靠譜得多。”
華溪煙笑的十分輕柔,一雙水眸像是破冰融雪的潺潺清泉:“那靠譜的外甥女婿,你先告訴我,咱們今天要去見誰?”
雲祁凝眉半晌,隨後無奈開口:“太子回京宴,正好也給我下了拜帖,你說我們是去,還是不去?”
這樣?華溪煙挑眉,但是知道這人既然說出口,自然就不是騙自己的,於是也點點頭:“自然是要去的。”
但是爲什麼要穿成這樣?華溪煙低頭看着自己身上一身晚霞色彩的羅裙,眸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白衣月華醉天下,玉色無邊豔江山,你不要這等風姿了?”
雲祁忽然朗聲笑了一起:“那說的是公子云祁,我現在是西陵瑾王,自然要有一個新的面貌,自然才能給一會兒要見到的人造成衝擊不是?再者說來,你看我這樣穿,有沒有上位者的氣度威儀?”
看着雲祁高高挑起的眉梢,一雙純黑的鳳目和身上的玄色衣衫交相輝映,發上也一改以往的白玉簪而是帶了一個純金打造的金冠,金子的顏色更爲那一雙鳳目增添了點點光彩,高貴凌然不可方物。
“確實有。”華溪煙笑着點點頭,緊接着便看到那雙黑如潑墨的鳳目中閃過一絲滿足,不禁有些想笑,這人……
華溪煙脣邊輕柔的笑意似乎也因爲身上如火的錦緞而顯得明媚了幾分,整個人是外人從爲見過的明麗色彩。
雲祁如玉的手摸着華溪菸頭上精緻的垂雲髻,隨後便傾身上前,攫住那一抹朱脣。
華溪煙一雙素白的小手緊緊抓着雲祁的胳膊,一張臉不知是因爲身上錦緞的映襯還是什麼原因,臉上都是燦爛的紅霞。
梓易的聲音打斷了二人的纏纏綿綿:“公子,醉仙樓到了!”
華溪煙知道這裡便是目的地,於是跟着雲祁下了車。
本來華溪煙的一身火紅的羅裙就十分明豔,現在更是晌午,在陽光的照耀下更像是着了火一般,比天上的彤日還要明媚幾分,本來被馬車吸引了的目光的更是被那火紅的衣裙灼傷了眼。
華溪煙擡手擋了一下日光,頭上的金步搖因爲她下車的動作碰撞作響,於是擡手扶了扶,轉頭看着雲祁,笑道:“我很少打扮的這麼華貴過。”
“多好看!”雲祁笑得一臉燦爛。
在門口等待的侍衛見到前來的兩人,眼睛一亮,立刻跪地行禮,恭迎二人。
華溪煙笑,挽着雲祁走進。
賀蘭漓的親信正在一樓大殿內坐着等着二人,見到二人來了之後,迎着二人朝着上邊的位置走去。
忽然雲祁湊近華溪煙身邊而語了幾番,華溪煙眸光一亮,笑着點點頭,跟着隨從上了樓,而云祁卻是身形一轉,向着一邊沒了蹤影。
隨從帶着華溪煙走到一件房間門口,隨後坐了一個“請”的手勢,華溪煙推門走了進去,一雙水眸看到裡邊的人後,在一剎那間涌上了興致盎然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