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紅月將臣,被拍的只剩下一個腦袋遺留在血之沼澤之上,石棺終於停止了拍打。
胖和尚捂着屁股,口裡抽着涼氣,然後祭出飛行魂符,飛到‘葉無憂’身旁。
“唉,雖然被你爆了菊花,不過佛爺還是打算饒你一命,把你關在我那掌中棺裡祭煉。”
那漆黑石棺,在這一刻打開了棺蓋,而後一道黑光,從那棺材之中射出,籠罩了那紅月將臣。一股吸力,把紅月將臣吸入那石棺之中。
石棺又慢慢變小,重新回到胖和尚的黑手漩渦之中。
或許做這一切,需要耗費胖和尚大量道氣吧,‘葉無憂’看到胖和尚的臉,此刻刷白刷白的。
“死胖子,你怎麼這麼厲害?嗚嗚…我以爲我進步飛快,到了八星降魔士就能打贏你,沒想到還不是你的對手。”無心女鬼的聲音,從葉無憂口中發出。
胖和尚驚的跳了起來,露出這個表情@。@問道:“小葉子,你怎麼變成女人了…不對,剛纔的聲音…天啊,是無心女鬼的。你和她…”
無心女鬼本來看到胖和尚來了,還非常高興,想着等一下出來,把那死胖子打成豬頭。可看到剛纔那一幕,無心女鬼決定先不出來。
她受到打擊了,直接化作一道黑霧,飛入內。
“可惡的死胖子,我要繼續修煉,本小姐發誓,下次出關,一定要超越這死胖子。”
無心女鬼回到內,葉無憂重新掌控身體。他摸了摸下巴,說道:“胖爺,你剛纔聽錯了,哪裡有什麼無心女鬼…我還是我…”
胖和尚瞪大了眼睛,而後差點哭道:“佛爺的耳朵比猴子的還靈,不可能聽錯。小葉子,你不厚道啊,你和那無心女鬼,一定有奸~情。嗚嗚~~無心女鬼那麼漂亮的一隻鬼,居然先被你下手了,可憐,可憐我佛爺下手晚了一步啊!”
葉無憂:“……”
他不想跟這死胖子解釋了,這死胖子,葉無憂就沒看他正經過。
咦,話說,他這是在嘲諷自己嘛?嘲諷自己被一個女鬼上身?一定是的,這死胖子,這麼厲害,難道還不知道厲鬼上身可以掌控身體這樣的常識。知道還問,這不是嘲諷嗎?
另一邊,陰月天扶着他那吐血的師傅,問道:“師傅,您沒事吧?怎麼樣,傷的怎麼樣?”
黑袍老人搖頭:“沒事,我調養一下即可。”
“不行,師傅,我不放心,你走幾步讓我看看。”陰月天做出一臉白癡樣,大叫道。
他師傅很無語,額上黑線滾滾。
“不用,我坐在這裡,調養一下。”
陰月天很堅持,就是要他師傅走幾步。
“師傅,你還是走幾步讓徒兒看看,不然我不放心啊。”
“唉。”黑袍老人沒辦法,遇到這樣的徒弟,真心讓人無語。好吧,看在他這麼關心自己的份上,黑袍老人打算還是走幾步讓他放心。
於是,黑袍老人走,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黑袍老人有些疑惑,越走越吃驚,他發現怎麼越走,好像氣血越不穩定。有一股氣流,不斷往心臟處涌去。
突然,走到第六步時,他一臉駭然,額上滿是汗水,隨後朝着葉無憂的方向,咆哮道:“小輩,你居然……你居然對我下毒?下了‘七步殺’!”
“到底是什麼時候?我記得,我並沒有和你有肢體上的接觸。”
葉無憂一怔,沒有啊,他沒有對這黑袍老人下毒。
“師傅,你怎麼不走了,再走一步啊。再走一步,這一切……就結束了啊!!!”就在此時,陰月天像換了一個人一樣,一臉怨恨的看向那黑袍老人。
黑袍老人一怔,心臟如同有無數只毒蛇在啃噬他。
他臉色發白,嘴脣發黑,顫抖問道:“月天…是你……對師傅下的毒!下的那‘七步殺’!”
“爲什麼?爲什麼啊?”黑袍老人一聲咆哮,那咆哮,充滿不解,充滿迷惘。
“爲什麼,你還問我爲什麼!”陰月天此刻,兩隻眼淚之中,突然留下一行血淚。而後大聲咆哮道:“師傅,難道你忘了,十年前……小橋村的一切嗎?難道,你忘了嘛?”
“我可是十年裡,日日夜夜都在做夢,夢到那一幕。夢到我最尊敬的師傅,把我最親愛的父母,和最疼愛我的姐姐,全部一刀殺害!”
“不但如此,還把我的所有親人,全部殺掉,全部殺掉啊啊!!!”
“十年了,我每一個夜裡,都睡不着。哪怕一不小心睡着了,每一個夜裡,我都在做着同一個夢。那夢,每次都把我嚇醒。這十年,我過的……生不如死!”
“以前,我是小橋村最聰明的孩童。別人,都叫我神童,我五歲就可以做詩,我八歲就精通琴棋書畫…我是村子裡,最聰明,最聰明的人…可是,我卻裝了十年的白癡!”
“你知道,讓一個天才,去裝白癡,是多麼難受的一件事……有時候,每說一句白癡的話,我都想吐啊…可是爲了這一天,值了,一切,都值了!”
陰月天一直說着,每說一句話,那黑袍老人的臉,就白了一分。
彷彿,陰月天的每一句話,都化作了一把無形的鋼刀,在扎着他。
陰月天的雙眼,流出的是血淚。黑袍老人看着他,靜靜的看着他,良久,良久,方纔擡頭,輕聲道:“月天…師傅,對不住你!”
陰月天仿若已經瘋狂,他咆哮道:“爲什麼?給我一個理由,我想知道,你爲什麼要殺我父母,殺我姐姐,殺我所有親人?”
黑袍老人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無情道,需要無情無義,需要斬斷一切紅塵。他第一眼看到陰月天,就想收他爲徒。他還希望日後他能夠入無情道,爲段家效力。
他知道,陰月天肯定下不了手,不忍殺父母、姐姐、親人。所以,他這個當師傅的,替他殺了!
“爲什麼啊?師傅,你告訴我,到底是…爲什麼?”陰月天繼續咆哮,他之前那清爽的紫發,此刻已然凌亂,在微風中搖曳,彷彿透露出一股悲涼。
“沒有理由,沒有任何理由,只因爲,師傅想殺!所以……殺了!”
黑袍老人說完這話,轉頭,再不看陰月天。
卻不知道,此時是否有風沙吹起,拂進了他的眼中,讓他的雙眼,留下了幾滴淚水。
他背對着陰月天,而後仰天大笑道:“月天…你很好…你能在爲師身邊,裝白癡裝了十年,還未被我發覺,你很好…”
“師傅…”說道這二字,他哽咽了一會兒,方纔繼續道:“師傅…一直都認爲,你是天才,徹徹底底的天才,從來都不當你是白癡。哪怕師傅有時候因爲你的話,可能流露出很無奈的表情,但師傅心中,從來都不覺得你傻!!”
“還有,師傅…有你陪伴的這十年,是我笑過最多的日子。比我前一百年中的日日夜夜加起來的歡笑,還要多……師傅,謝謝這十年有你陪伴!”
“最後,月天,你這麼聰明,我相信你可以照顧好自己。師傅走了~~”
他擡頭,背對着陰月天,而後右腳,重重的朝前一踏!
這是第七步,他自己明知會死,而踏出的第七步!
“呼呼~~”劇毒,涌上心頭!黑袍老人,倒在了地上!
“師傅~~師傅~~”陰月天大叫,朝着黑袍老人跑去。
記憶,是一份情。哪怕,這個紫發少年,每個夜裡,都會夢到自己最尊敬的師傅,化作惡魔,手刃他的父母、姐姐和所有親人。
但是那白日裡,那些無數哭哭笑笑的畫面,卻也在此刻填在了他的腦海!
陰月天到了他師傅面前,看到了他師傅的臉,因爲劇毒的痛苦,而扭曲。可是,那扭曲中,分明還掛着一絲笑容…
但那臉,那表情,卻永遠…凝固。
那是解脫嗎?
爲自己曾犯下的罪孽,而解脫?因爲愧疚於徒弟,以死亡的方式,來解脫?
還是欣慰?知道自己最疼愛的徒弟,不是那個世人都認爲的白癡,而是天才而欣慰。
唉,誰說的清呢!
十年,他每一天,都想着報仇。可是,當仇真正報掉的時候,他卻連靈魂,都失去了一般。
有時候,仇恨,是一種枷鎖。有時候,仇恨,又是一種催人前進的力量。
有些人,倒在仇恨中。寧願粉身碎骨,也不願忘掉。有些人,銘記仇恨,一步一步踏前,勢必要血染蒼穹!
陰月天抱着師傅的屍體,而後,在那血之沼澤之地,挖了個洞,埋入其中。
砰!
他重重的跪在它的面前。隨後,拿出了一把匕首……插向了自己的心窩!
“你……”葉無憂跑過去,扶着他,問道:“你既然已經報了仇,爲何還要如此做?”
陰月天苦笑:“因爲,我殺了師傅!因爲,我突然想去陪他!”
於是,這個陣靈口中的一等奇才,映襯了骷髏路中陣靈的話語…活爲仇恨,死在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