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之章(一百三十三)補給

躺在旅館的牀上,望着天花板,李飛想着早上“AI”說的話。“活到忘記自己是人嗎?只怕,我是沒機會嘍!”李飛苦澀地自嘲,“卵”的波動一天比一天明顯,也說明他在一天天的接近死亡。

李飛常想,會不會自己一覺睡去,再也無法睜眼,“哎,多活一天是一天。‘AI’那小鬼也真是的,說什麼接到維琳娜的通知,要等明天才行動,可惡,往生林就在山的那邊,偏偏又是維琳娜的命令,那個女蛇頭,要我們多留一天做啥?等她親自出馬嗎?”

早晨回到旅館,“AI”召集了所有人,連採購補給到一半的“路障”也給叫了回來,隨後宣佈,接到維琳娜的最新命令,要他們全部在鎮上多呆一天,明天進林,而原因,“AI”表示他也不知道。

這李飛哪裡坐得住?他甚至於一度懷疑命令是不是“AI”編的,奈何,“AI”拿出手機,播放了一段錄像,李飛才鬱悶地老實下來。

錄像的內容不是別的,正是維琳娜對李飛說的一段話:李飛,你這小鬼頭!老孃知道“AI”口說無憑你不會信,現在,你給老孃立正聽好!老老實實呆着!不然,別怪老孃叫人把你綁回“花園”!

錄像裡維琳娜全程都用“和善”的眼神盯着鏡頭,李飛感覺像是面對着真人,一下老實了下來,他相信,以維琳娜的行事作風,說一不二,自己要是不聽話,指不定她會讓誰來抓人呢!一般人還好,要是叫“訪客”……哦!不用,只要叫路羽遙或者Death來,他李飛,只能束手就擒。

躺在牀上百般聊賴的李飛,被窗外響起的嘈雜聲吸引,一骨碌爬起牀來,打開窗戶大吼:“丫丫的!不讓老子去送死!午覺也不讓老子睡了?一個個活膩味了?”

“老大!老大!”李飛的大喊,引來了諸葛狐,他在旅館前的停車場對李飛招手大喊,“老大!別喊了!快來!補給到了!來幫忙!”

“補給?補你個大頭鬼!在哪呢?”李飛看着空蕩蕩的停車場,還以爲是諸葛狐尋他開心。

“天上!老大!看天上!”諸葛狐指着天空喊道。

“天上?”李飛將信將疑地擡起頭,只見在一陣空間的波動中,一臺翼展數十米巨大的黑色飛行器出現在停車場上空,機翼上“薔薇逆十字”浮雕分外的醒目。

“東西運到了?”

“維琳娜殿下,運到了。”

“很好,你把通訊儀給‘黑鴉’。”

“請殿下稍等。”

……

安靜的午休被打擾,李飛半趴在房間窗戶邊上,饒有興致地打量着降落在旅館停車場上的,巨大的黑色鐵鳥,他總算明白了,旅館前的那一大片空地,與其說是停車場,倒不如說是小型停機坪,而維琳娜要他們在小鎮上多呆一天,八成和這隻“花園”來的黑色鐵鳥有關。

“‘黑鴉’!‘黑鴉’!……”李飛正在猜測黑色鐵鳥運送來的是什麼東西,卻聽見好像有人在叫喚他,朝停機坪四下看了看,發現“AI”拿着什麼東西,在朝他揮手。

李飛原想慢慢走下樓去,反正有估計不會是啥大事,一整天的空閒時間,不着急,但“AI”卻一路小跑到李飛房間正下方,喊道:“‘黑鴉’,維琳娜殿下找你!”

維琳娜?聽到這個名字,李飛的眉頭一下變成了“川”字,臉上充滿疑惑,他倒不是懷疑“AI”騙他,而是奇怪,維琳娜突然找他所爲何事,同時,李飛心裡也有點不太願意面對維琳娜,他和維琳娜最後一次見面,是在逃離“老窩”的那晚,就是在那晚,維琳娜幾乎是公開向李飛表白了。

之後在Death的中醫館呆了一個月,李飛原以爲,自己和維琳娜不會再有更多交集,維琳娜繼續做她的“花園”的大公主,他則慢慢等待被“卵”吞噬的那天,誰想,命運總是帶有意外,在自己愛人和朋友被抓,孤立無援之時,又是維琳娜,不顧“訪客”的公開承諾,將“尼德霍格”以及那本彌足珍貴的魔法書送到他面前,關鍵時刻給了他一絲希望。

但維琳娜幫的越多,李飛心中越是難以面對,因爲維琳娜在他心裡,一直是亦師亦友的大姐姐,當然,這位姐姐的性格和脾氣不太好。而他實在無法去迴應維琳娜的感情,他不知道身爲“花園”大公主的維琳娜爲什麼會看上他一個算不得多出色,又命不久矣的傢伙,他只知道,維琳娜看上他,確實是他莫大的榮幸。

“可我寧可不要這份榮幸啊!你知不知道,你越是幫我,我越愧疚啊!”李飛嘆了一口氣,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要是自己對維琳娜採取冷處理,只怕不等維琳娜背後的幾位大佬發難,按維琳娜的性格作風,管你是“訪客”還是“公爵”下的禁足令,今天之內便會飛到這座小鎮來找李飛面談了。

直接從窗戶跳了下去,區區三層樓,對現在的李飛來說,和玩兒差不多。來到“AI”面前,李飛擺出了一副輕鬆的笑臉,冷處理不行,只能耍耍無賴裝傻了,“維琳娜找我?”

“AI”點了點頭,將手中的通訊儀遞給李飛,那是一個看上去有點像耳機的東西,還帶有一個麥克風,李飛將通訊儀戴到頭上,耳機自動調整到了合適的尺寸。接着,“AI”在耳機右側輕輕按了一下。

“李飛?”耳機中傳來了維琳娜輕聲的呼喚,在李飛視野的左上角,出現了一個小而清晰的維琳娜的投影,看起來,她正站在某個房間的陽臺上。

“是我,咱們尊敬的大公主殿下親自來找小人,不知有何吩咐?搶銀行還是挖寶藏?偷偷做了一個深呼吸,李飛嬉皮笑臉地說道。

“去你奶奶的,老孃有那麼貪財嗎?”維琳娜的語氣很輕鬆,李飛不自覺地鬆了口氣。

“對於某位曾經想搬走整輛火車的女蛇頭,本小爺保留評論的權利!”不知爲何,李飛想起了和維琳娜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滾!信不信老孃立馬殺過去廢了你?”維琳娜惡狠狠地說道。

“信!我信了!大公主殿下,有啥吩咐快說吧,小人自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你這傢伙,實力漲得不快,嘴皮子越來越利索了!你以前不是看到美女話都說不出來的?”

“那是以前,何況,現在咱也算是您的部下了,面對上司總不能太慫包吧?”

“行了!不和你瞎扯,聽好,運輸機你看到了,想必你猜到了,我要你們多等一天,就是爲了機上的東西。”

“什麼東西?”李飛想不到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們多呆一天。

“一點小小的補給品,但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裡頭有一樣東西,我要你親自保管,不,應該說除了你,找不到更合適的快遞員了。”

“什麼意思?”

“總之,你聽好運輸機裡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我要你親自保管,送到該送的人手裡。”

“喂,我說,別打啞謎啊!我智商不夠,聽不明白啊!”

“看到那個你就明白了!我明確告訴你,那東西,足以幫你們提升至少一半的成功率。”

“神神秘秘的,我的大公主殿下,就不能說明白點?”胃口被吊起,李飛相當不痛快,能提高一半成功率,什麼東西那麼厲害?

“就吊你胃口了!來打老孃啊!”維琳娜似乎是故意要惹李飛不爽似的。

“我哪敢啊!堂堂大公主殿下,我打了你,還不得被好幾位大佬輪這虐?我可不是受虐狂!”

“李飛。”維琳娜突然收起了嬉笑的語氣,低聲道,“能不能別叫我大公主殿下?叫我維琳娜,或者還叫我‘毒牙’,都可以。”

“‘夜翼’已經算是‘花園’的隊伍了,你是君,我們是臣,不敢造次。”

維琳娜低下了頭,兩人一陣短暫的沉默……

投影中,維琳娜重裝擡起頭,眼神變得尖銳起來,深吸一口氣道:“明白了,‘黑鴉’,家族不是說收人就收人的,要是來一堆只會拖後腿的廢材,又有何用?想要證明你和你隊伍的價值,做給我看!我要看到‘夜翼’五個人,完好無損地走出往生林!”不等李飛回應,維琳娜匆匆結束了通訊。

摘下通訊器,遞還給“AI”,李飛感覺自己彷彿放下了千斤重擔,維琳娜的一聲“黑鴉”,足夠了。

“大公主殿下說什麼了?”“AI”問道,他感覺維琳娜一定給了李飛重要的指令。

“沒什麼,公主殿下說,一飛機都是我們的補給,找人幫忙卸貨吧!哦,對,有發現不同尋常的東西,交給我。”感情是一回事,維琳娜再三叮囑的事情,李飛可不敢扔到腦後,他很好奇,到底維琳娜帶給了他什麼驚喜?只是李飛沒察覺到,維琳娜的眼角,掛着一滴小小的淚珠。

眼淚落在手背上,帶着些許冰涼,維琳娜緊緊抓着陽臺的護欄,始終沒有摘下通訊儀,大概是因爲她用力過度,被她抓着的地方,有了明顯的扭曲。

“你真放得下?”房間裡,“訪客”關心地問道。

“或許,不知道……”維琳娜的聲音在顫抖。

“不再爭取下?”

維琳娜只是咬着牙,搖了搖頭。

“唉……”“訪客”嘆息了一聲,“算了,放手也好,你該明白,是不是真的還要兩說。或者,事情結束了,我們……”

“不要!”維琳娜突然對着房間內大喊,隨即聲音又小了下去,“抱歉,我心情很亂,有點失控了。”

一雙潔白的雙手,將維琳娜摟入懷中。維琳娜先是一驚,又輕輕地啜泣起來,“我想母親大人了。”

“訪客”輕輕撫摸着維琳娜碧綠的長髮道:“所以我說……”

“嗯,好!”不等“訪客”說完,維琳娜點了點頭,含淚輕聲說道。

小鎮旅館前的停機坪上,十幾個村民在忙碌着,一個個黑色的金屬箱子從運輸機上被推了下來,箱子有大有小,但共同之處在於,所有箱子上,四面都印有“薔薇逆十字”徽記。

“AI”站在推下來的貨物旁,拿着一份清單在清點着,同時指揮村民將貨物分爲兩堆,一堆是他們任務的補給品,上面除了有“薔薇逆十字”標記外,還有一個龍首的圖案,象徵着惡龍“尼德霍格”。

另一堆貨物,則是小鎮下個月的補給品,壁壘般被層層保護小鎮,每個月都要靠運輸機來運送補給物資。

李飛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忙碌的人,他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心,居然會有股疼痛感,很輕,也很難受。

諸葛狐站在李飛身邊,悠閒地搖着摺扇,看着人們在運輸機裡進進出出,時不時偷瞄幾眼李飛,他剛纔試着和李飛搭話,但他這位老大,自打和維琳娜聯絡完,便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說話心不在焉,答非所問。

諸葛狐猜測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可問李飛,李飛不說,問“AI”,“AI”一臉茫然,無聊中,只好站在一旁看着村民忙上忙下,等着看看維琳娜帶給了他們什麼秘密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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