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走的很安詳，並沒有一絲一毫的痛苦，封城說這就是對死者生前最好的安慰了，也是對生者的安慰。
因爲外婆走之前念念不忘張雲芝，我去她出租屋那邊找了好幾次卻都沒有看到她。
外婆這邊因爲是生病去的，所以在醫院裡辦手續也不算很麻煩。之後運去了火葬場，進行了焚化。
外婆生前對寧縣念念不忘，我跟林方曉交代了一些事情就帶着外婆的骨灰回到了寧縣。
李嬸她們之前對外婆很照顧，外婆走後她們也來看過了，表示慰問。之前外公走的時候留了一塊地給外婆，當初外婆也說過等她去了之後就把她跟外公合葬在那塊地裡。現在也算是了結了外婆的一樁心願。
我在寧縣又逗留了幾日，因爲房子空置着也不是辦法，跟李嬸合計着就賣給了李嬸，李嬸也不虧待我，給的價錢也算合適。
我拿了錢回去，打算第二年開春的時候給外公外婆的墓給修葺一番。外公走的早，要不是外婆時時刻刻牽掛着我，說不定早就想下去陪外公了。
我坐了最後的一班車回到了海市，林方曉過來接的我，看到我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直護着要我好好注意身體。
林方曉擔心我還沒緩過來，說是讓我再休息兩天，我卻不願意了。有的時候人越是閒置下來就越是覺得不安，以前我還有一個念想，現在就連最後的念想也沒有了，其實什麼也就無所謂了。
“不了，我聽阿從說你們最近又接了幾個案子，你跟阿從哪裡忙得過來啊！”
我拍拍林方曉的肩膀，“那邊的房子我也已經退了，上次裝修的時候順便改了一下格局，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大姐，你都已經改好了，現在我抗議也沒用了吧！”
林方曉雙手一攤，顯得有些無奈，我笑笑蹭了蹭林方曉的肩膀，“這段時間麻煩你了啊！”
我之前一直沒什麼精力，林方曉還要忙着她弟弟的病，其實我多少有些過意不去，“小辰怎麼樣了？”
“還行，恢復的差不多了，你也知道我弟弟的病了，要想痊癒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祈求他發病的次數少一些。”
林方曉嘆了口氣，我感覺得出來她很頹敗。林方曉跟我的境遇不一樣，我的家庭雖然不堪，可我現在沒有負累，但是林方曉還有弟弟的病要操心，還有家裡的父親好賭，母親偏袒。
“你有沒有想過拋棄那些負擔，你會活得更加輕鬆，你弟弟……你只需要照看你弟弟一個就成，其實你不是缺心眼兒，只是不想連累別人是嗎？”
林方曉擡頭看我，滿眼的憂傷，最後被她強硬的壓制下去了，又恢復了一派輕鬆。
“行啊你宋佳佳，你什麼時候也走這種噁心死人不償命的路線了？我自己的生活我知道怎麼過，路也知道怎麼走，你就不用操心我了。”
“那阿從呢？別說你不知道阿從對你有意思，你整天操心我的將來，可你自己的呢？”
我話說完就有些後悔了，林方曉現在的壓力肯定特
別大，我卻還要她在這個時候做出取捨，其實對於她來說也是一件挺痛苦的事情吧！
林方曉也有短暫的沉默，習慣性的在口袋裡摸了摸，最終也沒摸出什麼，“我跟阿從沒什麼的，我也不想耽誤他的大好時光。他還有更好的前程，佳佳，我們這樣的人談感情其實就是傷人傷己。”
我從包裡摸出一包煙遞給林方曉，她每次精神高度緊張的時候都會習慣性的摸口袋。煙不是解藥，卻可以暫時的麻痹自己。
我們？
“是啊，我們這樣的人。”我也跟着點了一支菸，“不說了，開工吧！你之前接的那幾個案子拿來我看看。”
林方曉接的這幾個都是雞毛蒜皮的，不是什麼大人物，自然也不需要忌諱太多，不過這樣的案子也有一定的難度。一般這些不是爲了錢的，大都是所謂的“真愛”，很難用金錢去找突破口，而且胡攪蠻纏起來有的一拼。
我大致掃了一眼，林方曉已經完成了兩個，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每次這種案子她都能比我快速解決。
“錢雖然不多，至少也有，我找阿從幫忙的。阿從好歹是律師，對方只要是文化程度不高的，一般都很好解決，就怕遇到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了。”
林方曉指着我手上的這個案子，“噥，說的就是這個。”
我又看了一眼，小三是個小職員，男方是搞IT的，男方的老婆是家庭主婦，這幾年一直都在家裡照顧家庭小孩還有公婆。
因爲男方的老婆一直沒有生兒子，再加上長年累月的在家做事，自然是沒有外面的姑娘光鮮亮麗。家裡的公婆又是重男輕女的人，所以對男方在外面找人幾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小三長得挺漂亮，普通大學畢業，善於交際八面玲瓏。男方是搞IT的，這種男人大多還是比較枯燥乏味的，跟妻子在一起肯定沒有那麼多花樣，所以碰上個會手段的女人自然就落入陷阱了。
“找你的是男方的老婆？”
林方曉點頭，“看樣子是沒辦法了吧，我看了一下，這女的名牌大學畢業，之前是有一份挺好的工作，可惜後來懷孕了，公婆要她必須辭職，之後就這樣了。失去了廣泛的交際面，常年在家裡爲了生計，柴米油鹽的事情犯愁，而且她生的還是女兒，也不怎麼給自己打扮了，這樣的女人註定了是男人和家庭的犧牲品。”
我又看了一眼男方老婆的資料，的確是名牌大學畢業的，而且還成績優異，可爲什麼會把自己弄成現在這副德性？
我不禁有些唏噓，現在的時代在變化，可老一輩的思想卻還是根深蒂固，這女人完全可以活得漂亮自在，如今卻成了黃臉婆。
“我想見見她。”
“怎麼？你打算從她下手？”
林方曉倒是有些詫異，“這不像是你的作風啊，我記得你以前都是把小三趕盡殺絕，永絕後患的。”
我白了林方曉一眼，“有你說的那麼恐怖嗎？”
林方曉點點頭，用行動證明我真的挺恐怖的。我無奈
，也不與她計較，“電話給我，我去會會她。”
“你到底想幹什麼？”
林方曉再三追問，大概是好奇心被我吊起來了。
“沒幹什麼啊，瞭解一下情況嘛，看看這個女士什麼想法，好了，電話我有了。”
我在資料上翻到了號碼存起來，對方姓蘇，叫蘇培。資料上面有她工作時候幹練的照片，也有現在家庭主婦的一面。
“果真是歲月催人老啊，柴米油鹽也是殺手。”
我約了蘇培今天下午見面，蘇培那邊說要喬好時間，因爲她上午要送孩子上下課，中午要陪孩子睡覺，晚上還要做飯，接孩子，唯一富餘的時間就只剩下下午送完孩子買菜那段時間。
我到的時候蘇培正匆匆的趕來，手裡提了一大堆的蔬菜瓜果，還有衛生用品。
我微微蹙眉，過去幫忙她拿了放下，“蘇小姐你好，我是宋佳佳，之前聯繫過你的。”
“宋小姐你好。”
蘇培的聲音其實還算不錯，口齒十分清晰，而且看得出來她很有修養。
“抱歉，要你配合我的時間，你看我……”
蘇培有些尷尬，顯得有幾分無所適從。我搖搖頭淡笑，“沒關係，反正我的工作就是這些，你不來我也是閒着的。”
地方還是蘇培約的，說距離比較近，而且這地方也比較經濟實惠。
我給蘇培點了一杯咖啡，她卻拒絕了，要了一杯檸檬水，“喝咖啡我晚上會失眠。”
我點點頭，“今天我約蘇小姐出來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一些情況。雖然我們有資料，不過也不及當事人清楚。”
蘇培沉默了片刻，手指放在桌上不停的互相掐着，看的出來她恨猶豫。畢竟是家事，如今卻被擺上檯面來了，而且我還是個局面人，這多少也會覺得難堪的。
更何況從資料上來看，蘇培應該是一個比較要強的女人，一步步在家庭面前讓步卻始終都咬牙堅持了下來。這次之所以找上我們，恐怕也是瀕臨極限了吧！
“宋小姐想知道些什麼？”
我沉默了片刻，手指有節奏的在桌面上敲打。這個時候正好服務員過來送飲料，打斷了我們之間的平衡，我清了清喉嚨較爲嚴肅的看着蘇培。
“蘇小姐既然找了我們，想必是想找到解決的辦法。蘇小姐是想要家庭和睦，一家人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吧！”
蘇培看我，微微擰眉，“宋小姐這話什麼意思？”
“我看過蘇小姐的資料，您的履歷十分完美，當然了，除卻這幾年在家。您當初爲了家庭放棄喜歡的事業，後悔過嗎？蘇小姐有沒有想過，您現在的處境跟您自己這麼多年來的退讓脫不了干係！”
“宋小姐的意思這一切還是我自己的問題了？”
蘇培反問，大概是覺得我很可笑吧！“我爲了這個家庭做了這麼多，所以都做錯了？”
“可你捫心自問，你做這麼多，得到了什麼？不要看過程，看看你現在的結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