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頂，廠長曹立面如死灰，整個人雙眼迷茫，看着鬧哄哄的人羣，內心毫無波動。
死，是很簡單的事情，就這麼縱身一跳，就完事。
沒有辦法，他被逼的活不下去了。
這兩年，磷肥生意不好做。
因爲有機肥的介入，他的磷肥廠生意每況愈下，去年就開始走下坡路。
磷肥賣不出去不說，還要大量進原料。
因爲沒有把控好方向，虧損嚴重，入不敷出。
市場不景氣，導致磷肥生產出來堆積在倉庫，一袋子都賣不出去，沒有人要。
將他賠的傾家蕩產。
不僅發不起工資，還連老婆一看形勢不好，馬上跟他離婚，轉眼就跟別人走了。
再看看，樓頂後方四個黑西裝男子拿着砍刀虎視眈眈。
“曹立，有本事你跳下去，我們的賬，就算是你死了，也要讓你兒子跟女兒還上。”
“你兒子我們會賣到非洲去挖煤。”
“你女兒我們養大了，賣到會所接客。”
因爲磷肥廠虧損，曹立還借過外債，現在債主讓人逼債。
今天跳樓，就是被逼的太嚴重了。
債主的人拿着刀來廠裡面逼他，還將他的兒子跟女兒強行帶走。
一氣之下，曹立只想跳樓，他快活不下去了。
從去年開始就被催債，整整一年，但是磷肥廠的生意徹底完蛋，他無法還上兩百萬的債務。
還有工人的工資，簡直是壓在身上的一座大山。
他想通了，跳，跳下去什麼都不關心了。
兒子女兒，各看天命，死活與他無關，他也沒心情操心。
已經生無可戀。
不是他不願意還賬，是還不上了，已經到了窮途末路。
“希望別有來生，徹底結束。”
曹立準備不顧一切跳下去。
忽然他看到了他的父親從門衛室那邊出來，來到樓下。
便又是一陣心痛。
上有老，下有小，都無法贍養，是他的遺憾。
站在五層高的樓頂，他深深地嘆息。
忽然，一個聲音在腦海中毫無徵兆的響起。
“你還有救。”
一句話，讓他整個人呆住了。
他不知道是誰跟他說話，他努力的尋找着，難道自己已經死了。
忽然，下方人羣中一個男子大聲道：“曹廠長，別跳，你的磷肥，我要了。”
“有事好商量。”
曹立徹底呆滯了：“別跳，你的磷肥，我要了。”
這句話，怎麼聽起來猶如天外之音，是那麼動人。
他感覺，這是他做磷肥生意以來，聽過的最好的聲音。
就算是磷肥銷量最好的前幾年，他還得去四處找客戶，求人。
從來沒有客戶會說，你的磷肥我要了，這樣的話。
這個聲音太好聽，以至於他覺得做夢。
此時此刻，他並不覺得這句話是真實的，肯定是有人不想看到自己跳樓才這樣說的。
“兒子，別跳，這個客戶他要我們廠的磷肥，你千萬別跳。”
關鍵時刻，曹立聽到他爸在下面激動的大喊。
並用力向他揮動手臂。
曹立發現，自己似乎不是做夢。
有人要自己的磷肥。
現在磷肥越來越不吃香的時候，居然有人要磷肥。
雖然是希望，可是他的缺口太大，要是隻是需要一點磷肥，根本解決不了問題，他還是揹負鉅額債務。
“兒子，快下來，活着就有希望，我們父子兩都不要放棄。”
老頭一下子充滿了希望，同時開始鼓勵他的兒子。
曹立聽到他爸那蒼老，卻有力的聲音，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種父愛的存在，偉岸，讓他有了依靠的感覺。
他現在確實一無所有，連精神的依靠都沒有了。
可是現在他提高他父親的話，頓時有些醒悟。
是啊，人活着，就有一切希望。
而且他才三十多歲，還年輕，不管如何，就算是出去打工，也可以掙錢還賬。
“爸，我不跳了。”曹立在樓頂哭出來。
然後，轉身下樓。
這時候，人羣卻驚訝的看着王朝。
因爲他們剛纔聽到王朝說要這個廠的磷肥。
上下打量王朝，並不像是那種有錢人。
有人立馬追問道：“你說真的假的，你買磷肥，需要多少啊？”
“能不能將廠裡面磷肥全部買下？”
這裡的人，迫切需要自己的工錢，要是磷肥全部賣出去，曹立有錢了，他們的工資自然跑不掉。
王朝擺擺手：“你們等你們的工錢，別的事情不需要你們操心。”
雖然知道他們要錢的心情，但是對他們逼人跳樓的事情，王朝很反感。
根本不跟他們廢話，帶着曹立的父親進入大樓，就碰到了下樓的曹立。
“爸，對不起。”
曹立一把抱住他父親，流出懺悔的淚水。
父子兩抱在一起痛哭。
王朝看到曹立之後，四個拿着砍刀的男子，相當不善。
更是無語，曹立還真是被人逼成這樣，怪不得跳樓。
“是你要磷肥嗎？”
冷靜下來之後，曹立看向王朝，滿臉期待的問道。
王朝點點頭。
曹立激動不已，現在不管要多少，都是他的希望。
連忙將王朝請到辦公室。
後面要賬的人跟了一長串。
王朝將要賬的人關到門外面，與曹立在辦公室坐下。
曹立打量着王朝，三十多歲的人，能開起磷肥廠，也很有頭腦。
只是現實變化太快，跟不上社會的節奏，吃了大虧。
看到王朝確實穿着普通，但是一身奇異的氣質，讓人看到王朝就願意相信他。
便將廠裡的事情說了一遍，還有他遇到的問題。
欠債不說，兩個孩子被債主帶走，年紀都不大，也就五六歲。
他的妻子也在今年六月份跟他離婚。
說完之後，問道：“你能要多少磷肥？”
他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說話的語氣都顯得有些恭敬。
以前他磷肥廠火爆的時候，走路都是帶飄的，從來沒有低聲下氣過，現在落難之後才知道，以前太過得意自滿，結果走到這一步。
現在終於嚐到了苦果，連親人都離他而去，何況其他人，只顧着逼債。
王朝，猶如星光，給了他生的希望。
他必須想盡辦法，留住王朝。
王朝淡淡道：“曹廠長，你有多少磷肥，我全要。”
“有多少我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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