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在一處古意盎然的虛擬環境裡，一個古代女子卻跟一個現代人一本正經地講解着未來技術知識。
這副畫面在外人看來很是違和，但在卓川眼中，卻是再好。
講到最後，陸曉還意猶未盡，她略有感慨，“其實這技術本身沒有什麼複雜，只是想要完善起來就麻煩得多，而且最關鍵的是大規模應用，障礙太多了，首先就是腦部接受器上要投入一塊下品靈魂結晶，看似數量不多，雖然消耗極少，使用時間能長達幾十年，但考慮到萬億的後備公民數量，摺合成上品靈魂結晶，就需要一百萬塊的數量。上位公民們在有更好的替代方法時，是暫時不會考慮這筆巨大投入的”
卓川聽後，卻有點疑惑，他可是知道人的靈魂之力是可以恢復的，“你是指夢魔靈魂吞噬的替代方法對吧？可是它那種方式，是將人的靈魂種子一次性全部吞噬掉，固然是將靈魂利用到了極致，但卻無視了人的靈魂恢復力，相當於將勞動力一次性榨乾，而不是給他們恢復，重新使用的機會”
陸曉一聽，美眸一亮，讚了一句“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敏銳，所以說他們這＋個提案，能強行推行下去，更主要的一個說法，就是認爲在生死壓力下，能刺激更多公民的出現，靠夢魔榨取靈魂結晶，只是附帶的收穫而已。只要公民產出率提升一個百分點，那麼這部分多產生的公民，所帶來的實際價值，無論是產出靈魂結晶，還是在其他方面的應用，就遠遠超過死掉的那些人，他們重複可利用的價值”
卓川想起自己來這個新世界的經歷，的確他在生死壓力下進步極快。先後幾個重要靈魂技能，都是在生死逼迫下掌握的，隨後這兩個月來，就進步放慢了，都是按部就班地學習，連靈魂上限也沒有什麼提高。
他還是搖搖頭，皺眉說到，“這也太殘酷了，將人的生命如此赤裸裸地使用現有的價值標準考量，一點不考慮人生命本身潛在的價值”
他畢竟還是有着現代人類的思維方式。雖然心性有些改變，但也做不出將幾千萬人性命隨意無視的程度，才忍不住這樣說。他自己在現代世界中吸收靈魂之力，也是吸收些自然老死病死的人罷了，也不會突破底線，主動謀害任何一個人的性命。
陸曉聞言，卻愣了半天，纔開口說道，“這還真像以前的你的說法。實際上這個提案早早就有上位公民在推行。你以前雖然爲人冷漠些，但心還是很好的，一直在最後表決時投反對票的。你說過，生命是不能保證的。誰也不能決定一個人生命價值的最終大小，如果這個提案推行，也許那些被殘酷淘汰的人中，就有着未來人類的希望。僅僅是爲了確定的收穫。就放棄希望的做法是愚蠢的”
卓川聽到這裡，算是爲何明白這陸曉爲何對他的前任那麼青睞了，這樣充滿了人文氣息的話。在上位公民的社會裡，可是極少有人會說的，對女人的殺傷力可不是一般的強。
新世界的人計算力本來就很強，上位公民的計算力更是是非凡，衡量一個人，直接就能用已有信息，從各個方面推算出一個人目前能貢獻出的價值。高度的理性，讓他們很難去將一個人未來可能產生的價值再計算在內。
卓川又嘆了口氣，說着“既然你這麼說，看來還是有反對的人存在，現在能推行，看來是情形變化了吧”
陸曉開口說，“是的，情形緊張，公民數量不夠使用，維持地球外圍防護圈，上位公民駐守時遇到的壓力越來越大，他們不可能再讓後備公民悠哉遊哉地生活在搖籃裡了，雖然也有人提到過，夢魔有封印記憶的辦法，一樣能做到不用犧牲人命，但一個很有權勢的上位公民說了，那些連一次生死危機都度過不了的人，還是讓他們騰出位置給後來者吧”
卓川聽到這裡，一種巨大的即視感，衝擊到了他，他似乎感覺這話再翻譯一下，就和他的經歷就太像了。
他在剛剛到這個新世界的時候，靈魂之力低下，表現在外面，就是和其他後備公民的差距極大，因此被判定成沒有潛力，那個被他殺掉的解成，不就是要摧毀他的靈魂，把他這具上位公民的軀體留給更有資格的靈魂後繼者麼？
他想到自己的經歷，又想到了更多，於是就默默地說着“原來是這樣麼，地球的行星本源只能支持一萬億人類擁有靈魂力量的資格啊，浪費這個資格的人，在他看來就該人爲淘汰掉的，而不是等着本源自然淘汰掉”
結合現在的得到的知識，他也對爲何地球上人口不多不少，恰好在一萬億這個數字間徘徊這個問題，在今天有了明確的認識。
一時氣氛有些沉重，陸曉沒有反應過來，她沒想到卓川會感同身受，大黑說她迷糊可一點沒說錯，她又多說了一句，“那個很有權勢的上位公民叫鳳鳴天，是你以前的一個朋友，和你一樣，同樣是b級上位公民，而且一樣實力非凡，無人能夠摸清他的底限所在。但爲人更加冷酷高傲，和你比較低調，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不一樣，他有很明確的主張，主張用最嚴酷的手段，推進人類整體實力進步，以在這場持久戰中絕地反擊，他手下集結了一大批有同樣想法的人”
卓川聽過這個名字，那是決鬥之前，他在天華格鬥訓練館中，從一個公民口中聽到的，蒼穹分院的院長鳳鳴天，就是給他那場不公平的生死決鬥背書的人，擋住了其他公民的輿論壓力。
換句話說，對方就是這一切的推動者。
卓川感覺複雜，談不上什麼朋友背叛之類事情，畢竟那是b47995的朋友，不是他的。仇恨什麼的，也很難辨清。
兩人之間肯定沒有私仇，如果真是私人仇怨，在卓川通過決鬥，展現了強大潛力後，就應該受到更多阻撓，甚至被抹殺，而不應該像現在這樣一帆風順纔對。
說完後，陸曉一下發現卓川沒有動靜了，才懊惱起來，好像剛剛不小心說了一些話。
恰好這時，她發現應該已經將本源結晶分解並且灌注完了。
她趕忙說道，“現在差不多好了，我們出去看看吧”
卓川聽到這裡，抓住了一個細節，差不多好了，也就是可能沒好，就能出去看看，那不就是說，就算自己靈魂不在這個虛擬場景中來，也沒任何影響，一樣能完成灌注過程？
他看向陸曉，臉上露出疑惑。
“哎，我這不是，不是怕你等得無聊，纔好心讓你的靈魂進到這裡來看看的”陸曉臉一下紅透了半邊，支支吾吾地解釋道。
但她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就讓卓川確定了這是對方有心的。
卓川自然不可能有什麼責怪，他只是說着，“好，謝謝你費心了”
兩人隨後沒再說話，卓川也不知道陸曉是怎麼操作的，很快兩人就出了這個場景。
卓川從那個維生艙中出來後，就發現了自身的不同。之前大黑將近千塊上品靈魂結晶灌注給他後，他就感覺身體變化很大，只是後來被天外入侵者干擾，他沒來得及細細體會當時的變化。
現在他感覺整個身體充滿了活力，似乎只要稍微休息一下，靈魂就能被補滿，這和大黑說得一模一樣。
卓川接着就想和陸曉道謝，卻發現對方還呆在一個維生艙中沒有出來。
大黑一蹦一跳地跑了過來，感受了一下卓川的變化，“主人，現在你的肉體本源，精神之海應該是有足夠營養了，下一步就能開始循環消耗鍛鍊來提升靈魂上限了”
卓川點頭，但很快想到一個問題，他看了看陸曉的維生艙，低聲說着，“大黑，你這傢伙也太不厚道，明明拿到了價值一千多上品靈魂結晶的本源結晶，剛剛在天堂城的時候，碰到陸曉的時候，也不提一句還債的事情，反而找人家問該怎麼吸收，這不顯得我太不會做人了麼？”
大黑一摸腦袋，嘿嘿笑了一聲，“這還不是我一心爲了主人打算，我們早點恢復以前的地位，也能更好地補償她，至少她這個虛擬網絡在後備公民社會中推廣的項目，主人就能說上話了”
卓川搖頭，對方真正想要的補償，恐怕不是大黑想象的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