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恐怕是文采揚一生中最不尋常的一天了。她慌慌張張地穿文胸，扣不上。還是成總沉穩，她一隻手攏着衣服，快步走到門口，呯地一聲把門反鎖上。
“小文，慢慢穿，別慌。”成總的聲音讓她鎮定下來。扣好文胸，穿上連衣裙，最後連半長上衣也扣得嚴嚴實實的。
“阿霞姐，剛纔進來的人是誰？你把他支走，或者我躲起來。”文采揚斜靠在牆上，一邊問，一邊伸手向後捋着頭髮。
成志霞答道：“別擔心，是我弟弟。他都看見你了。躲哪裡是辦法？他也是這間公司的股東。告訴你一個內幕消息：我們確定創辦這間公司後，一致認爲要首先要找一位懂行的總經理。我們共同開列出一個用人的標準，然後分頭去找人。我跟弟弟打賭：誰先找到合適的總經理，就可以得到對方的5%股份。我搶先找到你，千萬不能反悔啊？姐就指望你了。”
文采揚聽着好氣又好笑。啥，還有這樣打賭的？有錢人的賭注也真夠大的。覺得好笑，是因爲這樣一來，會讓自己的地位更穩固。“姐，你對我有知遇之恩，我怎麼會反悔呢？”爲了表示不介意成志霞剛纔的舉動，文采揚走上前，爲成志霞整理前襟的束帶。
成志霞小激動了一下，她在文采揚的臉頰上飛快地親了一下，說道：“小文，姐不會虧待你的。”
成志霞打開門，對外面喊了一嗓子：“進來吧，你這個偷窺狂！”
“天地良心，我哪裡偷窺了？你們大白天的，開着門也不上鎖……不對……在辦公室裡……也不能這樣……你這是惡人先告狀……真是的……”說着話，那人已經走進來。
成志霞迴應道：“我們正在研究文胸呢，女人的事情，你管不着。哎，你剛纔叫我什麼來着？沒大沒小的。”成志霞擺出一幅很生氣的樣子，撲通一聲坐到沙發上。在拐角沙發的另一邊，文采揚已經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地端着茶杯正喝茶呢。
“文小姐，怎麼是你？”來人在文采揚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一下子又跳了起來。擡頭一看，正是成志豪，那位借15萬給她父親治病的好人！文采揚一激靈，差點沒把杯子扔到地上。
文采揚的尷尬一下全部暴露無遺。珠州姓成的人很多，可偏偏成總和成志豪就是姐弟倆。文采揚火燒屁股一般，騰地一下子站起來。“成總！我……”她真是無話可說！昨天還給成志豪發短信，說找到好工作，半年後可以還清借款。卻是來成志豪的公司打工。對了，是不是成志豪安排這獵頭什麼的？要是這樣，他也太工於心計，太陰險了。
不對呀。剛纔成志霞還說，她跟成志豪打賭來着。成志豪輸了，要把名下5%的股份給他姐姐的。他想我來這裡上班，直接跟我說，這麼高的工資，我肯定會答應，根本不用找什麼獵頭公司，還要支付幾萬獵頭服務費。有錢人，也不會亂花錢的。正因爲他們知道如何花錢，所以才成爲有錢人的。
文采揚怔怔地胡思亂想，也不答話。成志霞接起話茬。“小文，你跟我弟弟認識啊？”成志霞仍然稱她爲小文，說明這個場合算是私密場合。
文采揚不敢正眼看成志豪。剛纔跟他姐姐那麼混亂的場面都讓他看見了，真丟人。算不算對不起他呀？“阿霞姐，是。上週六，還是成總，你這位弟弟借錢給我，讓我父親做手術的。”文采揚低聲哼哼着解釋。
“姐，我比你先認識小文，這個賭只能算是打平手。”成志豪毫不客氣地坐到文采揚對面的沙發上。他最關心股份的事情，至於他姐是同性戀應該他早就知道，文采揚跟他姐親熱那他也管不着；而股份的事情可控，又非常重要。
成志霞一口否定：“那不行。肯定是你輸掉了。我已經正式聘請文采揚小姐出任公司的總經理。合同都簽字了。你就算是十年前認識她，也沒有用。”桌子上一隻杯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碰倒了，裡面的茶水在茶几檯面上氾濫成河。這“河”的末端，正吧答吧答地滴落到地毯上。成志霞俯身從檯面下取出一方毛巾，一把一把揩乾檯面上的水。
文采揚呆呆地看着成志霞暴露在外的大半截乳.房，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要是女漢子武素君遇到這樣的事，她會怎麼辦？
“姐，你別那麼貪心好不好。”成志豪拍打着沙發扶手，看來，除了央求之外，他別無他法。成志豪在成志霞面前，這一輩子註定永遠都是弟弟，他這幅模樣倒是挺可愛的。
“不是我貪心。願賭服輸，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多說無益。”成志霞寸步不讓。水擦乾了，她把小方巾往茶几上一扔，往沙發上一靠，蹺起了二郎腿。
文采揚緊緊地握住一隻小茶杯，坐得筆直筆直。面前的姐弟兩個，一個滿臉無奈，一個得意洋洋。看來，獵頭的事情真的跟成志豪無關。天底下真的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成志豪提議到：“姐，要不我們出去外面，好好地談一談，怎麼樣？”說完，向前欠欠身，對文采揚說：“文小姐，不對，文總，我跟我姐出去私下裡聊一會兒，你應該不介意吧？”
成志豪也稱呼我爲文總，看來他不會反對我當這間公司的總經理。你們是老闆，又是姐弟倆，我怎麼能擋住你們聊天呢？愛聊就聊唄。“還是我回避一下吧，你們在這裡聊。”
成志霞想了一下，答道：“也好。文總，你也可以熟悉一下自己的辦公室。”說着，她竟然還站來，一路將文采護送到隔壁辦公室。臨走，她指着辦公桌說，公司大門的鑰匙就是你辦公桌抽屜裡，等會兒要去洗手間的話，要帶上鑰匙。
文采揚拉着成志霞的胳膊：“姐，你想的真周到。你去忙吧。我該想想工作的事情了。”
成志霞走出門，還戀戀不捨地一再回頭。
文采揚坐到大班椅內，左右轉了一圈，確信這工作是真的。這薪水也將是真的。想到這裡，她真想大聲地喊兩嗓子。喊什麼？喊什麼都成！
不過，她沒有喊。她還真想起了工作的事情。按照剛纔成志霞所說的規劃，這間純粹的數據銀行公司，還真是一個很好的創意。她看到桌面上放着一份文件，拿起來，是一份可行性分析報告。就是論證這間公司的！
文采揚急切地翻閱起來。這份可行性報告從成氏家族企業面臨的業務困難談起，詳細地論述了信息資產在企業發展中扮演着的重要角色。然後提出一個集中式的解決方案，就是要成立一間數據銀行式的公司，爲全部成員企業服務。接下來的系統拓撲圖，清晰地勾畫出這間公司的運作模式。後面還有人員崗位的建議。在最後的財務分析中，列出高中低三種收費標準，按照最高的標準計算，報告分析稱，可以擴大到家庭成員企業之外，十億的年營業額是可行的。
這個十億原來是這麼來的！這是誰寫的報告，這麼牛，爲什麼他自己不來當這個總經理呢？文采揚合上報告，仔細地看了看封面。“鄔桐林”三個字映入眼簾！是他？恐怕正是因爲鄔老師推薦了我，所以我纔有這麼好一個工作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