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9章 敵人
時光如水。
轉瞬之間，百年時間就飛速流逝。
又到了百年一度，進行學徒檢測之日。
星之高地上。
一面面旗幟打出，代表着不同的營地與貴族。
梅尼大公望着營地的一處角落，那裡還有一幫來自平民中的天賦者，也在赫爾墨斯之翼的幫助下，來到了這裡。
反倒是陰影蜘蛛，似乎對於送學員進修並不熱衷，反而更加喜歡內部培養。
事實上，術士大陸戰爭的消息，亞德森島上的術士家族或多或少都知道了一些，畢竟他們送去的學徒大部分非自然死亡，就是最好的佐證。
不乏有一些開明派，留下了一兩位天賦者，由家族培養。
不過，長久以來的傳統力量也是極其強大的，不少術士家族依舊選擇相信術士大陸。
畢竟浮空艇上的正式術士，大部分時候還能做到勉強公平。
而梅尼家族，也是這項規則的獲益者。
靠着上一次從術士大陸寄回來的一些鍊金道具與筆記，漸漸積蓄起術士的力量，然後覆滅了羅格王國，並且在其大部分領地之上，建立了梅尼公國。
因爲是貴族之間的互相攻伐，因此並未受到整個大陸貴族的敵視。
也正因爲這種貴族間的默契，他們對於平民子弟能混入這個行列之中非常不滿……
轟隆！
就在這時，遠方傳來破空聲。
“來了！”
梅尼大公喃喃一句，下意識整理起華麗的衣冠。
貴族們紛紛上馬，讓麾下騎士打出旗幟。
與此同時，望着那一羣平民衝出營地，向飛空艇揮舞手中的衣服跟帽子，眼中閃過一絲鄙夷。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
哪怕成爲術士學徒，也依舊是土包子！
米斯里家族的族長面色肅然，望着天空那一艘劃破雲層的浮空艇，忽然皺起眉頭。
與以往的飛空艇不同，這一艘浮空艇不僅體型巨大，更有一張似乎用鮮血染紅的巨帆！
而它的前半身，也被惡意塗成了鯊魚牙齒的模樣，看起來分外具備侵略感。
伴隨着浮空艇落下，貴族隊伍中也有些騷動。
這時候，一道人影從浮空艇上飛了下來。
對方氣質陰柔，相貌還算英俊，卻充滿着一種冰冷的氣息。
最關鍵的是……他穿着一身紅袍！
這是一位紅袍術士！
“紅袍術士？”
“怎麼回事？”
隊伍中傳來一陣騷動。
而墨綠色頭髮的紅袍術士臉上泛起一絲微笑，撫摸着手上一枚戒指，他的聲音立即被擴張至極限：“你們聽着……那些軟弱的黑袍已經丟失了這片海域……從現在開始，由我們‘猩紅大學’統治這片區域！”
這突如其來的宣告，讓一干術士家族都感覺有些暈眩。
數百年的戰爭，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麼？
“這位大人……”
米斯里家族的領頭人出列，深深行了一禮：“我們米斯里家族，願意完全聽從您的吩咐……”
“我們華萊士家族同樣如此……”
“威爾遜家族永遠是閣下的忠誠走狗……”
……
一時間，大量術士家族紛紛投了。
畢竟他們只是學徒家族，拿什麼跟一位紅袍術士，特別是對方背後的學派力量鬥？
至於那些平民天賦者就更加如此。
反正都是去學知識，去哪裡學不是學？
梅尼大公腦海中飛快運轉，看起來，黑袍術士們丟掉了這條航線的運營權。
不僅如此，這批學徒到達術士大陸之後，只怕也會失去自由選擇學派的權力，將被強行分配到各個血術士組織中！
但生活的悲哀，就在於你明明知道如此，卻無法反抗。
“我梅尼家族……也願意……”
見到這麼多人低頭，紅袍術士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不要叫我大人，你們可以叫我提夫林先生！而且……我想伱們誤會了一件事，我並不是來收術士學徒的！”
“什麼？”
梅尼大公愕然擡頭，諸多亞德森的頂層貴族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或者自己聽錯了？
“哦，不對……應該說，收學徒只是我的任務之一。”
提夫林望着這一幕，嘴角笑意越發擴大：“按照血巫教授親筆簽署的命令……之前的學徒政策全部要改！亞德森島的所有術士家族，必須全部遷移到術士大陸上，經歷戰爭的考驗……不得不說，那些黑袍們之前對這塊土地上的人們太過寬容了，戰爭的潛力並未完全開發出來……”
“什麼？遷移令？”
克里斯家族的族長都懵了：“大人……不……提夫林先生……爲什麼……爲什麼會出現這種事？”
其它貴族也紛紛聒噪起來。
所謂術士家族，其中大部分還是普通人。
一旦失去了土地，那他們還有什麼可以作威作福的資本？
“這是命令！”
奈何，提夫林只有一句回答：“亞德森島之上，不允許有任何一位術士學徒留存……從今天開始，每十年來這裡搜尋一次普通人中的新血就可以了……”
“不！不能這樣！”
華萊士家族的陣營中，一位女術士忽然尖聲叫道：“這是我們家族的土地，你憑什麼要奪走？”
她是一位高等學徒，此時猛地按住了胸口，那裡有一條名貴的項鍊，上面鑲嵌着一枚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
一道恐怖的巫術，似乎就要形成。
但下一刻，提夫林只是打了個響指。
嘩啦啦！
天空中的浮空艇上，那一面血色的巨大帆布忽然展開，上面浮現出一道道人影。
諸多人影匯聚，形成了浪潮！
血紅色的浪潮！
大潮洶涌，頃刻間就將女術士淹沒，那一件鍊金道具也隨後來到了提夫林的手上，讓他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巫術增幅項鍊？好東西……看來這些學徒家族，還是有些底蘊的嘛……”
他目光下移，看向那些狼狽不堪的騎士與家族族長們：“歡迎你們反抗……我身後這頭大學豢養的血帆獸，正渴望着更多的鮮血與靈魂呢！”
“是生命活化術！”
“天哪，這麼大一頭鍊金生命，絕對堪比一位正式術士，甚至更高了吧？”
梅尼聽着身邊術士學徒的驚歎，卻悲哀地發現，自己沒有一點辦法。
面對如此強勢的猩紅大學，他們只能臣服。
“現在，叫到名字的，一個個過來，在血帆上留下名字……這是具備巫術效力的契約……”
提夫林落在地上，隨手扯出一塊帆布，看得出來，那是來自血色帆船之上的物品。
米斯里家族的族長嘆息一聲，上前簽訂了契約。
“不要想弄虛作假，這萬靈血帆，是能感應到你所有血脈的……一旦違約，你將和你所有的血脈，一同承擔後果。”
提夫林笑了笑：“雖然我很想看一看你們違約的樣子，但誰讓來之前教授有規定呢……”
威爾遜家族的族長嘆息一聲，什麼念頭都沒有了，乖乖在帆布上留下自己的血手印。
各大家族的族長一個個上前，接着是術士學徒們，神情都極不好看。
而這時候，一位低階術士學徒忽然叫道：“提夫林先生……我要舉報……在這片大陸上，除了我們這些家族之外，還有兩個術士組織，分別是陰影蜘蛛與赫爾墨斯之翼！它們內部肯定有術士學徒存在！”
“哦？”
提夫林笑了笑：“既然是術士學徒，那一律都在徵召令範圍內，他們在哪裡？”
聽到這裡，這位術士學徒臉上立即閃過一絲喜色。
……
古堡內。
亞倫正悠閒地喝着下午茶：“嗯……算算日子，星之高地又要開始了吧？”
“百年又百年，唯有我屹立不倒。”
正在愜意地喝茶之時，他手上的一枚戒指忽然爆出赤紅的光輝。
無數光輝在亞倫面前匯聚，形成一行文字，令他臉色微沉：“陰影蜘蛛……被覆滅了？”
“那位隨着浮空艇來的正式術士，竟然敢如此？”
實際上，他的真實身份與所在位置，縱然是陰影蜘蛛與赫爾墨斯之翼的高層也毫不知情。
因此，完全可以縮着頭不出去。
想到這裡，亞倫再次加強了古堡四周的隱秘結界：“算了……兩個小組織而已，滅了我回頭再建四個、不、八個！”
哪怕他已經很強了，但飛空艇的術士並不僅僅代表他個人。
看在對方背後學派的面子上，亞倫忍了！
……
“放了我……我真的不知道……陰影蜘蛛的首領是誰……”
與此同時，巨大的浮空艇上，米斯里、威爾遜家族的術士學徒都在，看着那個一開始告密的低階術士學徒滿頭冷汗地對提夫林解釋。
嗯，對方已經只剩下一個頭了。
自從攻破陰影蜘蛛駐地，殺了幾個低階術士之後，沒有發現對方首領的提夫林就相當生氣，狠狠懲罰了這位低階學徒。
他所給出的懲罰，就是取下了對方的腦袋，卻又讓其詭異地維持着活性。
這種血術士的殘酷手段，看得梅尼大公一陣惡寒。
而望着與自己家族頗有淵源的陰影蜘蛛覆滅，又是一陣難言的心酸。
這時候，提夫林來到了第二個盤子前。
這個盤子裡，裝着的是一個年輕術士的人頭。
看到提夫林過來，人頭睜開了雙眼：“我……我不是應該死了麼？”
“告訴我，你的首領在哪裡？”
提夫林抓起一把紅色的粉末，灑在裝載人頭的盤子裡。
年輕的術士頭顱瞬間變得極爲痛苦：“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首領是誰……我甚至連首領是男是女都不清楚……我們組織的首領，一直是秘密傳承製度……”
“該死！”
提夫林想要從這顆腦袋中抓出對方首領的氣息，卻可恥地失敗了。
自從上次被查理曼突襲過一次之後，亞倫居住地都十分小心地設置了反偵查與占卜的結界。
至少，阻止提夫林的追蹤，就很有效果。
“該死、該死、該死！”
提夫林咆哮一聲，捏碎了這顆腦袋。
梅尼大公縮了縮頭。
這些紅袍術士，果然都是瘋子中的瘋子！
他可不想惹怒對方，然後變成盤子裡的腦袋！
“去吧……血帆！”
這時候，提夫林忽然下了一個命令。
梅尼大公能感受到，他腳下的大船正在發出興奮的咆哮。
旋即，萬靈血帆被懸掛而起，不斷向下涌出赤紅的潮水。
嘩啦啦！
血水宛若滅世洪災，橫掃過村莊、田地、城堡、鎮子……
下方，一處原本頗有人氣的居民區，瞬間化爲鬼蜮！
無數魂靈夾雜着鮮血，匯聚於血帆之上！
“雖然這地方沒什麼資源，但人口就是資源！”
提夫林神經質地笑了起來：“正好拿來餵養血帆獸……我也不要多，就一百萬人好了。”
看得出來，他將失敗的情緒，宣泄到了這片島嶼的無辜子民身上。
而米斯里家族的族長望着這一幕，面色冷峻，沒有一絲一毫的行動……
……
巨大的帆船，宛若死神的陰影，不斷侵蝕着這片大地。
不論大地之上的人如何自救，在血帆獸面前，都是無濟於事……
一天一夜之後……
突然！
正在平穩航行的飛空艇猛地一震。
梅尼大公額頭撞在甲板上，腫起一個大包。
但他絲毫顧不得這些，連滾帶爬地來到甲板邊緣，看到了兩道人影，對峙於半空之中。
“居然是正式術士？”
提夫林的語氣很奇怪，似乎帶着不屑：“爲了躲避大陸的戰亂，竟然跑到這個小地方，我真有點佩服你了，你的冥想法，一點進步都沒有了吧？”
“唉……”
亞倫穿着一身柔順的黑色絲綢長袍，語氣中同樣帶着無奈：“我明明都已經避開你了，你爲什麼……爲什麼非要來惹我？”
他張開了結界，本來提夫林根本無法發現他。
並且，也打定主意即使手下全滅了也不出來。
奈何……
提夫林居然喪心病狂地開啓屠城模式，萬靈血帆所過之處，乃是無差別攻擊！還剛好路過亞倫的城堡！
亞倫佈置的防禦巫術一激發，就露出馬腳！
於是就形成了如今的對峙局面。
但看起來，提夫林似乎將亞倫當成那種躲避術士大陸戰亂的正式術士了。
“一個逃避戰亂的膽小鬼，也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望着亞倫一身黑袍，血術士提夫林自然將亞倫當成了敵對一方，他手上浮現出一團血色的光華，猛地向亞倫一甩。
砰！
半個天空都燃燒起來，一片赤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