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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了點頭,她緩緩轉過身來,一頭青絲軟軟地垂在腰際,露出一小截白皙細膩的肌膚。一雙手在她腦後輕柔地按壓着,邊按黎柏然邊問,“若是臣按到什麼地方,公主覺得疼痛一定要說出來,知道麼?”
“恩……”低低應了一聲,奚月泠明白他的意思,黎太醫應該是想知道她腦後有沒有碰傷積血吧,看來這太醫醫術比起之前那個柳太醫是要高明許多了。
像按摩一般到處都按壓了一遍,黎柏然見她沒有呼痛,眉頭反而緊緊蹙起,臉上的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怎麼,泠兒腦後可是有什麼損傷?”樑蓉見黎柏然面色有異,心中擔憂便急忙詢問了一句。
“皇后娘娘無需擔心,公主殿下無事,臣只是奇怪腦後無任何撞傷,殿下如何會不記得從前之事,難道真是受驚過度?”黎柏然擡眼看向已將身子轉過來的奚月泠,“公主覺得身上可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的?”
“沒有,除了頭昏昏沉沉的,身子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奚月泠搖了搖頭,語帶委屈,“黎太醫泠兒是不是以後再也想不起從前的事了,連父皇母后都不記得了?”
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樑蓉看着心疼不已,趨身將奚月泠小小的身子整個抱進懷裡,“傻孩子…肯定會好起來的,黎太醫醫術了得,定能治好泠兒。”
沉默着,奚月泠不再說話,伏在樑蓉柔軟的懷抱裡,心情複雜。她看得出來皇后確實很關心‘她’,只是如果她知道自己真正的女兒已經死去,該是如何地傷心!這一刻,她心中便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查出事情的真相,爲了此刻給她一絲溫暖的皇后,也爲了那個搖籃裡可憐的孩子,當然還有現在在休眠的某隻神獸。
是夜,暮色沉鬱,用完晚膳皇后已回了寢宮,奚月泠身上披了件白色緞織軟紗安靜地站在寢宮門口,眼神朦朧地遙望着暗夜蒼茫的天空。深宮內院,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着,天幕邈邈,城牆高聳,隔絕了從前的一切,她顯得那般地寂寥。
“殿下,夜深露重,還是早點歇下吧。”不知何時凝兒已站在了她的身後,面露擔憂。
“恩……”無意識地應了一聲,轉身便看到凝兒臉上的擔憂,奚月泠淺淺一笑,“凝兒不用擔心我,我沒事哦。再說即使我什麼也不記得了,不還有你麼,凝兒肯定會幫我的,對吧?”
凝兒上前一步,拉住奚月冷纖細白皙的手,重重地點了點頭,“凝兒當然會幫公主殿下!”
奚月泠順勢拉着凝兒的手,“好了,我們回殿裡去吧。”
坐在梳妝的銅鏡前,凝兒拿着桃木梳子一下一下地幫奚月泠梳頭,那一頭烏黑柔順的發輕輕地飄蕩着,頸間的肌膚白皙沒有一絲瑕疵,仿若透明般潔淨。
“凝兒爲什麼進宮做侍女?”奚月泠清淡的話打破了一片沉寂,轉身定定地瞧着凝兒,這話似乎是好奇,又或者只是想與她聊聊,這夜太寂靜了。
微微一愣,凝兒很勉強地扯了個極爲彆扭的笑,“家裡窮,沒法子,只能賣了我進宮,這樣凝兒的弟弟妹妹日子能好過一些。”
“對不起……”奚月泠急忙道歉,她無意勾起凝兒的傷心事。
“又不是公主你的錯,道歉做什麼。”凝兒一掃剛纔的陰鬱,笑着回了一句,將手裡的梳子放到了梳妝檯上,“好了,頭梳好了,公主可以歇息了,凝兒就先退下了。”
頷首表示同意,奚月泠看着凝兒走出內殿,又轉身看向銅鏡,下意識地伸手撫上那光滑剔透的臉頰,好陌生的一張臉,那麼小,那麼精緻,她簡直無法相信如今坐在鏡子前面的人竟是她!從前二十多年,天天面對的都是一張平凡至極的臉,如今變得如此美麗,她還真是不習慣。
這般想着,她又是清淺一笑,緩緩站起身準備走回牀邊,剛一側身,眼角的餘光便瞥到了一個令她吃驚的東西,在她左耳的耳門穴上竟然有一個極淡的紅色小點。心中頓時一驚,她又坐回銅鏡前,仔細觀察那小小的紅點,這……與那個搖籃裡的小嬰兒耳上的那點簡直一模一樣,難道……
她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假設,如果說那嬰兒是被兇手用一種神秘的暗器殺害,那麼極有可能真正的奚月泠也是死在這暗器之下!灋之前就說過小公主奚月泠的魂魄離體,它纔會將她的魂魄注入小公主的肉身之中,而她醒來便在案發現場,這等於是間接證明了她剛纔的假設。
心中突然涌起的念頭讓她煩亂不已,灋又跑去休眠了,一時間她還真知道該怎麼辦好。
“你在召喚我麼?”腦海裡傳來灋懶洋洋的聲音,居然還打了一個哈欠,顯然是一副剛睡醒的樣子。黎悅光是想起那隻印象中的神獸伸伸懶腰,打打哈欠的模樣,便不由想笑。
“灋,你睡醒啦?”
“我聽到你的召喚便醒了,其實我還沒有睡飽。”神獸的語氣竟然帶着一點小小的委屈,難道是控訴她吵到了它的好夢?!奚月泠乾脆捂住嘴“嘻嘻”笑了起來,灋實在了太可愛了。
“你在笑我麼?”
“不敢不敢……”奚月泠趕忙收斂了嘴角的笑意,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灋日間我不是在搖籃的小皇子耳門穴上發現了一個紅色的點麼,我耳上竟然也有,我猜測應該是同一個兇手留下的。“
“耳門穴?”灋的聲音略略有些遲疑,像在思考着什麼,“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再回去那裡看看,或許有什麼證據被我們遺漏了也說不定的。”奚月泠低低地說道,她現在心中有太多的疑問需要解決,或許只有回到那裡才能弄清楚一切。
“好吧,我會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