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樑葉吃的心情複雜。她不停的在想着,樓諾爲什麼會再次找慕衍生的麻煩,還把慕衍生傷的這麼重。
而現在還在樓諾家中照顧他的林瑤,心情會是什麼樣子的?
自己,又是否做了個錯誤的決定呢?
慕衍生眼神銳利,一眼就看出了樑葉的心情,他喝了一口湯,面色仍然是蒼白的,但是卻比在他人面前要溫和得多。
他斟酌了一下:“林瑤應該不會受到傷害,你及時告訴她,其實是幫了她。”
樑葉驚訝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怎麼會看出自己內心的想法,不禁低下頭去,默默不語。
“阿瑤……你……”
樓諾心中消化了好久,才得出林瑤已經知道自己這件事情的答案來。
他想要說話,但又不知道能說些什麼,只好戛然而止剛纔的話。
林瑤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再呼出去,她這時候才確定,樓諾五天前,確實是像樑葉口中說的那樣,傷害了一個人。
“樓諾,你還記得那天在鮮滿園,我對你說過什麼嗎?還沒有多久的時間吧,你怎麼就忘得一乾二淨了呢?”
林瑤心中沉靜了一會兒,對樓諾道,她話中都是滿滿的失望的意思。
這讓樓諾渾身上下都有點惶恐起來,好像是什麼握在手裡的美好東西,即將流逝。
“不,阿瑤,你聽我說……”樓諾一把站了起來,而林瑤卻是呼吸了幾口氣,不去看他,只拿着手機,就徑自離開了樓諾家,房門被砰的一聲帶上。
“阿瑤!”
樑葉在小別墅中待了一整個白晝的時間,並沒有想走的意思。
慕衍生雖然對於她的行爲有一丁點奇怪。
但是在多天之前發生過不愉快的情況下來看,現在這種情況,正是符合着慕衍生的心意。
不出樑葉意料的,到了臨睡的時分,她和慕衍生睡在了一塊。
“少爺身上的傷還沒好,我今夜還要去一趟鬼界,找找藥物。本來還以爲樑小姐不會留下來呢,呵呵……”
辛紅淺淺笑着,接着她又交代了樑葉一系列事,款款離開了小別墅。
“夜深了,上樓吧。”站在樓下的樑葉回頭看去,慕衍生正站在樓上,靠着樓梯。
“好。”她緊張的嚥了一口口水,應聲道。
今天晚上,辛紅不在,慕衍生受傷……無疑是她最好的機會!
樑葉吸了幾口氣,又呼出去,給心中努力的帶來幾分輕鬆感。
樑葉和慕衍生以一種奇異的狀態,一起躺在了牀上。
樑葉垂着眼,心中正在計算何時動手的事情。
那把被司應榮特殊煉製過的匕首,此時此刻,正緊緊的握在她的手上,而她的手上,都是汗水。
“樑葉,我想,我有一些事情,應該和你說清楚。”
慕衍生突然開了口,讓沉浸在自己想法中的樑葉還以爲自己被發現了。
她心猛地一跳,回過神來,才緩了緩神,對慕衍生說:“有什麼事情?你說吧。”
她的語氣平淡的很,如果仔細聽,還能聽出那麼一點的緊張。
慕衍生心裡掂量了一下,把自己那天在樑葉心中所謂的“落荒而逃”,說了個清楚。
“其實那天我不告而別是因爲我回了鬼界。”他清楚的解釋着自己那天的心理和行蹤,全部都告訴了樑葉。
“在聽到你有孩子的時候,我的心中是很驚訝。我離開臥室後,先去書房找了些書,想要知道還有誰也像你……的狀況一樣。”
“你知道,畢竟我做鬼還沒有多久,從來都沒遇上這種情況。”
樑葉漸漸咬緊了牙,她發現,慕衍生所說的,和自己的理解、和司應榮告訴過自己他對自己和胎兒的想法,竟然截然不同。
“我在古籍上發現了一句話‘陰胎,以命換命’,就是說,等胎兒出生的時候,你就會死亡,而他就會存活下來。”
慕衍生想到這,不禁微微的皺了眉。
他繼續說:“我是不想看到這種情況的,所以我回到了鬼界,去找辛紅,想着她也許有什麼辦法,會讓你活下來。可是——”
他停頓了一下子,聽得入神的樑葉的呼吸幾乎也要在這一下子停滯了起來。
可是什麼?
她從來沒有像這一刻一樣,那麼想要知道一句話的下文。
“辛紅說她也沒有辦法,只能夠順其自然。”
慕衍生擡起眼來,溫柔幾乎都要溢出來了,說:“我想說。不如我們就順其自然吧,後果,我們一起承擔。如果你死了,我就陪着你一起。”
“如果你和孩子都活着,我也會學着如何去當一個稱職的父親。”
在慕衍生說完話的同時,“噹啷”一聲,金屬掉落在地板上的聲音響起,在靜默的空氣中十分響耳。
樑葉頓時睜大了眼,就彎身下牀,去找自己的匕首。
原來,就在慕衍生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不知覺的,就鬆了手,而手上的匕首,也因此掉落在地。
完蛋了!
樑葉想道。
如果,慕衍生知道自己要殺他的話,他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
不……他剛剛還說過,願意陪自己承擔一切呢!
但是,他可是慕衍生啊,那個殺伐果決,毫不留情的慕衍生!
可剛剛那個一臉溫柔,眼中的真切都明明白白的看得見的人也是慕衍生……
他不會放過自己的……
不,他會!
他不會!
他會!
他不會!
他會!
樑葉腦中頭疼欲裂,已經混亂的要命,慕衍生會放過自己和不會放過自己的話語不斷響着,好像是有兩個小人在吵架一樣。
“這是什麼?樑葉。”
慕衍生帶着點疑惑的聲音響起,這讓樑葉渾身都僵硬了起來,連着心臟也僵硬冰冷了起來……
他不會放過自己的,不會放過的……
緊接着,慕衍生看清楚了那把匕首,他臉上的神情在一瞬間變得複雜無比。
匕首上的氣息,是司應榮的氣息,還有那環繞着匕首的靈力,他知道,那是可以殺死鬼怪的靈力……
樑葉她,是和司應榮合作,想要殺了自己嗎?
慕衍生頓時感覺喉中有一點乾澀,彷彿多說一句話都會撕扯出血來,他覺得心口在隱隱作痛着:“樑葉。你是想要殺了我嗎?爲什麼?”
他難得的有一些茫然,爲什麼?爲什麼?
難道是因爲上次他刻意的對她粗魯了一頓嗎……
自己心中所愛的人,竟然想要殺了自己,這讓慕衍生一時之間覺得有點接受不來。
樑葉這時候鼓足了勁,趁慕衍生不備,一把搶過了匕首,緊接着就跳下了牀,對慕衍生道:“你別,別想殺了我……”
慕衍生的神色在頃刻之間冷了下去。
他站起身,朝着樑葉走去,表情悲傷:“樑葉,我只要你一句話,你爲什麼要殺我?……呵呵,我想殺你?你覺得我想殺你?”
他逼近着樑葉,不停地問着問題。
這讓在潛意識中覺得慕衍生髮現了這回事,一定會除掉自己的樑葉緊張無比,她這時候明顯有點不正常了。
她一直重複着:“你不要過來!司應榮跟我說了,只有殺了你,胎兒纔會消失……你現在知道了,怎麼會不殺我……你想的,你會的……”
慕衍生不被信任的痛楚深深的印進了心中,他不受控制的勃然大怒,對樑葉大吼道:“我怎麼可能會殺你!”
他這時候離着樑葉,不過只有十公分的距離。
樑葉被他這一吼,更加慌亂了,她伸着匕首比劃道:“你走開!走開!——啊!”
又是“噹啷”的一聲,她手中的匕首落在了地上。樑葉驚恐的看着匕首上的血跡,還有慕衍生被劃傷了的左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