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像是要把天際沖塌一般降臨在地面上,昏黃的路燈讓渺遠的道路變成恐怖的缺口。
“喂,臨瓊市公安支隊嗎?這裡是臨瓊市南三環高速第六號收費站,有人報警……”工作人員一邊扶着面前這個面色發白的小姑娘,一邊按照她暈倒前說的話迅速聯繫警察。
螢火睜開眼便看到雪白的天花板,和頭頂緩慢而有節奏的點滴。
她眨了眨眼,甚至還沒有從夢魘裡清醒過來,張曉雅興奮地握着她的手,淚水迎上眼眶,蒼白的臉色因爲激動而泛紅“螢火,你醒了,你發燒昏迷兩天了。”
見螢火要坐起來,張曉雅招呼一旁同樣激動地周建業一起將螢火扶了起來,螢火倚在靠墊上沙啞着嗓子開口道“梓辰呢?”
張曉雅臉色變了變,頹然坐在椅子微微低着頭。周建業上前握着螢火的另一邊手,嗓音淡淡的說道“剛纔公安隊長來告訴我們,梓辰她,失血過多,沒能搶救過來。”
螢火瞬間眉頭蹙起,她一把扯掉自己手臂上的針頭,翻身下牀時嘴裡不住的絮絮念着“梓辰,我不相信,我要去看她,梓辰!”
周建業使勁的按住螢火“螢火,冷靜點!老丁已經帶她的遺體回了老家,沒有留下聯繫方式,你再也看不到她了。”
螢火軟軟的癱在牀上,她眼裡的淚水已經洶涌而出,口中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那個偷偷吻她的梓辰,在雨裡等她的梓辰,牽她手對她笑的梓辰,就這樣,死掉了麼?
七年後。
“總監好……”
螢火推開辦公區的門,踏進y&h設計部。168的身高加七公分高跟鞋顯得螢火身形高挑纖細,披肩的亞麻色大波浪長髮爲她白皙俏麗的臉蛋做了鋪墊,螢火一邊面容不改的向自己辦公室走去,一邊摘下臉上碩大的墨鏡,便露出那張讓人驚豔的面容。
螢火的青春期來的比別人晚,也正是青春期的蛻變和七年的時間將曾經平淡無奇的螢火打磨成如今刀槍不入的模樣。
七年前那件事情發生之後,周建業申請降職調任到市裡的公司,周家便舉家從青梧鎮搬至臨瓊市內,但螢火卻整整休學了一年。
那一年,螢火已經不記得是怎麼熬過來的,似乎她無數次想聯繫上丁叔叔至少問一下梓辰的墓在哪裡,而丁家人自從那天見過最後一面後便失去了所有聯繫。
她把自己關進房間裡,緊閉門窗,張曉雅每隔十分鐘就要過來看她一下生怕她做什麼傻事,甚至還請了心理醫生來給她治療,每次的結果都是被螢火轟出來。
無數次深夜裡,螢火一遍一遍的播着裡唯一的那個號碼,而結果最初是關機幾個月後變成了空號,螢火像是失去了最後一絲失望一樣,突然在寂靜的深夜大聲悲鳴,張曉雅聞聲而來便只看到螢火空洞的眼神和滿面的淚水。
螢火像是生長在背陰處的陰生植物,貪婪的吸收着黑暗,貪婪的把自己埋進逝去的記憶裡。
策劃部的經理王峻打來電話的時候,螢火剛剛確定這一季度主打品牌的廣告設計logo,王峻腆着啤酒肚一臉淫蕩的問螢火要不要一起吃晚飯?螢火笑了笑道“王經理若是將泡妞的心思花在工作上,想必應該不會總是在年終業績墊底吧。”
電話另一頭的王峻被氣的臉色發綠,手不住的哆嗦。
另一邊,y&h十七層的落地窗前,顧如森正靜靜地俯瞰着臨瓊市的繁華,助理李天翔敲門進來遞上一個文件夾,顧如森隨手接過便坐在辦公椅上瀏覽起來。
螢火,24歲,廣告設計部總監,畢業於a大平面設計專業,連續三年國家一等獎學金得主,參加的業內活動更是斬獲多項大獎,是唯一在校學生februry設計大賽的金獎得主……
李天翔出聲道“真不知道她明明有那麼好的機遇可以在一線城市甚發展至走向國際,卻還是回來了。”
顧如森看着簡歷冊上那張冰冷到沒有表情的臉。
“也許,我知道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