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營地裡有了葉淮安的關係,所以風暮寒放心的卸了戰甲。(s. )
看着他慵懶的歪在榻上,葉芷蔚猜到這大概是他到了這邊後,第一次可以如此放鬆的休息。
她讓小蓮備了熱水,趁着風暮寒去沐浴時。她讓外面的士卒送來了熱湯跟飯菜。
風暮寒剛換了乾淨的袍子出來,便看見他的小狐狸坐在桌子後面笑嘻嘻的向他招手。扔諷估圾。
“怎麼這麼高興?”他的長髮溼漉漉的搭在肩後,葉芷蔚拿了乾布過來幫他絞頭髮。
“你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了?”葉芷蔚輕笑。
風暮寒看着眼前的飯菜,行軍打仗很難會吃到新鮮的蔬菜,特別是在北邊,除了肉食還是肉食,有時能吃到米就算是不錯了。
可是眼前的菜式未免也過於豐盛了。
“你真不記得了?”葉芷蔚從身後摟住他的肩膀,將臉貼在他的背上,聽着他的心跳聲,“今天是你生辰。”
風暮寒愣了愣,不知怎麼就想起去年的時候,也是她爲他過的生辰。
風暮寒無聲輕笑,反手握住他的胳膊,“過來陪爲夫一起吃。”
兩人相對而坐,雖然沒有酒水,但風暮寒顯然胃口不錯。又添了一碗飯,就連葉芷蔚也跟着他多吃了半碗。
外面時不時響起號角聲,這些日子葉芷蔚也逐漸習慣了營地生活,知道這些號角聲都代表着什麼。
有時是巡邏的隊伍歸來。有時是換崗的號令,反正在營地裡,不管什麼事都有號角爲令,只是這一聲聲號角着實吵人,有時半夜正在睡夢中,也會突然被吵醒。
吃完了飯葉芷蔚讓小蓮將桌子撤了下去,轉頭卻見風暮寒靠在榻上已經閉了眼睛,就算外面號角聲吹得震天響,他的眉頭也沒有動一下,顯得這些日子他是累極了。
葉芷蔚扯過一方厚毯,輕輕蓋在他身上。
正準備抽身離開,忽地手腕被他捉住了,“你要去哪?”
葉芷蔚低頭去看,見他仍閉着眼睛。因爲脫了戰甲,所以他的氣勢顯得沒有剛纔在外面那般強硬。
“我好歹也是這裡的主帥,我得出去看看……”還未等她說完。風暮寒手腕一帶,直接將她拽進了懷裡。
“有父親在外面,你就放心吧。”他將腦袋抵在她的懷裡,“陪爲夫小睡一會,不準擅自離開。”
葉芷蔚低頭看着懷裡的他,無奈苦笑,只得讓小蓮代她去知會聲葉淮安,營裡有什麼事情暫時全都讓他們尋他去了。
其實就算她不說,那些人也不會在這時候打擾到她。
都知道攝政王帶人入營休息,誰會不長眼的在這個節骨眼上自找沒趣,所以一直到他們睡醒,也沒有人進來打擾。
外面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風暮寒起身重新穿好戰甲。可能是因爲剛纔休息得好的緣故,葉芷蔚見他鳳眸熠熠生輝。
“爲夫去趟中軍大帳。”風暮寒繫好戰袍,出了帳篷。
葉芷蔚剛剛坐起來準備喚小蓮更衣,她也準備出去看一看,忽見風暮寒返身探進帳來,食指點指着她,“你給爲夫老的實待在這裡,不準出去!”
小蓮捂着嘴偷笑,看着葉芷蔚目瞪口呆的坐在牀上。
“這……這可是我的地盤!”風暮寒離開後,葉芷蔚嘴角抽抽着,果然是霸道的人到哪裡都不失霸道的本性。
一個時辰後,有傳令命來到帳外,稟道:“啓稟寧逸郡主,我們要起營拔寨了。”
葉芷蔚愣了愣,“現在麼?”
“是!”
“是誰的命令?”
“攝政王與葉公爺之命。”顯然這是他們商議的結果。
營地裡忙碌起來,葉芷蔚穿好了衣裳帶着小蓮出來,看着外面的士卒忙忙碌碌的收拾東西,裝上馬車。
她的帳篷自然有人替她收拾,她站在這裡只會礙事,所以她便獨自往中軍大帳方向過去。
葉淮安正在跟褚天佑說話,顯然這一次褚千戶又要做他們的嚮導。
“王妃。”見她過來,褚天佑連忙招呼。
“我們這又是要去哪?”身爲這裡的主帥,卻是最後一個才知道大軍去向,這要傳出去難免會成爲笑柄。
不過褚天佑卻彷彿對此渾然不覺,“我們要連夜趕往寒沙城。”
“豐虎臺這邊呢?”她記得康樂王還被扣押在城裡,難道他們不去救他了麼?
“攝政王另有打算。”褚天佑也不知道其中緣由。
葉芷蔚知道風暮寒不會無故有此舉動,於是也不再問,見營地收拾的差不多了,便上了馬車。
三萬大軍與風暮寒數千名精銳匯合在一處,悄然往寒沙城方向而去。
北風呼嘯,雖然還沒到落雪的季節,但是北方的夜晚已是刺骨的寒冷。
葉芷蔚坐在馬車裡,隱隱聽到外面傳來男子的嗚咽之聲,她不由好奇的挑了車簾向外望去。由於是夜裡行軍,所以隊伍沒有用火把照明,前面又有熟悉道路的褚天佑做指引,所以大軍一路走的都很安穩。
“是什麼聲音?”葉芷蔚問。
一旁有護衛馬車的軍士,聽見她問於是催馬上前來,“回王妃,是洪成磊,洪大人。”
葉芷蔚愣了愣,“他現在何處?”
“那邊的馬車裡。”軍士不屑的伸手一指。
葉芷蔚這才發現,那聲音來自旁邊的一輛運送雜物的馬車裡。
隨着天色漸漸明亮起來,她這纔看清,洪成磊被捆成了棕子,嘴裡被塞了塊破布,卡在一堆雜物當中。
他身上昂貴的貂皮這時候顯得亂糟糟的,因爲沒有戴帽子,所以耳朵凍的透紅,他嗚嗚哭着,眼淚鼻涕全都混在一起,模樣狼狽的簡直讓人認不出他就是原先那個頤氣指使的洪副將。
“王爺打算如何發落他?”小蓮好奇道,雖然說他的罪行在軍中按律當斬,可是他好歹也是皇上親派的副將,他的父親還是朝廷要員。
“你覺得王爺會拿他怎樣?”葉芷蔚最後瞥了一眼狼狽不堪的洪成磊,放下了車簾。
“會打他軍棍?”
葉芷蔚搖頭,“我覺着沒這麼簡單。”
風暮寒在軍中向來執法如山,這一次他卻沒有先動洪成磊,這其中必然另有隱情。
第539章 兵臨寒沙城,誘反康樂王 加更,楊_溫馨 兩巧克力
寒沙城,康樂王府。
王府門前,如今已被叛軍包圍,城中陷入了戒嚴狀態,大街上連個老百姓也見不到。北風吹過,城中盡顯蕭瑟之意。
不過與外面的緊張氣氛相較起來,康樂王府裡的叛軍首領倒是顯得輕鬆自在。
他背靠着椅子,將腳搭在對面的桌沿上,正悠閒的閉目養神。
在桌邊放着一對雙刀,刀柄上還垂着大紅的瓔珞穗子,再往這人的身上看,只見他穿着一件七彩的水田衣,花花綠綠各色齊全。
一名傳令官急匆匆進了門,“首領!”
身穿水田衣的男子懶懶的睜開眼睛,“什麼事?”
“北番來信。”
他揚了揚手,傳令官忙走上前,將信交到他的手上。
“還有什麼事?”一邊看信,他一邊問。
“……下面的幾位副將想問問首領,要不要將康樂王世子殺了,豐虎城那邊有一個人質已經夠了。”傳令兵問道。
“不急。我留着康樂王世子另有他用。”叛軍首領擺了擺手,讓傳令兵下去了。
等屋裡沒了其他人,叛軍首領將信展開,仔細看了一遍。
就在這時。裡屋的屏風後響起細微的響動。
他擡起頭來,只見從裡屋門裡走出一個六、七歲的男孩子,一雙大大的眼睛,亮閃閃的,臉上顯稚氣未脫,但已顯出幾分英武之氣。
“你爲什麼不殺我?”男孩子揚頭看着對方。
叛軍首領盯着他,“你認爲我爲何不殺你?”
男孩子上下打量着他,“我覺得……你是個好人,雖然他們都說你是叛軍的首領。”
叛軍首領咧嘴一笑,“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好人還是壞人,不過你既然這樣說了,那我就做一回好人。”他向着男孩子招了招手,“康樂王世子好膽識,總算是沒有丟了你父親的臉面。”
康樂王世子靠過去。叛軍首領從懷裡掏出一物,在他眼前一晃。
康樂王世子眼睛不由得一亮。
雖然只是一晃之間,但他清楚的看到對方剛纔掏出的那塊玉佩上面雕刻着一隻猛虎。
“……是攝政王……”他剛想開口。叛軍首領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門外傳來叛軍士兵的說話聲。
“攝政王的軍隊已經到了城外!”
“快去通知首領!”
叛軍首領低頭看向康樂王世子,低聲道:“你先回去,不準亂跑。”
康樂王世子向裡屋走了幾步,忽地停下身形,轉過頭來,“我叫風思遠,你叫什麼名字?”
叛軍首領拿起桌上的雙刀,插在背後的刀鞘內,回答的漫不經心,“我叫柳無言。”
寒沙城外,大營。
紮營已畢,葉芷蔚帶着褚天佑在營裡各處轉悠。
褚天佑如今已經能熟練的使用輪椅,能跟得上正常人的步伐。
“那邊發生了什麼事?”葉芷蔚看着聚在轅門外的一羣人道。
褚天佑望了一眼。不屑道:“是洪副將,被攝政王綁在那裡示衆。”
葉芷蔚揚了揚秀眉,他們大營離寒沙城並不遠,若是敵方來攻營,只怕第一個死的便是這綁在大門口的洪副將。
現在想來,這種懲罰可遠遠比打軍棍,或是直接砍頭要讓人痛苦的多。
被綁在這裡,還要每時每刻提心吊膽的,不知自己的小命何時就會完結,現在看來,這位洪大人的命也是夠苦的。
擡頭看向遠處的寒沙城,隱約中,她看見城樓上人影晃動。
本來離的這麼遠,她看不真切對面的人,可是對面城樓上有一道鮮豔的的色彩,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這種天氣,每個人的身上都穿得厚厚的,所以鮮有穿着豔色衣裳的人,再加之這是戰場,士卒都是一身的皮甲,哪裡會有人穿着大紅大綠。
葉芷蔚眯起眼睛,仔細觀瞧,只見對面城樓上那道豔麗的人影也正在往他們轅門這裡看過來。
葉芷蔚的心裡不禁一動。
那豔麗的衣裳,讓她想起了一個人。
寒沙城,城樓上。
柳無言抱着雙肩看着對面營地轅門外綁着的人,面無表情道,“給豐虎臺的人去封信,就說參知政事的兒子洪成磊被綁在這裡示衆,兩軍若是開戰,定有所傷,讓那邊的人給拿個主意,省得日後我要落埋怨。”
下屬聽令,放出信鴿。
豐虎臺那邊接到密信時,已是當天晚上。
“五殿下,寒沙城叛軍首領來信了。”有人將密信交到五皇子手上。
五皇子坐在輪椅上,拿過信件,拆開掃了一眼,冷哼一聲:“你去傳信給叛軍首領,就說讓他儘管放心大膽的開戰,不過是一個參知政事的兒子而已,等本殿事成之後,讓他做丞相便是。”
“是。”傳信的退了下去。
“五殿下如此愛護下屬,真讓本王刮目相看。”對面傳來康樂王的冷笑之聲。
五皇子不屑一笑,“他們不過是些趨炎附勢之徒,見跟着本殿有利可圖,所以纔會跟着我做事,只是要成大事者,必當心狠手辣,若是顧前瞻後,如何能夠成事?”
康樂王冷笑不語,此刻他被綁縛在椅子上,身上的穴道盡被封住,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掙脫不出來。
不然以他的脾氣,他倒是很想一巴掌拍死眼前這個五皇子。
“自古以來,識時務者爲俊傑,想來康樂王也明白這個道理。”五皇子轉動着輪椅,在康樂王面前緩緩經過,“如今你一萬大軍被扣押此地,他們的生死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而且寒沙城那邊,你最好還是多替你的兒子想一想,他今年應該有六、七歲了吧……”說到這裡,五皇子故作嘆息道,“真是可惜……你做爲父親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因你而死吧?”
康樂王額角青筋跳起老高,喝罵道:“你這個畜生!本王就算是死了也不會跟你同流合污!”
五皇子冷笑道:“我勸康樂王您還是冷靜些的好,別以爲風暮寒來了就能將你救回去,他是個人,不是神,與其爲救你跟你的兒子,讓他勞心費神,想必他更在意的是如何奪回寒沙城,只要有軍功在,他回去了也好向皇帝交待。”扔諷池巴。
康樂王死死瞪着五皇子,“本王纔不會輕信你這胡言亂語!”
五皇子轉動輪椅,慢慢退到門外去,“信與不信,相信很快你就能知曉答案,風暮寒的大軍已然撤了,現在正在寒沙城外,你覺得他想做什麼?救你?還是救你兒子?”他轉過身來無聲冷笑,“他是想攻城,逼我下手殺你!”
康樂王緊抿雙脣,看着五皇子離了房間。
有士卒將房門重新鎖上。
黑暗中,康樂王唯能聽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就像一隻憤怒的獅子,但卻無處發泄他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