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流轉,紅燈綠玉,抵不過逝水流年。
“所謂曲終人散,趙盤,你一曲未終,人已盡散。現在還夜夜彈奏,有意思麼?”
“不用你管。”
琴聲依舊,照月無聲。
“何必呢?既然如此,何必當初。”
如今,當初?當初怎樣,而今又怎樣?琴音斷,絃聲訣,趙盤驀然驚醒!食指指尖鮮血如珠,滴落在弦,散做小小的一片。
當年的趙盤,少年意氣?不,只怕是太自信張揚了吧。
“你看這天上星,星星點點,爛漫多情,今天看,他在這裡,明天看,還在這裡,但是,斗轉星移間,卻是暗中偷換了流年了。沒有什麼是長久不變的。”
執子輕放。
“我勸你一句,莫要辜負了眼前人。”
猶記得,崑崙山上那名輕紗覆面的女子對自己說。
“這世間萬事,虛的有可能是實得,實得,有可能是虛的。從來——聰明反被聰明誤。其實我們,都不聰明。無非是機緣巧合罷了。”
一曲彈盡,清風嫋嫋。當年而今,似懂非懂,似是而非。
趙盤猶記得第一次見着芫君的情景。羽衣長琴,飄然如夢。記得,卻又記不清了。只記得當時心下莫名的停了停。
“小女子姓葉,名芫君,不知天君到訪有失遠迎,萬望恕罪。”
葉芫君……趙盤默默的記下了這個名字。之後又怎樣了呢?之後啊,卻是記不清了。趙盤只記得,何年何月,打敗了天界哪位天君,何年何月,闖了哪位魔道的陣法,何年何月,贏了哪位大王的佳釀,何年何月……何年何月……芫君魂飛魄散。
芫君。趙盤深深地嘆息,撫摸着手中的十三絃。
“你如何要來找我?”崑崙山輪盤使凌絕笑問。“天君不一向都是上天入地,無所畏懼麼?如何此次卻這般萎靡不振?”
趙盤抱着琴,滿臉的傷痛。
“我用乾坤鏡照過了,普天之下,唯有你有救她的辦法。”
“乾坤鏡!”凌絕大笑不已。
“趙盤啊趙盤,你爲何還是什麼都不懂呢!你眼中除了你自己,還有別人麼!我就算救活了她,你又真的能待她好麼!”
“你只說如何救她!”趙盤擡頭,一雙眼已經赤紅!
“罷了,罷了!”凌絕苦笑。“你要救她是麼?哈哈,那好,這人世間的貪婪和慾望遍處皆是,你要救她,就好好去瞧瞧吧!”
貪婪……和慾望……
趙盤笑。
芫君,很快,很快我就能救你了。
在人間飄蕩了兩百個年歲,貪靈也從弱到強吸食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個了,只差最後一個了。芫君。我應當很快就會再看見你了吧。到時候,我一定好好待你,一定!東北的網已經收了,京都的網已經撒了,下面,就看你們自投羅網了。
趙盤撫琴輕笑。
一片樹葉輕飄飄的落下,在空中旋幾個圈,卻在快要靠近那把十三絃的時候忽然間化作了一縷薄煙,散的乾乾淨淨。
京都,又有一場熱鬧看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