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秋推開門卻見馨瑤依舊合衣坐在桌旁發呆，便急切的走上前去問道：“福晉，您難道一夜沒睡？”
馨瑤看着離秋笑了笑：“沒事，沒想到我一坐就是一夜。”
王府裡本就沒有秘密，馨瑤昨夜同十四阿哥吵架的事，這會兒自然是傳遍了。
離秋扶着馨瑤起來，服侍她洗漱。
馨瑤看着一衆人忙忙碌碌，突然看着離秋說道：“昨晚十四爺，歇在哪兒了？”
離秋手一頓：“福晉。”擡頭見馨瑤一臉嚴肅的看着自己，離秋的又是手一抖便趕忙說道：“回福晉的話，昨晚十四爺去了雨格格房裡。”
馨瑤呼出一口氣，突然覺得自己的胸口好堵。
如果沒有自己，他的身邊也不缺少其他女人的存在，如果沒有自己，他的身邊也不缺少別的女人給他生兒育女，如果沒有自己，他的身邊也不缺少別的女人陪伴左右。
她，也不過就是他們之中的一員。
唯一不同的是，他曾經或多或少的，是喜歡她的。
不，馨瑤搖搖頭，他喜歡的是那個真正的完顏馨瑤，而不是自己這個冒牌的完顏馨瑤。
何況喜歡又能怎樣，他出了她的房間便可以轉去另一個女人的房間。
吃過早飯，馨瑤覺得待在這屋子裡太讓她悶的慌，每一個地方都有十四阿哥的足跡，每一個角落都有她曾逗留的身影，自從她踏進屋子的那天起，他從未離開過。
可是如今，馨瑤不知道十四阿哥何時還會再來。
這個問題是她以前從未想過的。
想不到如今，她也要體會蘭若和昔雨每日要的那種生活了。
“福晉，娘娘派人來召您進宮。”
馨瑤看着離秋，莫不是德妃已經知道了？
收拾好一切，待馨瑤坐到德妃跟前她才知道，原來德妃是知道蘭若懷孕的事。
“這個老十四啊，果然是不消停。”德妃用帕子捂着嘴，見馨瑤臉上勉強擠出來的笑便對一旁的宮女說道：“你們先下去把。”
見衆人都離開了，德妃便衝馨瑤招招手：“瑤兒，到額娘這兒來。”
握住馨瑤的手，德妃笑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當初老十四到我面前，也不知求了多少次，求的我都煩了，我才答應去他皇阿瑪面前給他說說情。後來，他皇阿瑪也答應了，這才把你娶進門。”
馨瑤都聽十四阿哥說起過，只是，那又如何呢，都是過去的事了。
“你是嫡福晉，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蘭若和昔雨都是從我這兒出去的，你不用擔心其他的，瑤兒，你已經有弘明瞭，很多事，也要看開些，我們是皇家的女人，便要學會接受，如此，纔可讓自己安心過日子。你，要學會面對現實。”
面對現實，德妃要她面對現實，可是，又有誰會明白她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呢？
十四阿哥，他一定不會明白的。
馨瑤回到自己的屋子，聞着這滿屋子瀰漫的十四阿哥的味道，馨瑤不知道自己今後的日子，要如何去渡過。
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天，馨瑤拿了本書，也不知看沒看進去。
“瑤兒。”
馨瑤渾身一陣，擡頭看着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也看着馨瑤，爲何他會覺得這一日不見，她看起來憔悴了這麼多。
馨瑤沒有動，也移開了自己的目光，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同十四阿哥說些什麼。
十四阿哥也坐了下來，他略微有些窘迫的搓搓雙手：“瑤兒，我知道昨天是我不好，你不許再生氣了好嗎？”
馨瑤看着十四阿哥，知道他能來向自己道歉已經可以說是難能可貴的了。
她明白，十四阿哥是個萬分驕傲的人，可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馨瑤看的出十四阿哥在自己身上所付出的努力，看的出他對自己的遷就。
可是，她們兩個的觀念，卻恰恰是截然相反的。
搖搖頭，馨瑤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捂住馨瑤的手，十四阿哥說道：“我知道這其實很正常，瑤兒，也希望你可以理解我，我是個阿哥，我的身邊註定會有許多女人，而不是隻有你一個。”
慢慢皺起了眉頭，馨瑤知道，她和十四阿哥在這個問題上，是永遠也說不通的。
“十四阿哥，我不想再說這個問題了。”
十四阿哥看着馨瑤點點頭：“好，我們不說了。”
抽出自己手，馨瑤站起身背對着十四阿哥：“夜深了，我想休息了，十四爺您請回吧。”
“我回哪兒？瑤兒，爲何要趕我走？”十四阿哥不解的看着馨瑤，不明白她爲什麼會這麼說。
十四阿哥看着馨瑤的背影：“你還是在意，還是在意蘭若懷孕的事？”
馨瑤轉過身看着十四阿哥：“我爲何要不在意，我又怎能不在意。”
十四阿哥看着馨瑤一臉的怒氣，只覺得自己心裡的火也被勾了起來，爲何，爲何她要揪住這件事不放，爲何，爲何他曾經善解人意的馨瑤會變成這樣。
“我不希望你無理取鬧，瑤兒。”
馨瑤笑了，笑的很淡然：“十四阿哥，我不想多說什麼，側福晉懷孕不懷孕，說句實在話，此時我已不放在心上了。”
“那我呢？你連我也不放在心上嗎？”
十四阿哥看着馨瑤，馨瑤避開十四阿哥的眼神：“我不知道。”
走上前抓住馨瑤的雙肩，十四阿哥一臉的不敢相信：“難道我這一年多來所對你付出的一切都是徒勞的嗎？完顏馨瑤，你究竟有沒有把我放在心裡？”
推開十四阿哥的手，馨瑤迎着他的眼睛，慢慢的說道：“放在心裡又如何？不放在心裡又如何？”
點點頭，十四阿哥深深的吸了口氣：“我明白了。”
說罷，摔門而去。
終於，馨瑤忍了一天一夜的眼淚，決堤而發。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的過去了，似有一月的時間，馨瑤在也沒有見過十四阿哥，縱使在同一屋檐下，卻是半點消息不聞。
有時離秋想要告訴她什麼，卻被馨瑤制止。
“既然不再身邊，又何必強求。”
她總是會這麼說。
還好，她的身邊還有弘明。
會不會是報應呢？她進府的時候剝奪了蘭若的弘春見父親的權力，現在蘭若又剝奪了弘明見父親的權力。
或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因果吧。
沒有再去哭泣，沒有再去流淚，而她已經慢慢的學會去適應，一個人去面對這漆黑的夜空。
總是覺得這句話好熟悉，是啊，哪怕是到了現在，她的耳邊還是會時時的想起十四阿哥的那句話：“我怎麼捨得讓你一個人去面對這漆黑的夜空。”
所以說，人們還是不要輕易的許下任何承諾。
因爲，只怕你承諾不起。
“福晉吉祥。”
馨瑤看着紅光滿面和肚子慢慢隆起的蘭若，笑了。
“側福晉氣色不錯。”
蘭若微微低着頭，掩蓋不住的，卻是滿臉幸福的樣子。
離秋偷偷的看了眼馨瑤，便說道：“福晉，這亭子裡風大，不如我們先回去吧。”
搖搖頭，馨瑤微微一笑：“離秋，你這話錯了，這裡風大，該回去歇着的應是側福晉纔對。”說着馨瑤便對蘭若笑道：“側福晉還是多多注意身子纔好。”
“福晉。”
看着蘭若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自己眼前，馨瑤纔回答離秋說道：“我們也走吧。”
在美的風景，在無心去欣賞的人眼裡，也是破敗不堪。
就像這寂靜的夜空，對於心如止水的人來說，它絲毫不顯得滄冷悽清，反而會覺得這是一種難得的寧靜的幸福。
馨瑤喜歡推開窗戶爬在窗口看星星，當然，以前總會有十四阿哥陪在她身邊。
可是如今，她也習慣了一個人。
收回眼神，看着那個踏進院子裡的男人，馨瑤沒有說話。
是他麼？
還是自己看花了眼。
馨瑤不知道那個站在院子裡的人是不是十四阿哥，便又將目光移向了天空。
“我明日離開，去城外軍營。”
這聲音告訴馨瑤，那不是她的幻覺。
眼前的事實，也告訴她，那不是幻覺，因爲那個十四阿哥剛纔出現的地方，再一次的空無人影。
馨瑤甚至略微嘲笑的想到：原來他還記得來這裡的路。
“福晉。”
馨瑤舉手示意離秋不要說話，她們兩個遠遠的看着十四阿哥在馬棚忙碌着。
這樣，也便夠了吧。
“福晉吉祥。”
扭頭看是蘭若和都來了，馨瑤便笑道：“你們兩個上前去吧，不用顧忌我。”
便是自己不去送他，也有人會去。
扭頭帶着離秋離開，馨瑤在心裡嘆了口氣。
他不願意見到自己，便可以選擇離開，那麼自己呢？可以選擇離開嗎？
十四阿哥再回頭，身後依舊只有蘭若和昔雨。
是的，她沒有來。
那麼他選擇離開，或許是真的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