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安然坐在司墨琛的右手邊,葉籽被司語微硬是推到了司墨琛的左手邊,而她自己就坐在安然對面,時不時冷哼幾聲,表達自己的不滿。
她何止是不滿,只要安然在這裡一天,她就一定不會讓她好過的。
比起司語微的激動,安然顯得就淡定多了,該吃吃,該喝喝,一點兒也不委屈自己,反正又不是她心塞,沒必要爲了一個沒必要的人,影響自己的食慾。
重點還是最後一句。
司語微見安然徹底忽略自己,根本沒把她的挑釁放在眼裡,從小到大的大小姐脾氣一下子就升了上來,拿着酒杯洪恩往桌上一放,發出彭的一聲響。
司墨琛凝眸看着她,放下手裡的餐具,眸光帶着警告,整個人都帶着不可違背的氣勢,朝司語微看去,“微微,你的禮儀老師就是這麼教你的?”
司語微縮了縮肩膀,委屈地看了眼司墨琛,她不怕她老爹,不怕她老媽,就是怕她大哥。
但是最讓她不爽的,她哥每次幫的都是安然!
“微微也是小孩子心性愛玩,墨琛你就不要跟她計較了。”葉籽柔柔地說道,安撫地看了眼司語微,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會事與願違。
司語微的動作漸漸小了下去,盯着自己面前的那杯酒眼睛咕嚕嚕的轉了轉,然後勾起一抹笑。
“我從來不縱容她,司家的女兒就必須要有司家女兒的樣子。”司墨琛淡淡地說道。
言下之意就是,這是我們司家的事,你一個外人,還是少插手比較好。
葉籽這個人精,怎麼會聽不出他話裡的意思,一時間,雙眸有些黯淡。
“哎呀。”司語微捂嘴叫了聲,睜大了雙眼,一副不小心的無辜模樣,如果單純去看,還真是看不出來有假。
司墨琛眉頭一擰,就看到司語微面前地酒杯倒下,酒杯裡的紅酒順着桌布流到安然面前,灑在了安然胸前的衣服上。
偏偏一副還是白色方格的,而且她穿着很適合,就連司墨琛見到的時候也覺得眼前一亮。
被紅酒這樣一灑,估計是不能再穿了。
“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剛要伸手拿,它就倒了……”司語微雖然是對安然說着,看起來像是一副抱歉的樣子,可是語句裡透露的,分明就是得意洋洋。
安然秀眉輕蹙,只覺得司語微還是一如既往的幼稚。
拿紅酒灑她衣服上,也就她能做的出來了。
“安小姐這件衣服怕是不能再穿了,趕緊去換一件吧。”葉籽體貼地說道。
但是這話聽起來,怎麼聽怎麼像她是主安然是客了呢。
安然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完美無缺的笑容來,無懈可擊,“衣服上要換的,葉小姐慢慢吃,我去去就來。”
一下子就把主客的位置再次修正。
葉籽的臉色自然不可能好到哪兒去。
司墨琛淡淡一笑,眸中帶着滿意之色,他就知道,她是不可能任由她們欺負,一句話不反駁的。
只有反駁了,纔是最真的安然。
如果說,餐桌上只是一個小插曲而已,那麼接下來,安姑娘不得不感嘆,司語微的小插曲還真不是一般的多。
先是她窩在沙發裡看時裝秀,電源被她突然拔掉,接着是 她要看雜誌,那些雜誌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被換成了磚頭書,上面都是法文,但是讓司語微鬱悶地是,安然看磚頭書居然比看時尚雜誌還起勁。
於是怎麼辦?
司語微當然不可能就這樣認輸了,居然跑上樓把安然的衣服找出來,全部給剪了。
安然只覺得嘴角抽搐得厲害,卻沒有生氣。
和這麼幼稚的一個人生氣,安然覺得是浪費時間。
“不爽了?不爽就趕緊離開我家!哼!”司語微高傲得意地把剪刀往地下一扔,仰着頭走了出去。
安然看着滿地狼藉,有些倦怠地嘆了口氣。
她真如她的名字一樣,安然,只希望過安靜的生活,可以打打殺殺,風風火火,但是一定要讓她的私人時間安靜。
她到底招誰惹誰了啊?!
安然翻了個白眼,索性坐在地毯上躺下去,下面墊着司語微剪爛的她的衣服,有些衣服上帶着裝飾,所以硌着有些難受,但是她也懶得動一下了。
“媽咪,爲什麼要像死魚一樣躺在這裡呢?”安小包的小腦袋突然出現在安然的視線裡,撲閃着水靈靈的大眼睛,小手放在揹包帶子上,瞅着她。
死魚?
安然額上劃下三道黑線,一下坐起來,抓住安小包軟乎乎的臉蛋揉啊揉,“臭小子,幾天不收拾你就上房揭瓦了是吧?”
安小包無辜地歪了歪小腦袋,看了眼頭頂,然後嚴肅地對安然說道,“媽咪,這裡沒有瓦哦。”
“哼。”安然輕哼一聲,“對了,這幾天你都跟夜一在一塊,打聽到安伯朗的消息沒有?”
安小包放下揹包,然後盤腿坐在安然身邊,看了眼地上碎成一團的衣服,有些疑惑,難道家裡遭賊了?
“打聽到了,他腿部和手部輕傷,還有嚴重的燒傷,短時間內不能出院的。”安小包拿起一塊碎衣服瞅了瞅,看着安然,“媽咪,這些衣服怎麼都被剪爛了?”
絕對不可能是他媽咪做的,因爲這些衣服都是按照她喜歡的款式,他和媽咪親自去挑的呢。
“被一個幼稚的女人給剪爛的。”想起來這個安然就覺得腦瓜仁都疼地直打抽,只要她還在這裡一天,估計就不會有一天安生日子過。
如果可以,她能不能離開這裡呢……
“這裡住進來了別的女人?”安小包一聽,只覺得自己的頭髮都要豎起來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爲什麼他小包子不知道?
“沒錯,寶貝晚上千萬不能亂跑,不然那個女人會跳出來把你抓走的!”安然做了個抓人的動作,然後往地上一倒,死活不想再起來了。
誰知安小包卻是嫌棄地看了安然一眼,癟了癟小嘴說道,“寶貝是男子漢大丈夫,纔不怕呢!”
“不怕最好,你要是怕了可別跑進媽咪被窩裡求安慰。”安然在地上樂樂呵呵地笑着,一邊蹬着腳把底下的碎衣服給踢開,舒舒服服地躺着。
地上的這一層柔軟地毯,倒也不比廣木上差。
她愜意地眯了眯眸子。
安小包撇撇小嘴,大眼睛裡閃爍着狡黠的色彩,他小包子可是男子漢,纔不會怕咧。
晚上。
安小包看了眼牆上的鐘,面前的筆電上面還打開了一個攝像頭,電腦裡面出現的場景是安伯朗所在的醫院,安伯朗的病房裡。
安小包滑動着鼠標,目光時不時看一下監控錄像。
這是他讓夜一裝在安伯朗病房的針孔攝像頭,也是爲了他媽咪着想,如果安伯朗把這次事故遷怒到他媽咪身上,那就不好了。
而且聽琉川舅舅說,安伯朗手上,還有一個重要的底牌。
這也是伊琉川不敢冒險回到D國的原因,就連他一直裝作夜清嵐和安伯朗聯繫,可是卻從來沒有打聽出來那個人到底是誰,到底在哪裡。
只要安伯朗手裡還有那個人的存在,只要他把那張牌拿出來,能動得了他的人,少之又少。
安小包就從來不認爲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外公是個好對付的人,他能在夜家被滅的時候帶走他的外婆,然後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就可以知道他的心機了。
應該是傷勢太嚴重了,安伯朗和林素秋一直沒有醒來。
安小包舔了舔乾澀的脣瓣,有些渴了,於是站起來,往外走去。
走廊裡漆黑一片,路燈的光芒從落地窗外透進來,勉強能看得清楚東西。
安小包的步伐很穩很平,一點兒也不像個孩子會有的沉穩步伐,這也多虧了夜一他們這段時間對他的鍛鍊,纔會有這麼顯著的效果。
這讓以前一味知道保護媽咪運用自己聰明小腦袋的安小包突然明白了,要想和敵人鬥,還得先用身體拼死他們。
他還小,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安小包扶着樓梯上的扶手走下樓去,打開客廳的燈光,然後走到冰箱前,在冰箱裡找牛奶。
冰箱東西太多,安小包找了一個沒找到,於是走到旁邊的冰箱前,打開看了看,牛奶就放在和他身高相對的位置,伸手就能拿到。
安小包拿了瓶酸奶關上冰箱,轉身準備回去。
可是當他轉身的時候,剛想邁出另一隻腳,驚悚的一幕在這時發生了!
一個臉色蒼白睜大雙眼嘴脣血紅的披着頭髮的白裙子女人出現在他面前。
“啊!”那個女人像是沒想到突然會看到人一樣,而且還是一個小孩子,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燈光問題,其實安小包穿的是一身深藍色的吊帶牛仔裝),直愣愣地看着他。
安小包頓時就傻了,也沒叫出聲,就是看着自己面前這個女人。
“鬼啊!”還沒等安小包出聲,那個女人就立刻轉身,朝着樓梯使勁跑去,差點沒摔個一跤。
什麼?他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