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牀上,雷臻雙手抱膝,側頭望着窗外,聽到推門的聲音,她側耳傾聽着腳步聲,感覺得到他的氣息,她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依舊是平靜。
熙言將餐盒的袋子扯開,打開飯盒,一股熱氣散發,原本淡濃的藥味被香濃的味道入侵。
好熟悉的味道,雷臻將頭擡起,雙手放在雙腿的兩邊,靜靜的等待香滑的米飯進入口中。
熙言坐在牀上,用小匙將米飯跟菜攪在一起,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動作,將匙子伸向雷臻的脣邊,熱氣絲絲的將雙脣溫熱,她張開口,米飯連同匙子含在口中。
眸子擡起,她望着熙言。
熙言低着頭,卻可以感覺到她的目光,明知道她看不見,他卻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她此時正注視着自己。
他輕輕的將她含在嘴裡的小匙抽出,垂眸攪着米飯跟菜。
雷臻看着他,認真的注視着他,低下的眸子,被睫毛隱隱遮住的眼瞼,被柔光照得剔透的肌膚,略有弧度有雙脣,薄薄的還有淡淡微紅,她伸手,輕輕的將手指落在他的脣瓣上…
熙言被她的一舉驚愣住,擡眸看着她,微翹的睫毛,大大的眼睛,明亮清澈不含一絲雜質,絲毫不眨的注視着他。
那樣的眼神,分明是看得見對方…
“你的眼睛…”熙言忍不住伸手去觸摸她的眼角旁,“眼睛…”
“眼睛…”雷臻看着他,淡淡蒼穹的微笑。
她的雙脣微抿,眼裡閃着淡淡的淚光,慢慢的垂眸,淚水滑落下滴在他的手臂上。
“眼睛,看見了,從樓梯滾下去的那瞬…”她的聲音哽咽住,重見光明應該高興的,可是,爲什麼會想哭?
熙言將餐盒放下,看着她流淚,他的內心一陣酸楚,忍不住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他甚至不敢眨一下眼,害怕,眼淚就會就會流下。
第一次的哭泣,在她面前,因爲她的淚觸動着他的心靈,眼淚纔會不由自主的流下。
“不介意的話,我的肩膀可以讓你靠。”深呼吸,他側身,不敢去看她。
雷臻擡頭,眼裡的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她側身,雙膝臥下,頭輕輕的落在他的肩上,落下的淚珠,在他的衣裳化掉。
第一次,她可以不在雷銍楓的懷中,在另外一個人的懷中盡情的哭泣,不再顧慮,不再僞裝,那種發自內心的感觸,讓它肆意的流下。
爲什麼會哭泣,爲什麼突然想要哭?她已經忘了最初的感覺,包括現在,已經讀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