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未萱一動不動地睜開眼時,疼痛從四肢百骸席捲而來。她環顧着臥室,雖然雲宥謙早已不在,但是周遭的空氣裡全是他的味道。
強撐着身體,讓自己坐下來,薄被滑落,身上密密麻麻的吻痕十分扎眼。
未萱慌亂的站起身。
“嘶……”
疼痛和痠軟差點讓她重新跌回牀上。
摸索着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半晌,電話終於接通。
“喂?媽,你現在在哪裡?”
沉默許久,“我在去火車站的路上。”
未萱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多垃圾的智商和情商纔會屢次選錯愛人,秦述罷了,就連雲宥謙也是這般不堪。
“小萱,你聽媽一句,他不適合你。”
這句話讓她的睫毛不自覺的顫動起來,“媽,我現在去火車站找你。”
外面的天氣陰沉,滿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黃色的濁雲。
未萱裹緊了大衣,攔下一輛出租車,沒一會功夫,就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火車站裡,人頭攢動,未萱找到了未宇和母親。
“姐,這裡面肯定是有什麼誤會。”不知原由的未宇總覺得這個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你再和姐夫好好聊聊。”
“有什麼好聊的,你看他那個樣子,有錢了不起啊,根本不知道尊重人。”李玉玲叉着腰,聲音頂尖。
“媽,是我的錯,給我點時間,我會解決的。”
“孩子,聽話,這樣的人不值得託付終身。”這是李玉玲臨走前的最後一句話。
雪花紛紛揚揚的從天上飄落下來,沒一會兒功夫天地之間就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擡手接過一片雪瓣,掌心的溫度讓它瞬間便化成了一滴水,大概這就像人一樣吧,只可遠觀,不可近玩。
未萱擡頭看着洋洋灑灑的雪瓣自天而降,視線不經意的落在了火車站的大屏上,此時正在播放着新聞。
“中新網12月11日電 ,當地時間11日下午水州市突發8.8級特大地震”震源深度約20公里,已造成重大人員傷亡,氣象廳已發佈破壞性海嘯預警……”
“這是一次,破壞性最強、波及範圍最廣、救災難度最大的一次地震……“
畫面中地動山搖,頃刻間房屋塌陷,道路裂開,短短的幾十秒鐘,一座繁華的都市就變成一座廢墟。
地動山裂,瞬間灰塵漫天。
時間停格在那一瞬間,哭聲、哀嚎聲,聲聲入耳。
孩子失去父母,父母失去孩子,妻子失去丈夫,家園沒了,只剩下悲哀在空氣中蔓延。
四周的路人們看到這一幕,紛紛停駐下了腳步,嘆息着、關切着、同情着……彷彿隔着屏幕都可以感同身受。
未萱的心像是被堵上了一塊大石頭,壓得她喘不上氣來。
會議室裡,三個外國人神色慌張的操控着各自的電腦。
雲宥謙雙腿交疊搭在了會議桌前,他揉了揉眉心,不耐煩的問:“到底還要多久?”
一個美國人小聲的用英語回答:“這個問題,我們也沒遇到過。大概還,還需要半天……”
眸色陡然冷厲,“廢物!一個小時,我只給你們一個小時,查不出來,立馬混蛋”
“雲,雲總。Jack說的對,要想證明您的推斷,我們需要一幀一幀的核對和比較,還,還有那個郵件,我們也正在積極的搜查IP”旁邊的日本人附和道。
“就一個小時!”
氣氛陡然凝滯,令在場的人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雲宥謙注視着每一個人,他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冷冽攝人,讓人不寒而慄。
衆人噤若寒蟬,不再吱聲。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會議室裡,黑客的數量由原來的三個人,逐漸增至五個人。
雲宥謙走到落地窗前,黑曜石般漆黑的眸子裡藏着一絲深不見底的冰冷,他凝望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正所謂關心則亂,一向冷靜自恃,怎麼會因爲一個郵件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況且那錄音的真假尚未可知。
重新覆盤後,雲宥謙決定先從第一步---驗證開始。
雪越下越大,乾枯的樹枝被白雪裝飾,萬物蕭條,一絲悲涼從他的內心油然而生。
前所未有的孤獨,彷彿自己站在了一個被世界遺棄的角落。
“雲總,查到了!”
雲宥謙迅速來到會議桌前,看着長長的文字報告,不禁眉頭收攏,“不用給我看報告,直接告訴我結果!”
“結,結果就是那段錄音是僞造的,那個匿名郵件是在美國一家銀行發出的。”
深沉如海的眸子裡,透出鋒利的銳意,他的心,忍不住抽痛了一下,咬着牙厲聲問道:“給我查出來到底是誰發的!”
會議室裡的氣氛突然凝重起來,彷彿這是一個硝煙瀰漫的戰場,一觸即發。
“雲總,恐怕……不行,我們無法入侵到美國的銀行。”
“想辦法!”雲宥謙赤紅的雙眼佈滿了火焰。
忽然,一雙深邃淡漠的黑眸赫然出現在他的腦海裡,雲宥謙抓起風衣,便衝了出去。
到家後,雲宥謙找遍了樓上樓下,也沒發現未萱的身影,打電話也不接。
“阿誠,你說未萱是什麼時候出去的?”儘管是寒冬臘月,可雲宥謙卻緊張的滿頭大汗。
“上午11點左右……”
雲宥謙擡手看了一下表,顯示的是下午5點,她已經失蹤了6個小時……
勁爆的音樂充斥着人們的耳膜,穿着暴露的男女隨着音樂不停擺動。
“述哥,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麼辦?”艾晴晃動着水蛇腰從舞池裡扭了過來,緊貼着秦述坐在了旁邊。
修長的手指夾着煙,卻沒有遞到嘴裡,白色的煙霧一點點的升起。
“按計劃”秦述的眼睛輕眨了一下,淡淡的說完這三個字以後,擡手就將那煙遞進嘴裡,深吸了一口,然後緩緩吐出。
那乳白色的煙霧慢慢上升,逐漸迷了他的眼睛。
“行,只要能替我們艾氏報仇,一切聽你的。”說完便將手裡的洋酒一飲而盡。
雲宥謙--她曾經最愛的男人,也偏偏是他,把自己搞成了人鬼不分的模樣,坐了2個月的監獄,出來後走投無路當起了三陪。
還有自己的父親,經過幾個小時的搶救,雖然命是救回來了,卻終是癱了半邊,沒辦法完整地說出一句話來,以後的餘生,大半要在輪椅上度過了。
這些痛全都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底,揮之不去……
“述哥,我們初步已經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敬你一杯”艾晴靠在秦述的身上蹭來蹭去。
“離我遠一點”秦述掐滅了菸頭,“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也不知道那個未萱到底好在哪裡,一個個的男人都願意爲他犧牲,你佈下這麼大的一個局,還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回到你身邊呢。”
“這個不用你管,當初給我發匿名短信,不就是想借用我的手來幫你完成復仇嗎?”沉澱半晌,驀地揚起一抹邪笑,“咱們各取所需。”
艾晴悻悻的擡了一下屁股,往旁邊移了移,擺弄起手機。
忽然,她面色微變,用胳膊懟了懟秦述,“看來計劃有變,未萱去水州市了。”
“什麼?!水州?!”
秦述一個激靈站了起來,“你怎麼知道的?那裡不是剛發生地震嗎?”
“誒,救死扶傷的天使唄,同情心爆發。”語言中透着刻薄的酸氣“你不是讓我派人跟蹤她嗎?那人現在已經跟到了水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