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過渡

兩個人的感情進入了蜜月期。

樸勝基認爲戀愛少不了甜言蜜語, 所以說起肉麻話來是一籮筐一籮筐的。王雖然稍嫌肉麻,但聽起來仍然欣喜不已。

於是康安殿中,兩人常常耳鬢廝磨, 喁喁細語, 甚至摟摟抱抱。情狀之纏綿, 讓功力深厚的黃內官都要扛不住了。

王沉浸在前所未有的戀愛感覺中, 一切煩惱的人和事帶來的影響都被無限放小。如果不是身爲健龍衛總管的洪林每天都要在康安殿晃來晃去, 樸勝基認爲這幾天簡直完美了。

世事豈能盡如人意。

也許是兩人□□愛了,老天爺看不過去,總要給他們添點堵。

這天下朝後, 奇澈領着一幫爪牙直奔康安殿,氣勢洶洶。

方纔朝上, 王正式宣佈對奇澈的處置。殺人償命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說奇澈身上揹着元朝榮安王的爵位, 是元順帝的大舅子。單單高麗士庶分明的國情, 就決定了王不可能嚴懲奇澈,即使王厭惡此人至極。

拜樸勝基所賜, 奇澈這次的行徑鬧得太大,影響太廣,所以王也有了不輕罰的藉口。最終決定罰俸削職,令奇澈爲受害者治喪。

前者不過尋常,奇澈對後者是大大的不滿。他堂堂榮安王爲一小吏治喪, 也不怕做鬼都不安寧。況且喪葬之事晦氣不說, 還丟面子。朝上衆怒難犯, 於是便私底下帶着幫手來“請”王收回成命。

一羣人像五十老婦一樣羅裡囉嗦的說個不停。王不勝其煩, 偏偏他們擺出一副你不收回成命就不走的架勢, 對王的臉色視若無睹。只辛苦小內侍們一遍又一遍的來回添茶倒水。

對王來說,這樣的懲罰簡直輕得不能再輕了, 依王的意思恨不得叫奇澈給人家償命,怎麼會收回成命呢。氣氛越來越僵,奇澈沒有達到目的,臉色也不好看了,大鬍子氣得一翹一翹的。

一幫爪牙見了,急忙七嘴八舌的朝王發出攻勢。

幸好,這時洪林進來稟報,待選的新健龍衛已經侯在演武場,請殿下移駕。王這才擺脫那幫人。

詔選新的健龍衛成員,是樸勝基的注意。健龍衛是天子親衛,但是人數太少,除了隨侍王駕,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高麗王大權旁落是衆所周知的,王時時刻刻都在思考怎麼收回王權,做一個名副其實的高麗王。按照樸勝基的建議,首先,他要有兵權。毛爺爺說的對,槍桿子裡出政權。手上有兵,說話的時候腰桿子才硬。無論王以後要做什麼,那些世家大族鬧事前,總要考慮考慮是自己的脖子硬還是王手上的刀硬。

王初登基時,依靠貴族才能站穩腳跟。因此健龍衛36衛也是出身貴族世家。樸勝基算是出身最不顯的,但他老爹身上仍然有個快被人遺忘的爵位。

爲了將來不受掣肘,此次選拔放寬到了良民。天子親衛,聽起來還是很有吸引力的。應選的人比每年科舉少不了多少。

演武場上正中,站着衣着各異的100人。這兩百人是經過開城尹、兵部、典理司層層選拔而後留下所謂精英。王高坐檯上,樸勝基洪林侍衛兩側。選拔開始。

其實,健龍衛的選拔沒多大的看點。先是兩人對打,然後由健龍衛們依次考覈,合格的就留下。

烈日炎炎,考的不止是武藝,還有耐力。

華蓋之下,王的額頭也冒出細汗,更遑論底下激烈打鬥的人了。

樸勝基冷眼看去,下面的人素質良莠不齊。光從衣着就可以看出端倪。有一身華服的富家公子,有粗布藍衫的貧家子弟。最不可思議的是,經層層選拔後,留下來的居然還有看起來像小雞仔兒一樣弱不禁風的。這到底是怎麼選的啊?

一番考察後,暫時留下80人。

這個人數可不少。第一批健龍衛不過36人,這次居然留下了80之多。健龍衛們私底下難免有些議論。

其實,議論從王剛開始宣佈健龍衛要擴充之後就有了。事關自身利益,自然會有不滿,這是不能避免的。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因此,樸勝基只對王略提了提,不做理會。日子久了,當他們發現自己不但沒有利益受損反而從中獲益,議論和不滿自然會消失。

這個獲益,就是過段時間王纔會宣佈的健龍衛放外任的決定。

在呈報名單中,王最終留下了64人,恰好湊齊一百健龍衛。並着正副總管各領50,到弄出一副樸勝基和洪林分庭抗禮的架勢。健龍衛被劃拉完後,難免出現一些小問題,比如老欺新啊新隊員犯宮規啊,除了這些麻煩外,還有安排健龍衛們的新宿舍,執勤,訓練,休假以及暗地考察將來的外放人選等等等等。諸多雜事令樸勝基煩不勝煩,一時間連對王的糾纏都放鬆了許多。

樸勝基實在不耐煩這些雜務,很快在所轄的健龍衛中找了個幫手——安浩。安浩是除了嚴清之外在健龍衛裡和他關係最好的一個。與嚴清直爽的脾氣不同,安浩是個很實在,或者說很現實的人。說他現實並不是在貶他,而是他把王宮裡的一切看得很通透,知道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而且他有野心,人也不笨,只不過是家中庶子,上有嫡出的兄長,生母無寵,所以纔會加入健龍衛謀個出身。樸勝基很欣賞安浩,因爲他雖然有往上爬的慾望,卻沒有不擇手段的用心。能夠在大家族和王宮這兩大染缸中不被污染的人,怎麼不讓人佩服!

終於從瑣事中解脫出來。樸勝基又忙不迭的緊跟在王身邊,可惜他雖然有了空閒,王卻仍然忙的很。

奇澈幾次糾纏,王死咬着君令不可改,最終也沒讓奇澈如願。因此奇澈好像將王恨上了一樣,處處和王作對。偏偏王還真不能哪他怎麼樣,只有自己生悶氣。現在幾乎每天下朝後,王都是一副冰山臉,康安殿的冰塊兒都省了許多。

自認爲善解人意的樸勝基當然要替心上人分憂。但是隻要元朝一天不倒,他們就拿奇澈沒法。說起來,高麗的王位都是蒙古人“施捨”的。或者,他們可以祈禱奇皇后趕快在宮鬥中敗下陣來,祈禱她兒子夭折!?

相信高麗宗室一定有很多都暗地詛咒過,顯然,封建迷信是要不得的。樸勝基唯有在王不快的時候安慰自己,沒關係,元朝很快就要完蛋了,看誰能笑到最後。但是現在嘛,中原雖然烽煙四起,元朝自顧不暇,騰出手來收拾小小的高麗還是不費什麼事兒的。好歹也是一國之君的位子,惦記的人有着呢。慶源君現在還在大都蹦躂的歡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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