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一週

早上起來之後,葉子看到麗麗眼睛紅紅的,她問麗麗眼睛怎麼了?麗麗說沒事就是沒睡好。葉子也不敢多問就和麗麗一塊去上早自習了,早自習氛圍死氣沉沉,這些初來乍到的孩子經過昨天一天的亢奮,今天都沒了精神,一些孩子繼續睡覺,有些相熟的則在一起聊天;麗麗趴在旁邊睡覺,葉子無聊的只好拿起書本看書。

她先看了一會語文書,有幾篇故事看着還不錯,至於那些詩詞除了讀起來朗朗上口外,她也不理解其中的意思;早自習就這樣被磨了過去。

吃過早飯,上午的課程開始,還是那樣的無聊,葉子在課上觀察老師的時間要比認真聽講的時間更多。

語文老師是一個胖胖的中年男性,人看着很和善,講課的時候總是方言中夾帶着一些普通話;對於一些上課不聽講搗亂的學生也是睜一眼閉一隻眼;數學老師帶着眼睛,高高瘦瘦的;講課的時候總是用鼻子吭吭的發出聲響;葉子聽了幾次之後,也學着老師用鼻子發出吭吭的聲音;沒想到教室突然安靜下來,葉子吭吭的聲音顯得格外大,學生們沉默了兩秒而後鬨堂大笑;數學老師看了看葉子,轉頭說:安靜!!!咱們繼續上課。葉子的臉紅得像柿子一樣壓彎了脖子,麗麗咬着嘴脣努力憋笑;上午就在這歡快的氣氛中度過。

上午放學之後,葉子坐在座位上感覺每一個經過身邊的人都要看她兩眼,這讓她感覺很後悔,自己上課的時候怎麼能這樣;整個中午她都感到不自在,好像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覺得別人一定想自己是一個愛出風頭,搗蛋的孩子;尤其是數學老師肯定會討厭她這樣的學生。

葉子越想越後悔,下午的課又是在胡思亂想中度過,除了老師佈置的作業,葉子什麼也沒聽進去。

上晚自習的時候,麗麗悄悄的問起這事,葉子只說自己是鼻子不舒服。

初中的第二天就在葉子的內疚和胡思亂想中度過,晚上快要睡着的時候葉子又聽到了隱約的哭泣聲,這次她倒不是特別害怕,她想這應該是麗麗的哭聲吧,葉子不明白爲什麼一到晚上麗麗就要哭,她聽着麗麗的哭聲突然想起來三千兒以前給她講的故事,故事發生在他們的鄰村,那個村子叫做王莊,王莊裡面住着一個姓李的光棍,四十多歲了長得很醜,一輩子沒有娶妻生子就一個人住,有一年夏天的時候,天氣乾旱,再不澆水莊稼都要旱死了;於是村長帶着人打開閘口放水澆地,澆地也是需要排隊的,水先到哪家誰家就先開始澆地,輪到李光棍澆地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兩點左右了,他拿着手電筒走在小路上,手電筒的光晃來晃去,野外的夜晚十分涼爽;李光棍喝了點酒,這時候小風一吹讓他感覺格外的愜意,他哼着小曲,已經能聽到水渠中的流水聲。

就在這時候他忽然聽到一個女人哭泣的聲音,他拿着手電筒四處照着看,突然看到在前方的水渠邊上坐着一個女的,那女的穿着碎花的短袖,扎着馬尾辮,正坐在水渠邊抽抽嗒嗒的哭着;李光棍頓時酒醒了一般,深更半夜,一個看着只有二十來歲的大姑娘在荒郊野外哭;這讓李光棍有點按耐不住,他把手電筒關掉,藉着月光輕手輕腳的走到那個女孩的身邊,李光棍已經走到了女孩的旁邊,那個女孩仍在嗚嗚的哭着,他慢慢的伸出手拍了一下女孩的肩膀,那女孩被嚇了一大跳,猛地轉過頭來。李光棍藉着月光認出了那個女孩是留山村郭愛山家的二花;李光棍鬆了口氣,坐在了二花旁邊說:二花,你咋一個人在這哭?你爸媽呢?

二花一邊梨花帶雨的哭一邊說:我爸媽不要我了!說完繼續嗚嗚的哭着。李光棍急忙說道:那你也不能而半夜在這哭呀,要不你先跟我回家,有啥事你跟我說說;我好好開導開導你!

二花仍然坐着不動,李光棍有點急不可耐,接着又說:你心裡面有啥過不去的事你就跟我說說,我能幫你的肯定幫你!

於是二花就把自己進城,被城裡一個男人騙了,爸媽知道後把她攆出來的經過說了一遍。

李光棍假裝氣急敗壞地說:這城裡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那像咱農村人這麼老實!

二花聽了哭着就往李光棍身上靠,李光棍見勢一把把二花摟住,二花哽咽着說:哥,我現在就想找個老實人能讓我吃上口飯就行。

李光棍激動的有些結巴說:我就是老實人呀!你以後跟着我就...就行!

說着一把抱起來二花,鑽進了旁邊的玉米地。

第二天早上發現李光棍的時候,他已經被開膛破肚,內臟被吃的乾乾淨淨;派出所拉起警戒線正在調查的時候,又有人來報案說留山村郭愛山家郭二花的墳被挖開了,棺材也被挖爛,最可怕的是郭二花的屍體的皮被扒了。

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三千兒講到這裡的時候問葉子,葉子被嚇得不輕,搖搖頭說:不知道!

三千兒看着縮成一團的葉子志得意滿的說了下去:其實呀是一個成精的狐狸在作怪,它把剛埋沒幾天的郭二花挖了出來,扒了皮披在自己身上裝人,騙那些迷了心竅的人,騙到之後就把他們吃了。

最後三千兒告訴葉子,你以後晚上走路的時候如果碰到一個哭泣的女人,你千萬不要上去跟她說話,也不能扭頭回去,更不能跑過去,那樣她就會在你後一直追你,追上你就把你害了;你只能裝作沒有看見,就像沒有這個人一樣,從她身邊走過去,只有這樣你才能平安無事。

那時候也是夏天,葉子和三千兒躺在一張竹牀上,因爲害怕她一直往三千兒身邊靠,最後把三千兒擠的摔在了地上。

而現在寂靜的宿舍中葉子只能儘量往牆邊靠,她有點後悔自己想起來這個故事,那個故事讓葉子很排斥一個人走夜路,她總害怕自己突然遇到一個在路邊哭泣的女人。

她強迫自己轉意思緒,甚至開始回想白天上數學課的尷尬一幕,然而在恐懼面前尷尬不值一提;她仍像昨天晚上那樣用被子構築防線,企圖把恐懼抵擋在外面。

當早晨起牀鈴想起之後,麗麗和葉子兩個人的眼睛都紅紅的,兩人都把這歸咎於晚上沒睡好,至於爲什麼沒睡好她倆一直認爲是新環境還沒適應。

隨後的幾天葉子過着單調而又重複的生活,唯一感到開心的是上夜自習的時候,老師只在第一節的時候來看一看,剩下的時間她們可以聊聊天,玩鬧一會兒。

當週五下午最後一節課上完之後,老師留下星期天的作業就走了,葉子收拾好東西和麗麗說了聲再見,就回家了。

這一週過的不算好也不算壞,葉子心裡想,她走在路上想到三千兒今天也要回來,她有很多事很多話想要和三千兒說,可一想到奶奶她又覺得有些不安。在這樣矛盾的心理下,她決定要自己走回去,十幾裡的路一個多小時就能走完,她還能省下坐車的一塊錢,那樣就能買一些零食和三千兒一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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