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命

此時,兩個小頑童童心大起,一起撲向了那隻在他們兩個中間的麻雀。那麻雀本來以爲大殿中沒有什麼動靜,不想卻突然從兩側撲出來兩個龐然大物,一驚之下,拍打了兩下翅膀,便朝大殿外飛去了。大殿內突然聽見“哎喲”的兩個不同的聲音,兩個小頑童各自趴在地上,捂着自己的頭,手指同時指向對方,同時喊道:“都怪你!”

這一叫之下,倒是驚動了閉目養神的老道士。老道士雙眼睜開,站了起來,轉過身子時,看見兩個小頑童還在各自捂着自己的頭頂。老道士走到兩個小頑童身邊,叫道:“清風、明月!你們兩個就不能老實一會嗎?要是真是不能靜下來,就給我到院子中去扎一個時辰的馬步。”

兩個小頑童聽了,連忙俯首叩拜,異口同聲地說道:“師父,我們知道錯了,就不要懲罰我們了,都怪那隻小麻雀。”

老道士厲聲道:“少說廢話,快給我滾出去,在院子中扎馬一個時辰。這裡是三清神殿,豈容你們兩個小子胡鬧,以後沒有我的命令,就不要進來了。”老道士話一說完,便轉身走到自己的軟墊前,盤坐在那張軟墊上,眼睛緊緊地閉上了。

兩個小頑童只能走出大殿,乖乖地在院子中紮起了馬步。不一會,兩個小頑童便堅持不住了,身體晃晃悠悠地,腿上一軟便倒下了地上。大殿中傳來了老道士的聲音:“你們兩個,暫且休息一下,一會再繼續扎馬。”老道士的聲音響過,兩個小頑童便聽見從大殿內傳來了師父的誦唸經文的聲音。

兩個小頑童互相對視了一眼,而後都嘿嘿笑了,躡手躡腳地從院子中跑到了道觀大門,還不住地回頭張望着大殿內的情況。兩個小頑童見師父還盤坐在大殿內,這才寬心,都鬆了一口氣。轉身便朝道觀外走,不想兩個人剛一扭臉,便撞上了一堵軟綿綿的東西,反倒被彈來了回來,向後仰倒在了地上。

兩個小頑童一摔在地上,都忍住了疼痛,生怕叫出聲會被自己的師父聽到。兩個小頑童還在緊緊地咬着牙齒,卻聽見一個渾厚的男性嗓音響起:“你們沒事情吧?都是我不好,把你們給撞倒了。”

兩個小頑童心中大驚,他們忍住了疼痛的叫聲,卻不想有人比他們還大聲。兩個小頑童一驚之下,便站起身來,將食指放在嘴邊,用力地噓了一聲,然後急忙背過頭去,看看大殿中師父是否有動靜。

老道士端正地盤坐在大殿中,口中尚自念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爲和......”兩個小頑童聽到師父還在念經文,提心掉膽的他們,這才放心,轉過頭來,便看見一個年過花甲略微肥胖的老人。

兩個小頑童連忙將那老人拉到道觀外,老人被兩個小頑童拉着有點不解,便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兩個小頑童聽到老人發話了,又同時將右手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那老人會意,便彎下腰來,輕聲地說道:“我慕名而來,想祈見貴觀主人,煩請兩位小童通報一聲。”

兩個小頑童見這老人面目慈祥,和藹可親,其中一個頑童清風便道:“施主要見我師父,不知道有什麼事?”

那老人暗暗驚奇,他決計沒有想到,這幾歲頑童竟然會發出此問,便笑了笑,道:“我聽人說,這道觀裡有一個技藝高超的冶煉名家,我有幾車鑌鐵,希望能夠求觀內冶煉名家給我打造鋼刀五千把。”

另一個頑童明月道:“施主,你還是請回吧,觀裡沒有什麼冶煉名家,只有我倆和師父三人。”

那老人顯得略微沮喪,道:“我已經託人打聽清楚,都說這冶煉名家就在這山中的道觀內,然而這山上就你們一座道觀,我打聽的事情,是決計錯不了的。就算當真不在,既然來了,也應該拜拜道法仙家,你們儘管去通報便是。”

清風、明月互相對視了一眼,隱隱有點擔心。那老人也早已經看出門道,便笑着對清風、明月道:“你們儘管去通報,你們偷跑出來的事情,我是決計不會告訴你們師父的。如若你們師父發現你們跑出來了,那我就說是我喚你們出來的,你們師父要是怪罪下來了,一切罪過,都有我一力承擔。這樣你們總可以放心了吧?”

清風、明月相視而笑,清風向前一步,對那老人說道:“你且在這裡等候,我這就和師弟進去通報師父。”

那老人道:“有勞兩位小童了。”

清風、明月衝那老人笑了笑,轉身便要走,卻不想道觀門口已然站着了一個人,那人正是他們的師父。只聽老道士道:“你們兩個頑徒,還不給我滾進去扎馬去。”

清風、明月低着頭,剛要走,不想被那老人給拉住了,只聽那老人道:“道長,一切罪過皆因我而起,與這兩位小童無關,道長就請免去責罰吧!”

老道士定眼將那老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見他穿戴極其樸素,白髮蒼蒼,面容憔悴,但是眉宇間卻透着一種高貴之氣。老道士伸出左手,掐指一算,心中爲之一震,當即將右手中拂塵向後一揚,左手單掌伸出,畢恭畢敬地施了一禮,緩緩地道:“貧道天罡,恭迎貴人大駕!”

那老人聽到老道士喚他貴人,似乎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便問道:“天罡道長,你如何稱呼我貴人?我一身樸素,尋常百姓,如何當的了貴人之稱?”

天罡道長哈哈笑道:“普天之下,能擁有一國之地,身爲一國之主的人,難道還稱不得貴人嗎?”

那老人心中一驚,沒有想到,只見這天罡道長一面,便被他一語道破,連忙衝着天罡道長深深地拜了一下。天罡道長急忙走上前去,將那老人扶正,道:“貴人如此一拜,老道可承受不起。”

那老人道:“道長真乃神人也!既然被道長一語道破,那我也不必隱瞞了,在下劉備,特來拜謁觀內一冶煉名家,還望道長通融通融!”

天罡道長笑了笑,道:“此地不是說話之地,還請貴人移步觀內。”

劉備跟着天罡道長一起進了道觀,清風、明月則緊跟其後,待進了道觀,他們便各自去了。天罡道長將劉備帶到三清殿內,一進大殿,劉備向着三位神像拜了三拜。天罡道長此時手掌向前一伸,一個軟墊從便移到了劉備的身後,天罡道長同時說道:“貴人,請坐!”

劉備見了,大爲驚奇,歎爲觀止。只見劉備拱手道:“道長神乎其技,玄德十分佩服。”

天罡道長將手中拂塵向空中一拋,那拂塵便落在了架子上,同時打了一個道家之禮,道:“雕蟲小技而已,貴人不必驚奇。”

劉備嘿嘿笑道:“道長,不知道可否引見一下貴觀中的冶煉名家?”

天罡道長問道:“貴人找他作甚?”

劉備表情有點失落,先是嘆了一口氣,然後道:“道長,實不相瞞,玄德剛剛登基不久,本想替二弟報仇雪恨,沒有想到,大軍未發,三弟又命喪賊人手中。我欲親征東吳,然我近衛白耳兵器老化。我打聽到白帝城外有一個冶煉名家,想請這位冶煉名家替我打造鋼刀五千把。”

天罡道長道:“貴人想要鋼刀,這有何難,只消有上等的鑌鐵,貧道爲你打造鋼刀便可。”

劉備驚奇地問道:“道長也會冶煉兵器?”

天罡道長哈哈大笑道:“貴人可否是在尋訪蒲元?”

劉備點了點頭道:“正是!”

天罡道長道:“那就對了,貴人有所不知,蒲元即是天罡,天罡便是蒲元。”

劉備“啊”的一聲驚呼,忙道:“原來道長便是那位冶煉名家,玄德失敬失敬!”

天罡道長道:“貴人不必如此,明日將鑌鐵運到這裡,再派遣給我十個壯漢便可,十日之後,五千把鋼刀儘管來取。”

劉備道:“不知道道長需要多少紋銀?”

天罡道長搖了搖頭,道:“出家之人,財物乃身外之物,貴人自且留着紋銀修繕裝備便是。”

劉備嘆道:“我明年欲親征東吳,朝中大臣多有反對,兄弟之義,他們豈能懂得。只是我心中不自安,不知道此行是否順利,天道茫茫,路途漫漫,我心中一片茫然。”

天罡道長看到劉備如此,便道:“貴人,貧道擅長卦象,十有八九皆有靈驗。不如,讓貧道爲貴人算上一掛,以卜兇吉?”

劉備喜道:“如此最好!”

天罡道長站起身來,從供臺下面拿出一個卦盤來,那卦盤呈圓形,盤上刻着一個八卦圖譜,八卦邊上又刻着許多小字。只見他口中默唸幾句話,卦盤上指針開始轉動,當他停下默唸時,卦盤上的指針還依然再轉動着。指針在卦盤上轉動了一會,然後開始慢了下來,指針停下來時,天罡道長的眉頭突然緊皺,搖了搖頭。

劉備看不懂卦象,但是卻看出了天罡道長的表情,便問答:“道長,是不是一個兇卦?”

天罡道長緩緩地說道:“貴人,這卦象十分奇怪,我勘卦這麼多年來,從未見過有如此怪的卦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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