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猛虎驅羊 玄虛典故

渡口這邊是個木臺的碼頭,單其他的地方都是低矮的入水斜坡,住在城外靠近河邊的人家,有許多就是在黃河邊取水,就是在這裡下去提水。

距離河岸十幾步,河水並不算是太深,陳六精赤着上身,僅僅穿一條布褲子,手中拿着長矛,他從小在海邊長大,水裡撲騰多年,水性當真是不錯,很快就是到了岸邊的地方。

眼下靠着河岸邊的水面上全是燃燒的船隻,從哪些船隻上好像下餃子一般紛紛的朝下跳,膠州營兗州軍的士兵們脫去了身上的甲冑和一切多餘的東西,拿着武器義無反顧的就是跟着下水。

河面上到處有漂浮着的燃燒物,加上那些燒着熊熊大火的船隻,這片區域是極爲的灼熱,跳進水中的士兵稍不小心就被火焰灼傷,可兗州軍還是一個個紅着眼睛,拼命的朝着河邊游去。

幾輪的火銃轟擊,還有架在幾艘船上的小炮射擊並不是沒有效果,在船上看流寇們雖然都是擁在河邊,可靠近了才發現,大部分的流民、亂兵還是距離河邊有一步兩步的距離。

畢竟是距離近,也是陳六子運氣好,幾下就是到了能立足的地方,岸邊那些流民亂兵們亂丟亂射的武器居然沒有傷到他。

看到雙目赤紅,光着上身的陳六揮舞着長矛從河裡衝上來,很多人下意識的朝後退卻,那些不退的卻都是沒有反應過來。

身爲一方帶兵大將的陳六,現在就像是一個瘋子,什麼操典和訓練的那些章法全然的不顧了,眼睛只是盯着面前的流民和賊兵,最前面的幾個流民反應過來,揮舞着手中地兵器朝陳六子殺過來。

陳六也不講究什麼雙手平端,單腳在前發力。直接單臂發力,把手中的長矛直刺了出去,最前面那人手中還舉着大刀,陳六手中的長矛去勢如電,“撲哧”一聲直接的刺進了他的胸膛之中,這亂兵連慘叫還沒有來得及發出。那長矛依然是抽了回去,胸膛中的壓力驟然找到了口子。

一股血流猛地噴射出來,這人這才發出了一聲慘叫,直挺挺地撲倒在地,聽到這聲慘叫。本就是對凶神惡煞的陳六有些畏懼的其餘幾人腳步頓時有些慢,陳六這時候長矛已經是雙手來操持,收回來半尺,又是大喝,刺入了邊上那人的胸腹之間,兩個人在一照面就慘叫着倒了下去。

這些流寇們使用的武器大都是腰刀和柴刀,還有爲數不少地人拿着削尖的木棒,很多人連這個也沒有。這類的兵器即便是擺開了旗鼓,兵器長度比起長矛來遠遠不如,生疏的揮舞劈砍的動作。更是比不過久經訓練的刺擊。

一照面已經是倒下了兩個人,流民和亂兵的數量遠遠的超過,陳六上岸刺殺了兩名,可還是有三人欺近了身前,在這個距離上陳六能用的攻擊手段也就是用矛杆抽打,腰刀已經是丟在了船上。

但這個時候,兗州軍的其他士兵也是衝上岸來了,那三名靠近地亂兵還沒有衝到跟前,就被斧槍劈中。慘叫着倒了下去。

遠遠的叫囂放箭和靠近了殊死肉搏,這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在岸上如此瘋狂鼓譟的流民們很多也就是所謂的脅從而已,打打太平拳,壯壯聲勢,這樣的作用還能完成,實戰經歷很多人都是零。

官兵殺到岸上,已經是讓很多人心情從方纔的高昂變成了有些心虛,等慘叫聲聲響起。而且大部分還都是自己人的死傷,這就是有些心怯了。

不過陳六此時心中着急狂怒,覺得時間實在是太緊張,自己纔不過是剛上岸而已,也不管什麼隊形和配合,看着眼前倒下幾具屍體,閃出了空當。手中長矛一揮。直接是朝着前面衝了過去。

他的那些護衛和手下也是無奈,看到自己地主將衝鋒。雖然都是無奈的覺得自家主將過於莽撞,可看到這樣的局面,人人覺得血氣上涌,都是不管不顧的跟着向前衝去。

兗州軍這些有過充分訓練的士兵人人發狂的朝前猛衝,在陳六這個方向的亂兵流寇們裡可是支持不住,朝着後面退卻。

開封城外的黃河邊上,已經是亂成了一鍋粥,也有宋大剛的士兵想要進行抵抗,可他們在這麼多後退亂竄地人中,顯得太過無力,被身邊的人撞得東倒西歪,連身體的穩定都無法保證,更不要說戰鬥。

這場面看着很是讓人不能理解,兗州軍的士兵們只不過是佔領了岸邊緊挨着水面的那一線,靠着不要命的衝鋒迅速的把這一線朝着開封城地方向推進,一步,五步,十步,百步。

前面壓縮地越狠,後續登岸的士兵就越發地清晰輕鬆,後續船隻上那些士兵,用包鐵的長篙和長矛,把水中的着火物挑翻熄滅,然後船隻靠岸,大批的士兵隨即的跟上。

衝在最前面的是陳六和他的親兵,以及他的直屬部隊,這些人都是老兵,這種搏命無畏的精神也是影響了那些還有些緊張的新兵,讓他們也是熱血沸騰,上岸求戰!

所謂將爲軍心,帶兵統領將官的性格和作爲,很容易影響到他帶領的軍隊,並形成他所率領軍隊獨有的氣質和特色。

陳六那種亡命衝鋒,不懼生死的態度也直接影響到兗州軍,每個兗州軍的士兵,不管是跟着陳六在前面衝鋒的老兵,還是在後面跟上的新兵們,人人要做的就是向前衝,殺死更多的敵人。

不過後續跟上登陸上岸的新兵,就不像是前面那些老兵那麼聚成一堆,直接衝進對方的隊伍中大砍大殺,前面的衝殺已經是替他們把登陸的空間開闢出來,這些新兵們在是軍官們的約束下結成陣勢,緩緩的向前推進。

陳六身邊的戰士們以他爲中心結成了個團體,滾動着朝前殺去,雖然沒有大隊地戰術。單三五個人的戰鬥配合總是做的出來,而面對他們的都是沒有訓練的流民,可根本沒怎麼訓練的亂兵。

剛開始地時候,還有士兵衝上去抵抗,但凡事衝上去抵抗的流民和亂兵都是被陳六和他的手下殺死。

戰鬥之中,一腔血勇固然是重要。但戰鬥的技能纔是保命的本錢,發現無法抵擋,嚇跑了膽子地流民和亂兵們一路潰退。

場中的景象很是有趣,人數處於完全劣勢的幾小隊官兵,在戰場上追殺遠遠多於他們的敵人。而這些敵人們卻被追殺的狼狽逃竄,完全亂掉了。

到處是哭嚎和叫罵,整個戰場上被陳六和手下的那些親兵攪的翻江倒海。

開封城門已經是好久沒有開放,因爲城外總是有大股的賊寇在活動,在城牆上組織守城的是一名把總,陳永福去往南陽府的時候,還以爲這邊不需要太多地兵力守禦,誰想到事到臨頭,能糾集起來的官兵還不到一百五十人。

協助這名把總守城的首領,一名是周王府的侍衛頭領。一名卻是巡撫衙門的護衛班頭,這幾個人可全然不懂得什麼大城的守禦,這些天之所以能支撐下來,一來是靠着周王拿出了大筆的金銀重賞,二來是下面想要攻城的賊兵也太過無用。

可再無用的賊兵,也有幾萬人地規模,每天上城之前,這幾名負責守城的軍將都要和家人訣別,以爲這是一去不復返了。

在城牆上看着城下。黑壓壓的那麼多人,鼓譟着喊殺攻城,儘管沒有什麼真正的危害,但看着確實是很嚇人。

但今日突然出現的局面讓他們更是驚愕,大批的賊兵都是擁到了河邊,然後在城牆上的望樓高處,有人看見了黃河河面上規模巨大的船隊,肯定是援軍來了,這個消息讓每個人都是欣喜若狂。

可接下來。賊兵們擁擠在黃河的渡口和那些能登岸地地方,又給城頭上這些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接下來又看到河面上的船隻燃起了熊熊大火,這更讓城上的守軍灰心喪氣。

就在他們準備放棄希望的時候,戰場上突然是大亂起來,喊殺聲一浪高過一浪,開封城下有大批的民房和院落。雖然“宋江”宋大剛因爲攻城拆除了一批。可開封城下的這片區域還是有如村落鄉鎮一般。

沒過多久,城上的人們就看到城下這村落鄉鎮地街道里面。無數人狂奔着擁擠進來,這時候城上地人們纔看清跟在後面的官兵們。

陳六沖殺地太猛,手中的長矛都已經是折斷,索性是在地上撿起一把大刀,這大刀效率不比長矛和斧槍,可揮砍起來的那種痛快感覺,卻誰也比不上,陳六光着的上身全是鮮血,整個人都是被染紅了,好像是個血人。

此時的陳六已經是這個戰場上的凶神,他衝到那裡,那邊的流民和賊兵都是四散的潰逃。

幾次他都是衝的太快,差點是孤身一人衝進對方的大隊之中去,到最後一次,身邊的親兵護衛實在是不敢放任了,幾個人抱住了陳六,把已經是快要殺瘋了的陳六攔了下來。

船上的大批人馬已經是在河邊列陣完畢,火銃手都已經就位,火炮也在用騾馬開始拖拽。

鎮定下來的陳六知道,自己這一場戰鬥完勝了,剩下的僅僅是追擊,從頭到尾,在河南地面赫赫有名的“宋江”賊夥,始終沒有能組織起稍微像樣一點的反擊,萬人以上的大軍被膠州營兇猛突入打的完全崩潰。

步兵方隊在鼓聲的節奏下開始進入戰場,在長矛方陣外圍的火銃手朝着賊兵的背後打響了第一輪火銃之後,戰鬥已經可以說是結束。

開始逃跑的還有些隊形和方向的賊兵們徹底的混亂了,人人都好像是沒頭蒼蠅一樣四下奔逃,踩踏和自相殘殺也開始出現。

本來兗州軍的親兵護衛還擔心殺紅了眼的陳六繼續追擊,如此紛亂的局面下,兗州軍的部隊很容易跟着混亂,不過有了把握地陳六總算是沒有那麼急切,這樣的情況,只需要讓步兵隊慢慢的壓過去。殺敵不殺敵無所謂,保持着這樣的壓力,賊兵們自己就會徹底的潰散。

看着下面好像是突然爆發的大混亂,城上從軍官到民壯,人人都是目瞪口呆,驚懼異常。

那把總倒是最先反應過來地。看着下面的亂象,在城上訥訥的自言自語道:

“這莫非是安排邊兵來救援了,朝廷......朝廷好大的恩典!”

在他想來,如此兇悍的把下面殺成這樣,天下間也只有九邊地精兵了。不過接下來這把總就拽過身邊的一個人,惡狠狠的大喊道:

“快些去告訴其他的城門,不管下面的人怎麼說,怎麼做,誰也不要開門。”

被他揪住的那個人是開封府的衙役,聽到這話卻有些懵懂,斷斷續續的開口說道:

“......下面的......下面的不是援兵嗎?”

那河南巡撫衙門地護兵首領也是反應了過來,跟着大喊道:

“不能讓他們進城,要是讓這大軍進城,恐怕比那些賊人進城還要慘。南陽總兵左良玉帶的兵是什麼樣子你們不知道嗎?”

說完之後,這名護兵首領也是跟着身邊的人大喊,衆人想到關於左良玉的種種傳聞,都是打了個寒戰,連忙去其他的城門通報。

膠州營兗州軍的步兵方隊壓迫到大片民房的區域之後,就停住了腳步,陳六也已經是歸入了陣列之中,,到了這裡。道路開始狹窄複雜,大隊進入顯然並不合適,一級級的命令傳播下去,士兵們開始變成五十人的小隊,長矛兵和火銃手雜合,在軍官地帶領下,進入這片區域肅清殘敵。

城牆上到底有什麼動向,這邊還不清楚,說起來也沒有什麼殘敵。一旦潰散的流民和亂兵沒有絲毫的戰鬥力,只是待宰的行屍走肉而已。

兗州軍的士兵剛變成小隊進入城下的居民區,在東側的一個大宅院那邊突然發生了躁動,幾百騎猛衝了出來。

這幾百騎兵肯定不是膠州營的馬隊,不過兗州軍也顧及不到,雙方距離的太遠,中間又有亂哄哄地大批亂賊阻攔。

說起來。流民賊寇們如此的混亂。對這突然衝出來的幾百騎兵也是個阻礙,從那些人驚喜的喊:大當家和龍頭。就知道這幾百騎兵恐怕就是“宋江”宋大剛的核心部隊了,每匹馬上都是裝着鼓囊囊的口袋。

下面這麼多人沒有馬騎,可這幾百騎兵之中還有上百匹馱着口袋的馬匹,對於圍上來地自己人,這幾百騎兵絲毫沒有手軟,不知道是誰先開了頭,馬上地人拿着長刀大斧朝下狠狠的劈砍。

“傳令下去,約束各隊不得妄動,不得追擊,肅清城門附近地殘敵即可。”

陳六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找到了塊乾淨布帛,擦拭着身上的血跡,一邊冷冷的和身邊的傳令兵發話,他看着不遠處的那些正在朝外突擊的騎兵,很有些惋惜的吐了口氣。

“不要管,誰要是擋路,直接是刀斧招呼,帶着這些東西,去江南太平地界享福就是!!”

宋大剛在馬上扯着嗓子喊道,下面這些喊他“龍頭”“大當家”的流民和亂兵,在他眼中毫無價值,不過是隨時在河南地界都能收攏起來的炮灰罷了。

他現在最心疼的是那些還沒有來得及整理帶走的金銀財寶,還有兩個美貌的女子也沒有帶走,真是讓人心中滴血。

仔細看宋大剛這幾百騎兵,除卻那些帶着包裹的馱馬,甚至還有兩匹馬背上捆着個不斷掙扎的女子,這宋大剛雖然也當過官兵,可這做派,卻還是當年那些十足的土匪摸樣。

外面亂成一團的流民、賊兵自然是經不住自己人突然的衝殺,所有人都只能是朝着兩邊跑去,避開這個莫名的殺戮。

這幾百騎兵居然就是這麼揚長而去,陳六的兗州軍雖然壓迫的足夠靠前,卻在兩邊留出了口子,河南的流民何止百萬,不過這些流民只要是一團散沙,那就永遠成不了威脅。殺可是殺不完的。

給他們足夠地震懾,讓這些人從開封城下潰散,這已經是足夠,至於逃跑的那夥騎兵,自然有人去料理。

宋大剛也算是警醒,在衝出來的路上。卻知道了外面那些前來剿賊的官兵,很多人都是山東口音,這個消息讓他真是魂飛魄散,也不敢到附近去收攏潰散的敗兵,甚至不敢在開封附近呆的過久。

一路朝着南面奔逃。北上、西去都是破敗地方,只有朝着南邊疾奔,進入南直隸或者是江西太平地界,那就安全了。

嚇破了膽地宋大剛一路打馬狂奔,什麼顧惜馬力之類的事情完全不去考慮了,一直是跑了三個時辰,十幾匹馬都是口吐白沫死在半路上,這纔是放緩了速度。

眼見着就到了開封城南面的新城地界,這邊一馬平川,王海率領着一千二百多名騎兵正在這邊的路口等候。

在那裡負責望預警的士兵去報告地時候。王海正躺在地上,嘴裡叼着根草梗,聽道手下的稟報,心中興奮無比,一個翻身從地上跳了起來,連聲的說道:

“快些把那牌子掛起來,,咱們大人可是難得有這樣的好興致!!”

對方在河上來救援開封城,跑出開封城周圍。應該是能安全了,宋大剛和手下們也是鬆了口氣,跑不多久,卻看見在路邊立起一根杆子,杆子上高懸着一塊牌子,上面寫着三個大字。

不過這宋大剛是什麼出身,他卻不認識這上面的字,看着這突兀立在路邊的杆子,心裡面覺得有些不對。卻還是糊塗,馬隊依然是慢行,索性是回頭高聲的喊道:

“弟兄們,有誰認識這上面的字?”

他這幾百名貼身的騎兵,倒也有個上過幾天私塾的,可字認識地很少,在那裡琢磨了一會。纔不敢確定的小聲說道:

“當家的。前面那個字筆畫太多,小的不認識。後面那兩個字,應該是兒孫的兒和水窪的窪吧!”

宋大剛還是稀裡糊塗,朝着地上吐了口吐沫,開口罵道:

“也不知道是誰,搞這種弄玄虛的......”

正說話時候,聽到路兩邊的聲響,剛要反應,卻看到兩側依然是出現了大批的布衣士卒,手中拿着刀槍火器。

看到這些士卒地打扮,宋大剛魂膽俱喪,這些士卒的出現終於是印證了他心中不詳的預測,他最怕什麼,還真就是來了什麼,山東膠州營,怎麼追殺到這邊來。

“宋江!這就是你葬身之地!!”

王海在不遠處扯着嗓子喊道,他的喊話實際上就是命令,兩側的士卒們火器早就是裝填好了彈藥,命令一下,轟鳴大起,那宋大剛穿着打扮,還有剛纔的吩咐喝令,無不說明他就是首領。

幾十只火銃幾乎是對準了這一個人招呼,官道不寬,即便是膠州營的制式火銃也可以講究個準頭了,宋大剛剛要張嘴,誰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麼,立刻就被打得渾身迸出血霧,直挺挺的從馬上栽倒下來。

剩下的這些人沒有什麼抵抗地意願,他們大多都是山東出來的,自然是知道膠州營的厲害,看着首領被殺,立刻是戰意全消,好在這時候,又有人喊着:

“下馬跪地不殺!”

馬匹跑不動了,兩側的長槍火器又在逼上來,前後都有騎兵堵截,這局面不投降怕是隻有等死了,剩下的這些馬賊紛紛的下馬跪地,把兵器丟在一邊。

王海在那裡興奮的搓手,笑着對手下說道:

“這次真是好彩頭,快些派人去告訴東邊路口守着地大人,說那宋江已經被打爛了!!”

一名親兵答應了一聲,領着幾名騎兵朝着東邊疾馳而去。

附帶說一下,那塊牌子上面寫着地三個字是“蓼兒窪”,李孟看過水滸這本書,而且清楚的記得,最後一回地名字叫做“宋公明神聚蓼兒窪徽宗帝夢遊梁山泊”,這“蓼兒窪”和這賊寇頭目宋大剛的綽號“宋江”倒是正好犯衝,蓼兒窪是宋江的魂歸之地。

難得看見李孟開這種玩笑。這也是李孟在這個時代難得知道的典故,擊潰“宋江”這一支賊寇,李孟沒覺得有什麼困難,比較困難的是,抓住或者是擊斃匪首,這也不太重要。索性是判斷兩處必經之路。

和王海各自分兵一半守株待兔,陳六要能在戰陣之中擊殺最好,要是被這人跑出來,就看誰能堵截到了,並和王海約定。誰看見這宋大剛過來,就掛出個“蓼兒窪”地牌子,可惜這宋大剛雖然自號“宋江”,卻連這蓼兒窪的三個字都認不全,李孟這個玩笑,可說是媚眼做給瞎子看了。

上午到達了黃河岸邊,快要天黑的時候,圍在開封城邊上的流寇們差不多都被肅清了,當然,在拼死渡河之後。也沒有什麼值得說出口的戰鬥,陳六率領的兗州軍幾乎就是以行軍地姿態,繞着開封城巡視了一圈。

看着四散奔逃的賊寇,城牆上的民壯和開封城的一應官員都是心驚膽戰,差不多每個人從小到大,都沒有看過如此兇悍的戰兵。

如今大明地傳統是什麼,越能打仗的兵丁禍害百姓也就是越狠,還有人振振有詞的辯護說道,兵士若不如虎狼。怎麼能對敵兇猛敢戰,按照這句話說,彷佛你要是本分安守軍規,肯定就不會打仗。

開封城內的鎮守副將陳永福和他的兒子,算是河南善於治兵的,不過軍紀要求的也算是嚴格,結果河南人民普遍認爲陳副將不如左良玉總兵能打善戰。

想想左良玉禍害百姓的傳聞,再看看眼下這支軍隊的戰鬥力,開封城上的大小官員。兵丁百姓都是堅定了個信念,千萬不能讓城下地這支軍隊進城。

按照李孟要求的練兵爲主,儘量不要彰顯名聲的要求,陳六本也沒有打算讓兗州軍進城,不過自己不進城是一回事,那是自己婉拒之後,顯得高風亮節。而今城下賊人肅清。對方卻依舊如臨大敵。

陳六心中有些不愉快,不過還是命令手下在城外的居民區紮營。現在讓他頭疼的不是不開城門,而是那些投降的流民亂兵。

打不過就投降,這些流寇看見大勢已去,也沒有什麼繼續戰鬥的慾望了,跑不掉的紛紛跪地投降,在亂局之中,難免有被誤傷殺死的,不過流民們對死亡好像也不怎麼在乎。

肅清之後,一清點,居然投降地有上萬人,結果打了大勝仗的兗州軍還需要全神戒備這些俘虜,很有些哭笑不得的味道。

陳六做事一向是直接,這些俘虜他連看守的人都沒有安排,只是營中做好戰備,除卻五百名值夜的部隊之外,其餘的人一概是休息。

事實上,俘虜們倒也沒有什麼異動,兗州軍渡河強攻的那種瘋狂徹底的把他們震懾住了,陳瘋子的名頭現在也能嚇住人。

晚上,沒有看管地俘虜們開始成羣結隊的散去,卻也有些“仗義”的人主動的站出來,說大家在河南無論如何都是一死,不如去其他地方求食,這些“仗義”的人實際上都是陌生人,但人這麼多,誰會認得每一個。

而且流民們正是彷徨無計,有人帶頭,自然是很多人跟從,既然是前路迷茫,不如去有一線希望的地方。

第二天清早,李孟帶着宋大剛的首級來到了開封城下,陳六把大帳設立在城門正前方地大道當中,根本沒有人理會城上地那些守城士兵,王海已經安排手下,督促着那些還沒有逃跑的俘虜,把戰場上地屍體割下首級之後,堆積起來,放火焚燒。至於那些首級則是在城外鑄成京觀,震懾宵小,這個效果如何不知道,不過開封城上的守城士兵,被嚇得癱軟在城頭上的,大有人在。

“你可真是個瘋子!”

在軍帳之中,李孟指着對面的陳六,哈哈大笑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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