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爾在自己耳後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凸起,就像耳後的一顆痣。
你有可能知道它的存在,但更可能對其完全陌生。
當索爾以日記的視角觀察意識空間時,才發現自己身上有一處存在,和他的死亡命運完全不同。
有可能造成索爾死亡的因素在它面前無關緊要;而能消滅標記的因素對索爾來說可能還有益。
找到標記後,索爾並沒有立刻毀滅它。
他思考片刻,任由其留在自己精神體上。
留着這個精神力標記,也許在未來的某個時刻能用上。
底牌這種東西,在使用之前,自然不能讓其他人知曉。
合攏日記,世界重新從黑白變成彩色。
索爾睜開眼,脫離意識平臺,回到了議會大廳。
此時的議會大廳熙熙攘攘,熱鬧得好像菜市場。
身邊的阿方索巫師雖然還保持着沉默,但看其眉頭緊皺的樣子,似乎也在認真思考什麼。
原本嚴肅的兩國會面變成了自由討論,反而引起了索爾的興趣。
“你們在討論什麼?”
阿方索還沒回答,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阿方索另一側的羅耶側頭看過來,臉上滿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真是服了,在這樣的場合下,索爾你竟然開始冥想!”
索爾也沒反駁,只是環顧周圍,“現在這裡這麼吵,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怎麼能走呢?”羅耶笑道,“目前討論的事情和伱有很大關係。”
他探着上半身,“索爾,我認真問你,人魚身上的污染,你有把握治好嗎?最起碼,不能讓疾病在人魚間傳染。”
難得見羅耶臉上沒有笑容,索爾也板起臉,認真回答:“治療沒有問題,但現在難點就在預防和傳染上。我現在沒有嚴謹的實驗數據支撐,無法回答你有多大把握,有沒有把握。我只能告訴你,我現在有一些思路,但能不能做到,還需要驗證我的理論設想。”
都是巫師,阿方索和羅耶都明白索爾的意思。
羅耶用胳膊肘碰碰坐在中間的阿方索,“你說你,研究人魚研究這麼多年,連個污染疾病都解決不了。”
阿方索認真地回答:“我研究人魚主要研究的是血脈融合與人魚改造,不負責治病。”
他甚至還反過來怪羅耶,“以前每次有人魚生病或身體出現問題,你都直接把人魚殺死扔掉,讓我沒有絲毫鍛鍊治療能力的機會。”
羅耶被說得啞口無言,好像是因爲他才讓阿方索不會治療人魚的。
可是仔細想想,似乎還真是這麼回事。
羅耶一直看不上人魚這個種族。認爲他們只是紅海樹的附屬物。
想解決紅海樹無法吸收的黑潮污染有多種方法,飼養人魚不過是其中耗能較低的方法而已。
羅耶一臉悻悻坐回自己的座位。
阿方索終於想起還沒有回答索爾的問題,指着周圍議論紛紛的人說:“下一次黑潮正向奈弗萊特大陸襲來。預計在2個月到3個月之間登陸東南海岸。黑潮來臨時,除了強烈的污染,還往往伴隨着徹底異化的怪物。”
阿方索問索爾,“你還沒有見過黑潮怪物吧?”
阿方索也研究過索爾的經歷。
索爾點頭,“我只在書上看過一些模糊的記錄。” “對,在普通巫師進入二階前,根本無法接觸到和黑潮有關的知識。你雖然接觸了一些,但不住在永夜或者嘆息之牆的巫師,基本也見不到黑潮怪物。”
“現在大家就是在商討海岸防禦的事情。整個東南海岸線非常長,一旦黑潮來臨,每隔幾千米就需要有巫師專門負責守衛。一旦出現黑潮怪物,就要調動最近的三階巫師前往支援。所以如何分配守衛範圍,以及如何分配三階巫師都是需要認真商討的。”
在阿方索解釋的時候,正好有兩個巫師結伴而來。
他們神情拘謹,手裡都拿着一張羊皮紙。
“羅耶大人。”其中一個人鼓起勇氣上前,“我們想申請巡視您負責的區域。”
羅耶剛剛被阿方索懟了,此時沒有心情,“你們把申請交到宮廷實驗室就行,我現在沒空。”
兩個巫師沒想到羅耶都不給他們自我介紹的機會,對視一眼,終究也不敢在三階巫師趕人時留下,只好滿臉失落地離開。
索爾看得有趣,問阿方索,“他們怎麼不問你?難道是瞧不起你這個三階巫師?”
阿方索不出所料,又是嚴肅認真地回答,“我要負責監測人魚的情況,不會出擊戰鬥。”
“在黑潮來臨的時候,紅海樹吸收污染的壓力驟增。必須保證人魚快速吞噬莖塊,以及出現人魚異化時……及時清理屍體。”
“看來每次黑潮來臨,人魚都會大量死亡。”
阿方索點頭,“是的,之前我一直在研究如何讓人魚的身體能夠承受更多污染。同時,還要提升他們的繁殖能力。保障隨時都有人魚能補充上去。”
果然,即使對人魚不像羅耶那麼輕視的阿方索,做的實驗也是以犧牲人魚族羣,保護紅海樹爲主。
幸虧人魚的智商都不太高,不然誰會心肝輕易去當紅海樹的清道夫呢?
在最關鍵的時刻,還是第一批被放棄的人。
索爾的好奇心得到了滿足,目光向議會大廳的其他地方看去。
很快他就又注意到坐在斜對面,同樣位於第一排的斯圖亞特巫師。
斯圖亞特縮成小小的一團,就坐在黑炎皇帝左手邊。在氣場強大的黑炎皇帝旁邊,就像對方的影子一般安靜。
對面的二階三階巫師都在忙碌交流,只有黑炎皇帝面無表情地坐着,斯圖亞特瞪着一雙小眼睛來回瞧。
和對面熱烈的討論氣氛格格不入。
倒是和索爾一樣彷彿事不關己。
在索爾觀察對方的時候,對面的人也留意着索爾。
這個唯一不是裁決庭成員,甚至也不是奈弗萊特大陸的巫師。
黑炎皇帝艾洛發現身邊人的異動,低聲問:“在看什麼?”
斯圖亞特收回目光,恭敬地回答:“陛下,我在看裁決庭請來的醫師,無主之地的新主人。”
“無主之地的主人不留在無主之地,跑到永夜做什麼?”
斯圖亞特回憶了一下自己得到的情報,“應該是因爲他對風眼和黑潮污染非常瞭解。”
艾洛嘴角的弧度一瞬即逝。
“是嗎?要不要打個賭,弗立姆絕對不是因爲這個把人叫過來的。”
斯圖亞特低下頭,“您一定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