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陝西皮影(十)
要怎麼形容這間墓室呢?
大概王宮裡也就這個樣子吧。
牆壁金碧輝煌,裡面的四根柱子上雕龍刻鳳,東邊靠牆的地方有一張“桌子”,“桌子”看上去完全由金子打造,上面放着一個青色的陶罐子。
“這裡……”任黎喃喃道,往離兩人最近的一根柱子走去。
“小黎……?”嚴揚不知道任黎想幹什麼,出聲問道。
任黎像是被什麼驚住了一樣,停下了腳步。
嚴揚走過去,一把握住任黎的手,擔心的問道:“小黎,怎麼了?”
任黎搖了搖頭,表示沒什麼。
嚴揚還是擔心,“小黎,有什麼事一定要跟我說,知道麼?”
任黎愣愣的看着嚴揚,猶豫了片刻道:“這裡,確實不是唐代秀才的墓,但也是唐代秀才的墓。”
“什麼意思?”嚴揚皺眉問道。
這彰顯着華貴氣息的地方哪裡像個秀才墓?除了沒有太多陪葬品外,說它是個皇帝墓都不爲過。
“因爲這裡要葬的不是人。”任黎擡起沒有被嚴揚握住的一隻手,指着東邊“桌子”上的青罐子,“看到那個了麼?這座墓裡葬的根本就不是什麼秀才,而是那個東西。”
嚴揚順着任黎手指向的方向看去,那個罐子似乎散發着青色的光芒,在一片金色中分外醒目。
“那裡面是什麼?”嚴揚當然不會笨到只認爲是葬一個罐子。
“是病。”任黎似乎很忌諱罐子裡的東西,“是一種傳染病。這罐子裡裝的應該就是那些因爲這個病死去的人的骨灰。”
“唔,這些東西,有記載?”嚴揚不明白爲什麼任黎一眼就可以認出這東西。
“倒是沒有什麼記載。”任黎搖搖頭,“但是這種格局……可以證明。從一開始進這層墓的時候我就奇怪這裡爲什麼沒有一點‘魂’的氣息,要知道,墓主就算魂飛魄散也多多少少會留下一點氣息的,但因爲熙熙在這的緣故我也就沒多想。現在看來,不是這墓主的魂散的太乾淨了,而是這墓里根本就沒有什麼‘墓主’。”
嚴揚握緊了任黎的手,不知道他爲什麼這麼激動,“沒關係的,這裡有沒有什麼墓主和我們找東西救熙熙沒有什麼關係。”
任黎咬咬脣,“是這樣說沒錯,但是……”任黎微低下頭,復又擡起,對着嚴揚搖搖頭,勉強的笑笑,“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這麼激動。”
嚴揚鬆開握着任黎的手,輕輕的環着他,“沒事的。”
靜待一會,任黎退後一步,看着金碧輝煌的墓室,“這裡的東西應該都是用金子做得。”
嚴揚也顯得毫不在意,笑道:“那我們挖幾塊回去?”
任黎也笑,“嘖,這裡的金子可不能動,這些東西可是不能隨便亂動的。喏,正東方有正氣,金也是可以鎮壓邪祟的,這些格局都是鎮壓那傳染病的,不能亂動……”
嚴揚奇道:“傳染病也需要這些東西鎮?”
任黎嘟嘴,“我們隨便一個現代人都知道傳染病沒有什麼啦,可是古人不知道吖。而且古代醫療設施不發達,一個小小的感冒都能置人於死地,遇到大型傳染病的話,當然各個都束手無策嘍。”
嚴揚對着任黎微笑,眼裡滿是溫柔。
任黎害羞了一般的紅了臉,擺了擺手,“既然這墓裡葬的不是人,那麼和小楊哥的故事就不一樣了。這間墓室裡也是肯定沒有那兩樣東西的,我們走吧。”
嚴揚點頭,“好,不過我們要怎麼走?”
任黎狡黠的笑笑,在嚴揚看來就是說不出的調皮可愛,“這次看我的嘍。”
說罷,走到了一跟柱子前,擰了下柱子上的雕飾,又是“哄窿”一聲,北邊的牆出現了一個和任黎他們剛剛爬進的洞一樣的出口。
這次驚鄂的換成了嚴揚,“你怎麼知道的?”
任黎嘿笑兩聲,高傲道:“咱是專業的。”
嚴揚淡定,準備無視任黎,走到了洞口。
任黎看到嚴揚不理自己,撇了撇嘴,也走往洞口走去。
“這次我先鑽好了。”說着,嚴揚動身鑽了進去。
嚴揚進去後,沉默了半天,然後平靜的對任黎道:“進吧,沒事。”
任黎先是奇怪嚴揚爲何不說話,然後便聽到了他的聲音,放心的往洞裡鑽去。
進去之後,任黎知道嚴揚爲何沉默了。
因爲,兜兜轉轉,他們又回到了最初的墓室。
盜洞還散發着微微的光,而墓室裡卻空無一人。
任黎看着盜洞對面,散發着幽暗的光的墓道,久久不語。
“喂,我們還要走多久?”伊安舉着探照燈,看着兩邊一呈不變的牆壁。
鍾離修在前面走着,照常隱藏在黑暗中,聽了伊安的話,腳步頓了頓,幾秒鐘的過程便恢復,“快了。”
伊安惱道:“五分鐘前你就這麼說,
伊安看了眼那道門,眼眸微垂,不知道在想什麼。
任黎和嚴揚並排走在墓道中,探照燈被綁在了任黎肩上的揹包上。
“這墓道,好像蠻長的。”嚴揚笑着對任黎說。
“唔,上次沒走這條道,不過看着是挺長的。”任黎表示贊同。
嚴揚看着墓道,濃稠的黑暗幽不見底,“這墓,不會是修到了山裡了吧?”
任黎想想紋石村周圍環繞着的羣山,道:“上次只是匆匆的到了第三層,沒有這麼深入的觀察……不過,這墓的規模應該比預計的要大。”
嚴揚“唔”了一聲,然後發現手中被任黎塞進了一個東西。
那輪廓,是個泥人沒錯。
嚴揚不由的側目看了眼任黎,調笑道:“怎麼捨得把這寶貝給我了。”
任黎不知道嚴揚是否在這昏暗中看清了自己微紅的臉,但聽清了那人調笑的語調,不由惱道:“給你了就給你了,羅嗦什麼,不要就還我。”
嚴揚趕緊將泥人裝進了口袋,一副生怕任黎搶的樣子,“哪能不要呢,以後都給我了?”
任黎瞥了嚴揚一下,嘟囔道:“一個泥人罷了,看你緊張的,給你了給你了,以後都給你了。”
嚴揚淡淡的笑了,心裡滿滿的,他知道,那並不僅僅是一個泥人,那還是他們的“女兒”。
這,是不是代表任黎已經接受他了呢。
“別走了。”任黎突然出聲道。
“怎麼了?”嚴揚問道。
任黎看了看前方,復而又搖搖頭,眉目間滿是困惑,“不,沒事……”
嚴揚仍是駐足不前,並且說出了任黎的困惑,“這墓道,似乎是長的離普呢。”
“不是我的錯覺麼?”任黎皺眉,看着前方,百思不得其解。
嚴揚緩緩的勾起嘴角,“或許,是我們的錯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