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章 悄悄的靠近
“呼……”
夜幕下的風帶着溼氣，這是蜀地特有的氣候。盆地讓這裡即便是冬季，也溫暖而又潮溼。前者有利於作戰，後者就差些了。當有風的時候，潮溼會迅速帶走人體熱量。竹城上的士兵們，努力蜷縮在自己的披風裡。幸好這披風之中包含有羊毛，對於潮溼羊毛有着極好的抵禦能力。
整個營地裡，除過那些使用探照燈觀察着戰場的士兵之外，多數人都進入到夢鄉。雪亮的光柱照到100米開外的地方，但在更遠的地方，在那些已經變弱的光芒下，卻什麼也看不到。
伏在地下的人，像是一層毯子，把白天大量的屍體嚴嚴的蓋起來。他們小心的向前挪動着，長刀背在身後，後腰上還彆着兩隻火銃。
當探照燈轉過來，如同潮水一樣的光芒擠退了黑暗，所有人的都伏在那裡一動不動。他們的身體與白天留下的屍體幾乎一樣，根本沒有辦法被分辯的出來。
夜襲的時候，沒有人帶長槍。對於蒙古人而言，長燧發槍與“飛燕iii型弩炮”有一種雞肋的感覺。兩種武器在射程與威力上，都不能與對方的同類的武器相對抗。對於蒙古人來說，唯一的希望就是一擁而上，與對方絞在一起，或者還有勝利的可能。
那麼也許有人面對這滿地的死屍以及殘酷的戰場，會有這樣的疑問。那就是蒙古人是不是傻的，明知道是如此不堪的對抗，依然要成羣結隊的赴死。）
一是熱血、二是勇悍，而最重要的卻是，此刻他們面對的敵人，因爲長江被大宋朝廷“鐵鎖橫江”，所以他們的補給有所不足。可即便如此，這一道防線已經讓所有人爲之傷心。心中不敢想象，倘若對面這些傢伙彈藥充足的話，會是什麼模樣的戰鬥。
而且就蒙古人來說，對面的人頂混蛋。在他們的陣地前面，除過地雷之外，陷阱無處不在。往往下腳下去，帶着臭味的竹釘就會穿透整個腳掌。來之前許多蒙古兵看到過，那些受竹釘傷害的人，他們的腳往往腫得皮膚髮亮。軍醫們猜測那些竹釘上可能有毒，但到底是什麼毒，誰也說不清楚。
事實上，那就是敗血症。因爲血液受到了大糞的污染，尤其是病人的大糞污染。算起來這要算是這個時代裡最狠辣的生化武器，據歷史記載，當年美軍在越南的時候就受到過這種武器打擊。雖然因爲多種抗生素以及先進的醫療手段，但中了這種武器的人，那是要被旋掉一大塊肉的。
在任何時代這都是件痛苦的事情，相對於這個時代，大約趁早截肢是唯一的選擇。
越是靠近，探照燈光柱掠過來的次數越多，越是靠近沒有被破壞的陷阱也越多。受到傷害的蒙古士兵們，強忍着一聲不吭。比起大宋的軍隊，他們是堅韌而又強悍得多的軍隊。
大羣的士兵們伏在地下，除過與屍體摩擦的聲音之外，一點聲響也不發出。一雙雙黑色的眼睛，瞪視着那處於光明之中的竹城。每爬近一步，他們的心中就涌起更多的歡樂。因爲越是靠近，對方的遠程火力威脅就越少。
還有一些細心的士兵，在前進的過程之中，藉着對方的探照燈發現了地雷。他們小心的把地雷繃得緊緊的弦剪斷，讓這些地雷失去了警戒的作用。
高大的竹城在這些帶有凌厲神色的黑色眼睛裡更近了，這時蒙古士兵在地面上形成的魔毯，已經覆蓋了到接近竹城150米左右的距離。
“這些東西要有作用的話，那會要命的！”
眼前是一個圓形的褐色的罈子，這處東西在大宋那是常見不引人注目的玩意。可當它們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地雷。藉着探照燈明亮的光芒，一根細細的絆弦出現在眼前，對付這種玩意當然是剪刀更管用。當剪斷之後，蒙古兵按照習慣，把地雷推到一邊，打算繼續向前。
然而這時他警覺的聞到了一絲異味，就好像是火槍射擊時的，那種又苦又澀的味道。
“什麼味道？難道……”
最壞的設想立即就在腦海之中升起來，蒙古兵忙向一旁爬開幾步，躲到一個彈坑時去。在這個時候，他的大腦已經因爲恐懼而凝結了。只知道雙手緊緊抱着頭，把身體緊緊蜷縮起來。
“轟……”
伴隨着巨大響聲騰空而起的是一個巨大的火球，附近的屍體被炸的亂飛。剛剛闖禍的蒙古兵在爆炸聲過後，他悄悄從彈坑之中探出頭。
“衝……殺……”
這樣的蒙古語吼聲響起來，迎着探照燈的明亮的光芒，是一張張發出怒吼的嘴與明亮的烏眸。這是夜襲時的命令，當被對方發現的時候，就是向前匍匐前進的蒙古兵向前的時候。
闖禍的蒙古兵這時同樣開始飛快向前奔跑起來，夜間只穿着皮甲的他們奔跑的速度相當快，而且在奔跑之前他已經從背後抽出了他的長刀。
“快點、快點、再快點……”
這是所有奔跑着的蒙古士兵的想法，因爲只有扶起白天丟在附近的竹梯，開始攀登城牆，纔可以給後面的弟兄人帶來靠近的機會。就在這時，令奔跑的蒙古兵欣喜的是，他們頭頂上掠過了一枚枚“飛燕iii型弩炮”的炮彈。每分鐘15發的射速，讓經一開始就可以進行高密度的襲擊。
“轟……”
這不是天空裡，正掠過的，具有底部排氣能力的“飛燕iii型弩炮”的炮彈。這是從竹城上迅速發射的，在人羣裡彷彿手榴彈那樣爆炸的“大毒蛇”榴彈發射器的射擊。
聽到這樣的爆炸聲，幾乎所有正在奔跑的人都矮了矮身子。別看這玩意不大，但爆炸起來威力比起火藥的手榴彈那是厲害的多的。隨着城頭“大毒蛇”榴彈發射器的射擊，更多的步槍與火槍也陸續響起來。
這給正在奔跑的蒙古人造成了相當的傷亡，然而他們都欣喜的看到，“飛燕iii型弩炮”的炮彈已經要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