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涼涼地吹過樹梢,天際邊最後一抹黯淡的紅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那輪彎月邊渲染了溫柔的光暈,帶着一點淡淡的藍色。在樹影摩挲的黑影之下,顯得格外明顯。
我靠在樹下,看着漆黑的草地外閃耀着月光的湖泊,有種奇怪的錯覺。
宋鬆看上去心情格外愉悅。
我從沒有見到他這樣 。
“哇!宋鬆,螢火蟲!”我看到幾隻飛的忽來忽去。
淡淡的黃光徜徉在月叢之中。
我看見宋鬆也以輕鬆的神情欣賞飛蟲所發出的微弱的光。
我忍不住嘻哈笑着,靠在宋鬆身邊,一手攬住他。
雖然感到他的僵硬。
但我此時不想管!反正我就知道,小子是我的朋友!
不管是不是我單方面的遐想。
我就是當他 是我的朋友!
這一天,算是我最快樂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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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我總覺得非常奇怪。
好幾天沒見到爸了。
到宋鬆家裡也見不着人。
剛開始問媽,媽還一副平淡不以爲是的樣子,只管安靜的在院子裡一針一針地縫補衣服,“送貨去外地了。”
過了幾天再向媽提起,媽竟然慌張的厲害。眼神飄忽不定,用手拍拍胸脯呢喃着什麼,雙手拜天拜地的,眼裡的光我從來沒看過。
真不知道唐姑三嫂六爺的講什麼,三人緊湊在一起,眼神怪異地偷瞄着我家院子,嘴裡還不知道講着什麼,媽一看到這幾人,就不讓我出去,死死讓我待在房裡。
奇怪。
我趴在窗前,看院外又有幾個鄰居在講着什麼,眼睛詭異的光直直掃蕩在我家。
忽的看見窗前的我。
嘖嘴笑的搖頭的嘆息的。
我媽驚呼一聲,我一回頭,她就狠狠拽我離開窗邊。
她眼裡有淚水。
我有些傻愣。
“媽...”
“好好待在家裡...”她抹掉淚,彷彿也沒有流過似的,就那樣出去了。
到底怎麼了?
外面的天彷彿都是灰濛濛的。雲的黯淡彷彿也令人忽視了雲的存在。
這天媽不在家,院子門也緊緊鎖着。
我好久沒見宋鬆了呢,真是想這小子。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偷偷翻牆出去。
沒法兒騎車了,只能靠我自己走了。
池塘邊洗衣服的婦女,自家門口嗑瓜子的大爺,學騎車的小孩子,都無一不暫停下來看着我,眼裡的光我捉摸不透。
我只好加快腳步。
遠離嘖嘴偷笑的搖頭的嘆息着的他們。
甚至連那隻唐姑家的狗,也古怪地望着我嗎?
近邊的天色越來越昏暗,陰沉沉地壓在厚重的天際之上。
而遠邊的天色奇怪的發亮空白。縹緲無煙。
我真是倍感古怪。
我知道要下雨了,暗自懊惱自己怎麼沒帶傘,可走了這麼多路我也不願就這樣回去。
幾聲悶雷響起。在天空中炸開幾列銀線。
稀疏的雨點沾落在我額頭上,逐漸越來越冰涼有力。
雨下大了。
我躲站在小土路上的棚庭下,有些煩躁懊惱。
一滴滴雨從高高的,天際邊的空中垂墜而下,徑直重重擊落,講小路變得泥濘不堪。白的雨花,土黃的泥花。
宋鬆現在在幹什麼呢...
我記得陰雨綿綿的一天,放學突然下起大雨,他向來冷淡的臉變得有些驚慌,不顧打傘就冒着雨跑到門口的傳達室打電話給他媽。
“媽,今天出門帶傘了嗎?”
我忍不住笑,他媽多大的人了,這幾天小雨綿綿的,誰還不帶傘來着?這小子瞎擔心什麼啊?
他舒了口氣,臉色很快又冷淡了,看着帶點嘲笑意味的我,臉色竟有了一絲厭惡。
好奇怪的人...
近處正有個穿着草帽蓑衣的老頭兒騎着破琅琅的自行車,隨泥濘的小路顛簸。濺出來不小的浪花。
“寧伯!順帶我一程去宋鬆家唄!”宋鬆家鄰居大伯,我驚喜的朝他大喊着,大齜着牙笑。
雨下的好大啊,聲音有些模糊。
模糊中寧伯的表情也有些奇怪,糊滿了雨水的臉頰和眼,他騎慢了經過我,猶豫的樣子。
一陣突來的更大的雨。
轉瞬間就看見他蒼茫的背影,離我漸行漸遠。
背影像一縮成一團的黑球。
“寧伯!寧伯!喂!”
我冒雨追出,真是氣惱!這一個個都做什麼?我是變成什麼鬼怪了?一個個那麼奇怪?
身上全都涼透透的,我乾脆一步步走過去算了!
真是氣人!
不過想到不就便能見到宋鬆,稍微舒暢了些,不由加快腳步冒着雨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