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途人，行走在大世之間，我有理想，但從來沒有接近過彼岸。或許那只是遙不可及的傳說，又或許，那根本是激昂歲月的想象，當我累了的時候，只會提醒自己，下一步，也許就是終點，但爲何，我堅持了無數個年月，結果，還是一樣？
這是一條重複的路，每一步前行，理想的彼岸也會推遠一步。
突如起來的想法在楚袁腦海閃過，生出了頹廢感。手中的星光無力，最終湮滅。
莫徵詫*看了楚袁一眼，不明所以。但是卻聽到圖帝在冷笑，嘲弄的冷笑。莫徵怒目而視：“你用了什麼詭計。”
“巔峰的人，往往都有嚴重的心理缺陷。緊迫的時間，無法寸進的境界，一直影響着他們。他越是想如意，越是欲速不達。我只需要一些精神引導，足以使他難以自拔。”
圖帝好整以暇地瞥了楚袁一眼，又看向付鈞寒。“少了一個對手，我可以節省更多時間。”
付鈞寒微微側過頭，看了眼體表時而流轉各色光彩的楚袁，冷笑道：“思維桎梏何曾不是突破的契機？總有剛毅之輩能走出困境。或許當他醒來，你就不再是他的對手。”
“有道理，我應該先殺了他。”圖帝點頭回應。
付鈞寒背起雙手，冷笑道：“殺吧，他現在魂魄神精極其紊亂，若冒然驚醒，絕對會六親不認直至力竭消亡。你想重傷就試試。”
圖帝雙眼半眯，不停掃視楚袁。最終他重重地哼了一聲，悍然出手，攻向莫徵。
天帝劍引動極光，直通天際，攝取天外塵埃，衍變萬千。
付鈞寒也在此際出手，飛身加入戰圈。
他們交手的戰圈逐漸偏遠，顯然都不想驚醒此地的楚袁。
...
凡世的時空節點。
柳悅華悠悠轉醒，她伸手拭擦眼角淚痕，默然地望着虛無的時空。
“你始終...還是跟當年一樣，把我遺落一角。你敢娶我，敢許下一世承諾，爲什麼又不肯讓我陪你同生共死！”
忽然！
沛然氣勢衝開了時空節點，帶來毀滅氣息。
柳悅華霎時回神，晃了晃頭，繼而破開時空。
一個極限仙帝張狂大笑，他指揮遺族部下，對凡世展開猛烈強攻。
“他們都會死在仙界，都死吧，哈哈哈，等我把這個小世界佔領了。再回去給你們收屍。一羣蠢貨，全部爲我做嫁衣裳。”
“你們盡情吃，盡情玩。我是你們的主上，從今以後一切要聽我號令。”
凡世僅餘的修者奮力抵禦，太陽神子和太陰神子被極限仙帝打落大地，生死不知。
數萬天庭遺族以仙人之身，對所有生靈展開掠奪和屠殺。
血腥味如濃霧繚繞，哀求呼喊聲夾帶着遺族狂笑此起彼伏。
一個天仙級的遺族撕咬着一個渾身是血，不停嚎叫的男子，他拖住他的身體，走入了庭院，貪婪地看着屋內的女子。
女子已然被嚇的瞳孔擴張，呆若木雞。
遺族一把扯出男子的心，三兩口吃掉，繼而滿嘴是血地撲向女子，撕扯衣衫。
這類事件在凡世各地上演，單調而又統一。
各門派盡力救援，但卻遭到無情打殺。
...
轟！
灰月兒轟殺了兩名天庭遺族，奈何遺族勢大，馬上又有高手殺來，灰月兒感到無力，只能極力抵禦。
高天之上，那個魄境的極限仙帝發現了劇烈抵抗，他冷笑地撲向目標。揮手將灰月兒禁錮，並提起。
“嘖嘖，貨色不錯。”
他將灰月兒按倒在地。
天！忽然變了顏色，變得灰暗，陰惻惻的，更是颳起了陰冷寒風。
極限仙帝停止了舉動，警惕地掃視高天。
一絲漆黑的頭髮在高天飄落，輕柔飄忽卻在轉瞬間落到極限仙帝身前，同時也鎖定了他的氣機。
轟！
極限仙帝手腳發力，在地面轟出深坑，自身則抽身飛射。
“誰！出來。我們一起分配這個世界的區域。”
高天顯露身影，柳悅華雙眸含煞，冷冷地瞪着極限仙帝。
長髮在空中飛揚，帶來陰冷寒意，以及可怕的怨氣。
極限仙帝緊緊地盯着她，沉吟道：“原來他們讓你留守這方世界。沒想到，你已經成長到這個地步。”
柳悅華沒有多餘廢話，血紅的瞳孔誘發妖冶光彩，渲染了虛空，籠罩在極限仙帝身上，讓他生出了無數厲鬼咆哮的幻覺。
“我也是極限仙帝。”極限仙帝不屑冷笑，閃身脫離紅光，沿着虛空軌跡，直撲向柳悅華。“就憑你新晉之身，比不上我千萬年底蘊。老老實實留在我身邊，我會饒你一命。”
他來到柳悅華面前，擡手扣着她的咽喉，邪笑道。
“如果你跟我能生出天資絕世的孩子，我把你永遠留在身邊，如生出的是廢物，我把你兩母子一併...”
一絲長髮在空中飄舞，扭曲着，沾染了血跡。
極限仙帝的眉心流下涓涓血絲，元靈和精神印記在頃刻間遭受重創。
“我不止一境極限！”
柳悅華伸手揉了揉脹痛的脖子，另一手五指成爪，猛地破入極限仙帝體內。
蓬！
他徹底化成血霧。
天庭的極限仙帝死亡，導致還在凡世活動的天庭遺族呆愣當場。
凡世修者鼓舞大振，悍不畏死地進行撲殺偷襲。
凡世修者越來越少...
柳悅華仰頭望向高天，兩行清淚終不禁流下。
“不要死，等凡世的事完了，我馬上來找你。”
她急速飛掠，滅殺一個個天庭遺族。
...
仙界
九霄猛地推開仙靈，低沉地說：“你若然死了，仙土將蕩然無存。”
他閃身來到圖帝身邊，舉起了龜裂的九霄天闕。
“執迷不悟！”
圖帝冷笑，伸手扣住九霄的元靈。
九霄冷笑，元靈霎時近乎透明，而在這個時候，他手上的九霄天闕轟然粉碎，飄蕩着塵埃，結合自身意志，構造出一個牢籠將圖帝死死封困在內。
“還不動手！”九霄大喊。
付鈞遲疑不定，他看着微塵組成的牢籠，失神喃喃道：“我...我不能殺主上。”
“動手！”
九霄暴喝。
莫徵一咬牙，馬上揮動天帝劍。
付鈞寒雙手顫抖，他想制止莫徵，但最終又頓止了行爲。
“寒兒，我將你們從家鄉帶來這裡，只爲了有朝一日，重塑故土，再見盛世。可現在的局面...唯有先殺圖帝，再震懾其餘二十七個極限仙帝纔有以後，纔有希望。
當付鈞寒接受這段精神傳信，他知道自己已經無法退避。
青濛濛的光彩流轉着蒼生怨力，猛地刺向牢籠，刺向圖帝面門。
牢籠在一觸間瓦解，它內緊外鬆，對付鈞寒和莫徵的攻殺毫無防備。九霄聖器的粉塵隨着他們的攻勢，進入圖帝體內，進行大肆破壞。
“老東西！你們一個也別逃。”
圖帝竭斯底裡，胸腹肌肉收緊，緊緊地夾死天帝劍，使之無法拔出。同時面部骨骼變形，死死地吸附着莫徵的手指。
時間在飛速流逝，只有虛空頓止，所有人和事，都頓止了行動和軌跡。
九霄天闕的粉塵在無聲中消失，伴隨着九霄的元靈寂滅。
這個曾經統治仙界千千萬年的雄主以另類方式宣告消亡，它欣喜過，悲涼過、激憤過、壯志凌雲要創立盛世，在遭到衆神征討也不曾退縮。他敢禍殺千萬人，卻不願放棄生存的世界。此生褒貶無數，未曾在乎，如今飄散在空氣之中，也許纔是疲憊的它...最好的歸宿。
“主上！”
付鈞寒聲嘶力竭，高聲大喊，當發現手臂無法抽出，更是下意識揮動左手，將右臂斬下。他撲向圖帝，玉石俱焚地釋放本源精華。
砰！
天帝劍佈滿裂痕，天帝劍的元靈顯露身影，淡然地對莫徵一笑。
下一刻，莫徵和付鈞寒都被沛然大力震飛，遠遠跌開。
天帝劍化作碎片，轉瞬又化成塵埃。
莫徵呆了，他能從天帝劍元靈的那一抹笑容中讀懂某種含義。
終結的含義！
天地忽然捲動清新氣味，推走了血腥，粉碎了狂暴殺氣。一股百廢待舉的意志勢能在天地間涌現，一如太古之初，萬物欣欣向榮自強不息。
楚袁雙眼神采飛揚，如同新生天地，擁有無窮朝氣。
付鈞寒望着從遠而來的楚袁，喃喃道：“遲了！”
楚袁雙眼閃爍，面前虛空演繹回顧出適才的打鬥畫面。
“是遲了！但仙界未失，不要辜負九霄的好意。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淡定地走向圖帝。
圖帝霍然睜開雙眼，“嘭”地一聲粉碎了自己的肉身，僅餘下元靈。
“你一個新生如意仙帝，五境尚未完全適應調合，跟我還有差距。”
“什麼是如意仙帝？”楚袁反問。
圖帝變了面色。
楚袁笑道：“一直以來，我們都認爲五境貫通，相互結合就是如意仙帝。這個想法差點讓我灰飛煙滅。試問，有缺憾又怎可稱作如意？”
付鈞寒看向楚袁，道：“你的氣息變化很大，你...有把握嗎？”
“殺他估計沒問題！”楚袁自信一笑，逼視圖帝，繼續說：“要所謂五境如意，就需要自我製造缺憾，成就一個獨立的‘氣穴’來調合五境。聖器的本體由聖賢製造，九竅五境和氣穴早已生成，所以無法傳授真正要義。可你不同，你跟我一樣，都是生靈。”
圖帝陰晴不定地瞪着楚袁。
楚袁說：“我抹除了自己的識海成就氣穴，你又是依靠什麼缺憾作爲條件呢？來，讓我看看。”
在這一刻，圖帝渾身一抖，神態大變。他慌不擇路地撞開虛空，飛射入異時空。
付鈞寒想追，但發現自己虛弱無力，他調整手臂血肉再生，並轉頭看向楚袁。
莫徵踉蹌站起，來到楚袁身邊。
楚袁苦笑：“抹除了識海，五境還在氣穴交流，剛纔一擊急速消耗，我意志未曾恢復。”
付鈞寒吐出一口氣，點頭道：“只要你突破了，我們已經勝券在握，不要衝動，現在追趕，只會魚死網破，特別你現在還很虛弱。”他轉身，緩緩走向九霄灰飛煙滅的所在。
莫徵咬着牙，深吸一口氣，遙望天邊極光，以及被困的二十七個極限仙帝。
“先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