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年復一年。踏過了三個蕭瑟深秋,曾經的懵懂少年已不再稚嫩,光陰在他臉上刻畫下一份剛毅。使人望之而產生信賴!他靜靜地盤坐在蒲團上,雙手扣指,置於小腹,一團青濛濛的光霧在雙掌間來回繚繞,最後匯聚,滲入小腹,一會,又再次迸現而出。來往有度,周而復始!
石屋內一片寂靜!
忽然,‘赦’的一聲,打破了寂靜。一道碧綠的光束在虛空肆意遊動,它的每一個停頓折返,都使得虛空激起漣漪。它就像一條靈活的碧蛇,扭曲騰動之間,充滿張力,如同不屈的意志,誓要打破虛空牢籠。
而盤坐蒲團的青年也在這個時候,睜開了雙眼,他眸中沒有任何情緒,平靜得如同碧空。他身軀緩緩站起,平穩地平點出一根手指。
這個動作平凡無奇,但是,那不停遊走的碧光卻忽然一頓,繼而飛速向着手指匯聚。
嗡!
當青年手臂伸直,姿勢用老的時候,空間徒然響起了震動鳴響,那一圈圈向外擴散的空氣波不停拍擊整座石屋,使得石屋搖搖晃晃,隨時都有轟然碎裂的危險。
看着漸漸平息的空氣波,楚袁呼出一口氣,喃喃自語道:“三年了,停留在‘真元’整整一年。要怎樣才能貫通七魄?邁入玄通第三魄!”他看着還依附在指尖的那團碧光,臉色閃過一抹古怪,繼而輕罵一聲:“鱉屎的煉器坊。”
當年,他成功修身一年,將身體完全協調,魄力穩固。然而,當他去煉器坊領取器胎的時候,煉器坊的弟子竟然給他一個半成品,還美其名曰,讓他化腐朽爲神奇。楚袁不幹了,鬧事之際,卻被煉器坊的真傳弟子給趕了出來。他回到都天峰,看着那醜陋的器胎,一口鬱悶之氣難以宣泄。恰逢莫震川抱着酒葫蘆出現,楚袁當即悲呼起來。
щщщ▪ тт kan▪ C〇 莫震川聽完楚袁述說,他冷笑一聲,取出一隻碧綠酒杯拋給了楚袁,道:“這酒杯原本是木系的高級器胎,雖然被我弄成這個鳥樣,但給你煉化還是不成問題。不過,高級器胎比普通器胎更難煉化。而你,作爲我的弟子。在沒完全突破‘真元’之前,絕對不許出山,不許外接任務,我丟不起這個臉。”
就因爲莫震川這句話,楚袁老老實實地在都天峰呆了三年。儘管他很想回到小漁村,可沒有莫震川的首肯,他連偷偷溜走的想法也不曾有!因爲,他的大師兄張祤和二師兄熊雷輪班閉關,他沒有任何機會。
要說到熊雷,他和楚袁一樣都是都天峰的異類,自從他領悟劍意之後,竟然迷上了陣紋,不是煉器的那種,而是自然陣法。對於這麼一個離經叛道的弟子,莫震川曾一度暴躁地拆了他的房子,可熊雷打死不肯放棄,並舉例說出兩者的共通點,求莫震川給他嘗試的機會。就這樣,久而久之,莫震川習慣了。哪怕,有時候看到楚袁畫符,也只‘哼’了一聲,便不聞不問。甚至也不過問他的技法!
而楚袁卻很努力。時至今日,他除了能製作出寶級極品的符籙之外,也摸索到劍意的門檻。現在他手指上的那團碧光,就是最好的證明。
經過他多番試演,終於確認,《風雷絕穴手》中的二重風柔就等同於劍意,只不過運用的方法不同而已。也正因爲如此,他偏離了劍修的路途,將所煉化出的命器,糅合其中。
命器,就是玄通二魄‘真元’的必須之物,它貫穿於‘修身’和‘玄通三魄’之間,是整個修煉體系中,必不可少的過程。修身之後,就要尋找器胎,用魄力煉化,取其精粹融入體內金屋,伴隨着明珠,直至與明珠完全契合纔算完成。而現在,楚袁完成了,可是要突破到第三魄‘泄穢’,還是要以明珠之能,貫通身體的一個神秘所在——七魄。
“消耗了太多的時間來契合命器,反而把修爲拉下。”他嘆了一口氣,又坐回蒲團上,單手支着下巴,思索着七魄的相關事兒。良久,他苦着臉,撇撇嘴,喃喃道:“命器還能繼續壯大,依現在的情況來看,時間根本不夠…難道真的要放棄符籙之術?”
命器的壯大,需要通過不斷吸納同屬性的精華,而這些精華往往來自其他器胎,或某些天地靈物。相傳,命器強大到一定的程度,足以媲美仙級法寶,甚至猶有過之。但是,歷史上能達到這個層次的高手屈指可數。而且更重要的是,命器和本體是密切相連,如果命器損壞,自身也會受到極大的創傷。這一情況,導致很多人都把自己的命器藏着掖着,終其一生,也難得使用。
“也許,我該學學那些前輩高手,將命器藏着,反正沒有命器的增幅,我也能使出指勢。”楚袁胡思亂想了一會,又取出了‘符兵圖’鑽研了起來。
這段時間,他基本把所有元點都消耗在藏典樓,作爲真傳弟子,他閱讀的權限已經達到頂級,符籙之術和古字都已經基本記下,剩下的,就需要用歲月來印證。
嗚!
一聲悠長的怪鳴在門外響起,楚袁立身彈起,將符兵圖收回納寶囊。他打開門,只見一隻巴掌大的符紙鶴在門前搖搖晃晃。伸手去過,拆開符紙鶴,只見內裡寫着:“急事,悅華!”
楚袁一怔,柳悅華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來找自己了。“急事,究竟是什麼急事?”楚袁馬上一拍納寶囊,飛出一道劍光,他想也不想,直接御劍來到山腰。
山腰處,柳悅華正焦急地來回走動,兩辮束起的鬢髮不停搖晃。三年時間,她的身材和相貌都發生了不少的轉變,變得更亭亭玉立,清秀可人。同時,氣質上也變得嫺靜起來,儼然沒有了當年的天真活潑。而此刻,她卻滿臉憂慮,一雙明眸更是顯得憂心忡忡。
楚袁按下劍光,急聲問:“什麼急事?”
柳悅華看到楚袁出現,立即急步走了過來,扯着楚袁的衣服就道:“走,跟我下山,帝王失蹤,父王也失蹤了!”
看着六神無主,神態傍徨的柳悅華,楚袁也覺得事態嚴重,他定了定神,急問:“什麼時候的事?具體是怎樣的?”
柳悅華眼眶已然泛紅,她帶着哭腔的道:“剛聽到的消息,帝國內亂了,帝王和父王都下落不明,現在帝都很混亂。我…我…我想不到辦法,我只能來找你了,你要幫我啊,表姐已經去求見掌門了。”說完她又是扯着楚袁茫然不已。
楚袁輕聲道:“你在這裡等我,我去跟師傅說一聲,放心,我一定陪你回去的。”說完,他駕馭劍光,又回到山頂。
他走到莫震川的石屋門前,舉起了敲門的手卻又忽然停止了動作,他想了想,便取出紙條,書寫起來。可就在這個時候,屋門無聲打開,並傳出了莫震川的聲音。
“你的事我知道了!見鬼,掌門師兄怎麼能讓一個‘真元’的小傢伙到處溜達。”莫震川噥噥一聲,又道:“你去吧!記着,別丟了我的臉!”
楚袁感到詫異的同時也聽出了莫震川的意思,但他來不及多想,馬上一禮,道:“弟子明白!”說完,便又御劍回到山腰。
柳悅華已經急不可耐,她看到楚袁,又馬上撲了過來,問:“怎樣?”
看着已經有淚珠滑落的柳悅華,楚袁忽然心裡一酸,道:“走!”他帶着柳悅華,駕馭劍光,直奔山門。
…
這是真傳弟子的特權,他們能在緊急情況下,在門內御劍飛行。楚袁帶着柳悅華來到山門,只見柳玥已經在此等候,她也是焦慮不安,但還沒失去冷靜,此刻見到楚袁二人趕到,連忙道:“路上說!”
楚袁點頭,柳悅華也離開了楚袁的飛劍。三人各自駕馭流光,向着東震帝國的方向飛行。
一路上,三人的差距逐漸體現,他們之中,當數柳玥的修爲最高,已經是‘三魄泄穢’,其次便是柳悅華,她雖然還停留在‘二魄真元’,但她已經勉強能溝通七魄,急速飛行的時候,身外泛起了淡淡的青光。而楚袁則最憋足,只有腹部一團。但雖然如此,憑着他對‘勢’的領悟,速度上並沒有被二人拉下。
“柳玥,你知道的消息都有些什麼?”楚袁問。
三年的感悟磨礪,楚袁成熟了很多。他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懵懂少年,現在的他,對着自己喜歡的女孩不會感到彆扭,也不會因爲對方注視而別過臉。唯一躊躇的,就是心底還有那麼一層薄薄的屏障。他不敢去觸碰,不敢去拆穿!這也許是與生俱來恐懼,又或許,是害怕自己說了,對方會拒絕,最後連一起說話的機會也沒有。
面對楚袁的疑問,柳玥飛快回答:“帝國內亂,根據消息,應該是二皇兄發起的叛亂,可不知爲何,竟然還有國外的勢力摻合,很複雜。我們先去帝都查看情況。一切都要先找到父皇和王叔,保護他們的安全。其餘的事,暫且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