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事件以後,亥國帝城一直處於詭異的平靜之中。幾天過後,這種平靜突然被打破,帝城四門全部被封閉,許進不許出,街道上也突然出現了很多衙役和帝城守備軍的軍人,開始挨家挨戶的搜查刺客同黨。
致遠鏢局,亥國境內頗實力數一數二的鏢局,東家名叫張秋,林府管家林三的表弟。
這天早上,致遠鏢局剛剛開門營業,一大堆帝城守備軍士兵就衝了進來。進門以後,這些士兵直接闖鏢局庫房,並很快在庫房中搜出幾十具亥國野戰軍團專用的術法連弩。
原本亥國對連弩這類軍用物資的管制並不是十分嚴格,鏢局、商社這些機構都會弄一些來使用。只要持有者不拿這些東西來對抗官府,官府一般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這一次,任憑致遠鏢局的總鏢頭好話說盡,甚至不惜用珍貴的靈石來行賄,帶隊的軍官都不爲所動。最終帝城守備軍以致遠鏢局私藏軍械爲由,直接查封了鏢局,鏢局人員,包括東家張秋在內,也被全部逮捕。
與此同時,林家名下的產業,諸如酒樓、客棧、綢緞莊、釀酒廠等等,也因爲衛生條件不達標、出售假冒僞劣商品等各種奇葩理由被查封。
當天晚上,林家族長林棟緊急召集在帝城的核心成員商議對策,現場氣氛異常壓抑。
林棟首先開口:“各位,今日我林家產業被莫名其妙的查封了很多,我讓管家林三出面疏通關係,但那些傢伙一個個都諱莫如深,有些甚至連人都見不到。這件事情你們怎麼看。”
林棟的親弟弟林樑冷着臉說:“還能怎麼看,這擺明了是朝中有人故意在整我們林家,以往,那些衙役和當兵的見到我林家的人,都特麼像狗一樣,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後給他們撐腰,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查封我林家產業。”
林棟:“廢話,我當然知道是有人在故意整我們林家,而且這個人在朝中的地位還非常高,否則那些辦事的人也不會如此不通情面。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被誰給盯上了,盯上我們的目的是什麼。”
林棟的叔父林冉沉吟道:“今天帝城全面戒嚴,大量士兵和衙役在街上搜捕刺客同黨,朝廷應該是覺察到了什麼,要不然的話,不會專挑我林家產業下手。”
林樑:“不會吧,這件事情我們做得非常隱秘,家族核心成員根本就沒有露過面。”
林冉:“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事情做得再隱秘也會留下痕跡,朝廷只要肯下功夫去查,就一定能找出蛛絲馬跡。”
林棟:“就算朝廷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又怎樣,我敢肯定他們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我林家參與了這件事。”
林冉沉聲道:“他們的確沒有直接證據,否則你我早就成了階下囚了,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要打草驚蛇,讓我們自亂陣腳,從而露出破綻。”
林棟:“那我們就以不變應萬變,客棧、酒樓這些產業對我林家來說不算什麼,他們願意查封就讓他們查封好了。”
林冉:“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畢竟刺殺太子的事情太大了,朝廷只要認爲我們牽連其中,就不會輕易罷手。等着看吧,他們一定還有後手的。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弄清楚誰在主持案件調查,只有從他那裡入手,纔有可能把這件事情壓下去。”
林棟:“根據宮內的消息,皇帝顏方已經幾天沒有露面了,現在主持朝廷日常事務的是來自辰國的蘭郡主。”
林冉皺眉道:“這個顏方腦袋被門夾了麼,國家大事怎麼能輕易交給一個外國女子。這個蘭郡主是個什麼來頭。”
林棟:“這個蘭郡主自稱名叫米蟲,是最近幾年仙藥界炙手可熱的人物,年齡大概二十五歲左右,來歷不詳,據說深得辰國皇帝夜陳宸寵愛。她的另一個身份叔父或許聽過,她就是未國的墨蘭公主,醜國鬼都郡領主,浩渺古城遺蹟的主人。”
林冉:“事情難辦了,我聽說過這個人,她能率領同等數量的士兵擊敗妖族大軍,同時也能讓前往鬼都郡分享寶藏的各國皇帝、太子們規規矩矩的遵從她制定的規則,其手腕不是一般的強大。現在最麻煩的是,我們林家與她沒有任何交集,就算想讓她放我們一馬,也找不到能說得上話的人。”
林樑:“實在不行,我們就做掉她,這樣朝廷就不得不換一個人來負責調查刺殺事件,或許我們還能遇到一個熟人也說不定。”
林棟搖頭道:“老弟啊,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她到亥國來的時候帶了一支上萬人的護衛隊,而且各個都是高手,刺殺她的難度比刺殺顏方的難度還要大得多。”
林樑:“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們總不至於坐以待斃吧。”
林棟:“現在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們暫時靜觀其變,通知家族裡的人,這段時間都給我老實一些,沒事儘量不要出門,千萬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我惹出什麼事端來,否則,家法無情。”
前一天還能勉強穩得住的林家人,在第二天徹底慌了神。一夜之間,整個帝城小道消息滿天飛,都說是林家參與了刺殺太子的事情,朝廷不日就會將林家抄家滅族。而這個消息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大量儲戶圍堵在林家錢莊門口,要求將自己存在林家錢莊的錢全部提走。
如果說客棧、酒樓之類的只是林家的外圍產業,那錢莊就是林家的核心產業。如果錢莊因爲儲戶擠兌而破產,也就意味着整個林家破產,這是他們無論如何也承受不起的後果。
接到消息的林棟、林冉和林樑等人再次湊在一起商議。林棟有些氣餒的說得:“各位,錢莊的事情都聽說了吧,有沒有解決的辦法。”
林樑:“擠兌風潮已經形成,除非我們能從同行拆借到足夠的資金,將儲戶的存款全部兌現,否則錢莊破產在所難免。”
林冉苦笑着說:“這個時候了,哪裡還有錢莊願意借錢給我們。這世道,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林棟頹然道:“爲今之計,只有撤離帝城,投靠申國了。”
沉默了一陣以後,所有林家核心成員都無奈的贊同了族長的提議。
林樑道:“那錢莊那邊是不是要停止兌付,減少損失。”
林棟搖頭道:“不行,朝廷那邊一定有人盯着錢莊,如果我們停止兌付,他們立刻就知道我們想要撤退。我們的撤退要到晚上才能進行,爲了不引起朝廷注意,錢莊照常兌付。不過你通知櫃上,讓辦事人員動作慢一些,想方設法拖延兌付節奏,能省一個是一個吧。”
商議完畢後,林家成員都開始收拾貴重物品。而林棟則秘密找來自己的表外甥高宇,也就是那個帝城北門的城門官,交給他一百萬金,讓他務必買通帝城北門守將,在當天晚上打開城門,放他們出城。因爲高宇當初也算是參與了刺殺太子的事件,所以林棟並不擔心高宇會出賣林家,或者自己貪墨了這一百萬金。
當天夜裡,林棟連續派出幾波人到街道上觀察帝城守備軍的巡邏路線和時間間隔,找出其中的規律以後,帶着林家嫡系成員奔着北門而去。
林棟剛剛到達北門,就看見高宇發出的信號,緊接着內外兩道城門同時打開。根本不疑有詐的林棟,帶着林家人快速穿過內城門,進入甕城。
當林家一行八十七人全部進入甕城的一刻,內外兩道城門瞬間關閉,將他們圍困在甕城裡面。同時,甕城四面城牆上都亮起了火把。緊跟着,帝城守備軍統帥張應鐵的聲音傳了出來:“林家族長,這大半夜的,你拖家帶口的,是打算去哪裡啊?”
林棟惡狠狠的盯着自己身邊的高於,突然一掌擊向他的胸口,罵道:“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竟然敢出賣我。”
張應鐵看着林棟,嘲諷道:“林族長,你還真錯怪了你的這位表外甥,他並未出賣你,今天這裡的一切都是蘭郡主安排的。”
林棟:“罷了,想不到我林棟自認爲英明,沒想到卻栽在一個黃毛丫頭手裡。”
張應鐵:“多說無益,來人啊,林家意圖叛逃,將他們全部拿下,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林棟也豁出去了:“林家兒郎,誓死不做俘虜,隨我殺,衝出去一個算一個。”
說完林棟率先衝向城門樓上的張應鐵。然而,林家衆人所處的位置是一個甕城,本就是一個絕地,四面的城牆上又站滿了手持術法連弩的士兵,他們的的衝殺顯得蒼白無力。僅僅半分鐘的時間,林家上下八十七口人就全部被射成了刺蝟,只剩下林棟一人還能勉強站立。絕望的他,反手一掌擊在自己的腦門上,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與此同時,帝城守備軍出動兵力,對帝城內外所有與林家有關的勢力進行了圍剿。整整一夜,帝城內的喊殺聲都沒有停止過,至第二天上午,才逐漸安靜下來。林家及與林家相關的勢力,共計七千餘人因叛國罪被殺。一個存續了上千年的家族就此灰飛煙滅,太子遇刺案也徹底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