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番外(上)——平安夜

荒蕪的大地上,刀子一般的塵風颳過,捲起了漫天的沙塵。哪怕是在荒原上成羣出沒的源石蟲,這會兒也都是縮在巢穴之中。

沙塵之中,巨大的黑影緩緩浮現,最終破開了沙塵的迷障,踏入了僅僅只生長着針刺樹和針刺灌木的荒野。金屬的履帶碾壓在荒原上,似乎連地面都會被壓得下沉。

“前方航路,正常。無阻礙物。”甲板靠後的塔臺上,格勞克斯的手指在面前的虛擬屏幕上劃過,確定了航線的終點後伸了個懶腰。“唔,今天也是風平浪靜的一天呢。”

“格勞克斯,辛苦了。來喝一杯冰鎮的藍莓汁?”清涼的空氣涌了進來,讓格勞克斯下意識地打了個冷戰。冰冰涼涼的冷飲被放在了格勞克斯身邊的支架上,霜星在後面探頭對格勞克斯笑了笑,道:“藍毒鮮榨的,很好喝喲~”

“謝啦,霜星姐。”格勞克斯捧着杯子,雖然是經霜星的手,但杯子上並沒有結冰的痕跡,只是杯中的汁水傳來冰涼之感。“唔,好棒。”

冰涼的藍莓汁流入腹中,彷彿一天的工作的疲勞都被帶走了。

“對了,格勞克斯,博士說今天的晚飯時間提前半個小時哦。等會記得按時下來。”霜星對着格勞克斯眨了眨眼,轉身下了塔臺。

“嗯唔~都已經過去一年了啊。”霜星並沒有立刻回到羅德島下層的幹員活動層,而是站在甲板上,望向了遠處隱隱能夠看到的雪山。就在一年前,她還是跟着塔露拉、老爹一起,在爲了感染者們的利益和烏薩斯帝國做着戰鬥。到了現在,她卻變成了羅德島“醫藥”公司的一名普通幹員。

雖然說自己是從整合運動過來的,但是羅德島的幹員們,對自己卻並不那麼苦大仇深。也許是因爲在自己入島之前那位博士有說過些什麼,也許是雪怪小隊和羅德島的戰鬥並不像是其他整合運動和羅德島的戰鬥一樣。總之霜星在羅德島中待着的這一年裡,倒是很快就像入職羅德島長時間的資深幹員一般,和其他的幹員們打成了一片。

不過,要說和自己關係比較好的,除了博士之外,似乎就只有那個拿着電鋸的菲林以及經常她旁邊的那個看起來比阿米婭還小的白髮菲林了。前者雖然總是一副對她不滿的樣子,但卻總會時不時的就拉着她跑去羅德島二層的酒吧去拼酒。

不過每次都會被凱爾希醫生髮現並且喝止就是了。

“也不知道,老爹他們怎麼樣了。”霜星喃喃道,在她決定了想要跟着羅德島後,博卓卡斯替以及塔露拉等人依然是帶領着剩餘的整合運動前往了不知何處繼續着他們的戰鬥。儘管就在上週,企鵝物流的那位天災信使給她帶來了博卓卡斯替的來信,但足有一年多不見,她依然是懷念着,曾經和整合運動的各位一起戰鬥的日子。

“霜星姐,晚飯要開始啦。”很有活力的聲音在霜星的身後響起,身穿着新買的衣服的卡緹抱着一捧形狀各異的糖果。也不知道博士到底是從哪裡聽來的,說今天是平安夜,在傳說中今晚還會有穿着紅色大袍子的聖誕老人悄悄地送給孩子們聖誕禮物。

也是有夠荒謬的,畢竟在泰拉世界的各種城邦傳說之中,這些東西都是哄騙小孩子。

如果真的有聖誕老人這種東西的話,早就在泰拉世界的各城邦之間鬧得沸沸揚揚的了,就好像是去年在龍門鬧得有點聲勢的怪物,年一樣。

雖然說這個鬧得非常有聲勢的怪物現在已經是在羅德島蹭吃蹭喝快有一年了。

“霜星姐,這些都是博士今天跟阿米婭她們專門去附近的城鎮自己買的原材料熬的,你嚐嚐?”卡緹捧着糖果朝着霜星靠了靠。雖然說霜星的身體日常會散發出“凍人心脾”的寒氣,但在被白翊抱着啃過幾次後,那寒氣現在也是漸漸收斂了回去,讓霜星融入羅德島的氛圍也更加順利了幾分。

唉,是博士他們自己做的嗎?今天中午的時候她確實有看到白翊和阿米婭、藍毒等人在食堂的後廚一直在忙活着,並且還有一絲絲的甜味飄出。也正是因爲這股味道,刻俄柏共計五次想要潛入食堂後廚偷吃,前四次都被角峰給提着衣領丟出去了。後來沒有被丟出去好像是因爲白翊開口說讓小刻待在那裡好了,也就沒有讓小刻怎麼樣了。

原來那是在熬糖嗎?霜星的神情有些恍惚,因爲從雪原礦場離開後便一直跟着整合運動四處的流浪,別說是糖了,哪怕是正常的糧食,他們也是很少能夠獲取。她還記得,當時剛剛被塔露拉收養的薩沙和伊諾,想要吃糖,自己是給他們做了一顆味道很辣的糖果。

不知道……博士做的糖……霜星從卡緹的手中揀了一顆看上去最順眼的糖果,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有一股淡淡的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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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開了包裝,看着很簡陋的糖果出現在了霜星的面前,牛奶色的糖果色澤分佈不均,看上去牛奶和糖漿並沒有完全融化後混合凝固。但是霜星還是能夠看得出,白翊做的很認真,包裝紙上面畫了一個小小的白色兔子腦袋,而且能夠看出來,白翊做這個的時候是沒有使用任何加工設備的,羅德島的加工站雖然能夠支撐製作糖,但那是工業用糖,和白翊想要做的完全不一樣。

將糖放進口中細細品味了一下,甜味和奶味同時在口中化開來,讓霜星的眸子有些發亮。她以前也不是沒有吃過甜甜的糖果,但那已經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霜星姐,一起進去吧。大家都在裡面呢。”卡緹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個口袋,將糖果全部塞進了口袋裡。然後拉着霜星朝着食堂跑去。一路上,霜星少有地沒有在走廊上看到羅德島的幹員們,想來他們都已經去食堂了吧。

被一直咋咋呼呼的卡緹拉着,雖然耳邊一直響着卡緹的話語聲,但霜星的臉上一直是掛着笑,不過在到了食堂的時候,食堂的大門,卻意外地關閉着。

“霜星姐,這裡就得你自己推開咯。”卡緹衝着霜星眨了眨眼,臉上露出了些許神秘的微笑。

是還會有什麼驚喜嗎?霜星愣了愣,隨即伸手緩緩推開了門。食堂柔和的燈光照亮了霜星的臉,但後者第一眼看到的,卻並不是已經佈置好了的食堂,而是……

“老爹!?”

身前的人穿着重甲,一直形影不離的長戟放在角落裡。熟悉的溫迪戈頭盔,熟悉的標誌,以及熟悉的氣息。都在告訴着,眼前這一位的身份。

“愣着幹嘛?還不快點過去。”站在博卓卡斯替身旁的赫拉格用胳膊肘撞了下博卓卡斯替的盔甲,好不容易纔將後者朝霜星的方向推了一步。

站在霜星的面前,博卓卡斯替少有的有些拘謹。數次擡手,似乎想要像以前一樣摸一摸雪兔子的腦袋,但每次到了半途卻又放下來。面前的白兔子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是個懵懂的少女了,她有着自己的目標,也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新的家。

“葉蓮娜,在羅德島,過的還好吧。我們,來看你來了。”

“好久沒有看到大尉露出這樣的態度了。”在靠近角落的位置,白翊靠在牆上,跟身邊的軍裝美女閒扯着。“倒是讓我想起了以前。”

“以前大尉也是這個樣子?”白翊歪頭看着一身軍服的塔露拉,問道。不得不說,自從上次在切爾諾伯格跟塔露拉離開後,他是沒有想到塔露拉的變化會這麼大,原本是一身貴族女性的姿態,現在卻換上了幹練的軍裝。兩種着裝風格,兩種截然不同的姿態,在塔露拉的身上倒也能夠完美的轉換。

“我是說,現在的氛圍。”塔露拉掃眼看遍了食堂。霜星和愛國者許久未見,父女倆這會兒是坐在靠近門口的椅子上說着話,幾個預備行動組的幹員分發着白翊做好不久的糖果,小刻一如既往的想要溜進後廚看看有什麼好吃的,但是卻被古米拿着“防盜門”死死守住。W倒是一直不合羣,但她的身邊現在卻站着同爲薩卡茲的泥岩,兩人時不時會交流幾句。角峰、藍毒等人是食堂大廳和後廚連軸轉,蛋糕、茶水、菜餚什麼的不斷地端出來。

像這樣各司其職地準備着節日的慶典,塔露拉也是很少見到了。在脫離了烏薩斯,成立了整合運動,像這樣的慶典她更多地會搞成大型的篝火晚宴,再加上平時他們所能夠獲得的食物也並不多,所以這樣的篝火晚宴,她也只是搞過一次而已。

白翊的目光在塔露拉的眼中停留了一陣,開口道:“你們現在狀況如何?”

“不是很好,因爲有過被控制、驅使整合運動進攻切爾諾伯格這樣的經歷。我們不管到了哪裡都必須小心翼翼。不過還好,前不久我們找到了一處幾乎是與世隔絕的地方,那裡沒有任何居住的痕跡,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們能夠在那裡居住下來。”

“這樣嗎……”白翊還想要問更多的事情。但是食堂的門被碰地一下給撞開了。提着兩件酒的星熊是直接走到了塔露拉的面前。

“初次見面,老陳的姐姐,塔露拉。我是星熊,老陳的同事。”

“聽說過,你是近衛局的警督是吧。”塔露拉絲毫沒有在意星熊那略帶些侵略性的目光,“星熊警督也是來羅德島參加節日慶典的?”

“不。來找你要個解釋。”星熊碰地一下將酒放到了桌子上,“一年前,老陳因爲你的事情,跟魏長官大鬧了一場,然後脫離了龍門近衛局。”

“這個我知道,她在羅德島啊。不過今天她人呢?”最後一句話是對白翊說的。

“有個臨時的委託,陳sir把那個委託接了,不過她應該已經完成了在回來的路上了。”白翊攤了攤手,表示自己知道的也就這麼多。畢竟他也是纔回到羅德島沒多久。

“好吧。關於暉潔的事情,我可以給你解釋。不過你至於,這麼提着酒一副氣沖沖的樣子過來嗎?”

“我處理事情的規矩就是這樣,今天這些酒,你得陪我喝完,正好今天博士不是舉辦的節日慶典嗎?”星熊這會兒似乎是回到了當初還在龍門混幫派的日子,那一身大姐頭的氣場又重新給撿了回來。白翊很識趣地往旁邊挪了挪,他第一眼就看出來了,星熊這過來可不僅僅是要一個解釋這麼簡單。

沒準兒還是發展成修羅場。

雖然看上去有些混亂,但隨着食堂的餐桌被擺滿,原本還站在食堂內的幹員們都是各自找地方坐了下來。白翊本來是打算自個兒找個位置隨便坐的,結果卻被阿米婭給拉到了特意留出來的一塊兒臺子前。

這算什麼,慶典開始前的領導講話?看着自己面前的話筒,白翊很想苦笑一番。擡頭看着食堂內,原本是還在鬧騰的大家都安靜了下來,望向自己的這邊,期待着自己來說些什麼。

一年,又過去了一年多了啊。白翊看着面前已經頗爲熟悉了的臉,不知怎麼的,視線有些模糊。他從來到泰拉世界開始,到介入切爾諾伯格事件,再輾轉泰拉世界各國,結交銀老闆,維娜小姐,找到深海獵人血脈,參加卡西米爾騎士大典……不知不覺,自己都已經在泰拉世界中鬧騰了這麼多幺蛾子了。

只是,不管自己怎麼折騰,羅德島,始終就是在這裡。它雖然也沒有停下航行的腳步,但只要自己感覺到疲倦了,想要休息,它一直都是在這裡,等着自己回來。

視線又從一個個幹員身上劃過,迷迭香、柏喙、古米、克洛斯、紅豆、天火、塞雷亞……雖然自己以前還是習慣性地用遊戲中的星級來判斷幹員的強度,但這麼長事件的接觸下來,他知道,自己對這些幹員的感情,早已經不是在地球上那種單純的看遊戲角色的感情了。

那是真正的,身爲羅德島的一員,是羅德島這個大家庭中一員的感覺。

不知道爲什麼,白翊這會兒好想哭。他趕緊深吸了兩口氣,抓起了面前的話筒,猶豫了一番,道:“今天想辦這個慶典,只是因爲今天是平安夜,只希望,我們羅德島的大家,都能夠平平安安的,度過在泰拉大陸上的每一天。好了,就這些,慶典開始!”

“一如既往的沒多少話啊。”W撇了撇嘴,表示白翊這貨在這方面始終沒有進步。

“還可以吧。這樣的祝福,是最好的了。”旁邊的泥岩給白翊打着圓場。

“博士,下來一起吃東西啊。”

“伊芙利特今天又跑到人事部辦公室鬧騰了,還燒了我準備的公招的詞條!”

“前輩,謝謝你送的新衣服。”

“博士……”“白翊……”

一聲聲的呼喊,白翊放下話筒,目光看向了守在一旁的阿米婭和凱爾希。後者只是甩給了白翊一個眼神,表示這種事情你自己收尾。白翊無奈地笑了笑,目光最後落在了阿米婭的身上,從剛纔開始就背在身後的手摸出了一個小巧的禮品盒,遞到了阿米婭面前。

“平安夜快樂,阿米婭。”

“平安夜快樂,博士。”

平安夜快樂,聖誕節快樂,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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