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東西,都是她之前詢問過大夫和產婆,知道難產的孕婦用來提氣和補充體力最好的東西。
在這一刻,小七有些後悔自己不該留下這孩子,她怎麼能忽略這個身體只有十四歲,不是生產的好年紀,真是讓人懷念現代的醫院,一刀下去必定母子平安。
“娘,你帶着人去外間等着,多燒熱水,準備好乾淨的棉布和消毒過的剪刀,一會都用得上,屋子裡留下兩三個人幫忙就夠了。”雙手用力的攥着被褥,小七趁着神智清明,將事情一件件的交代下去。“還有,讓繡娘抓緊趕工,之前給孩子做的衣服被子什麼的,都被毀了。”
“好好好,娘這就去。”馮氏得了吩咐,這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可見被嚇成什麼樣了。
“二狗子媳婦,你是生產過的,若我有什麼遺漏的地方,你想起來便儘管找人去做,這份人情,小七記下了。”這個時候,家裡的兩個婆子,一個要留在身邊,一個受傷不能用,兩個丫頭並兩個繡娘都是不曾生過的,小七都指望不上。
“說這些做啥,多攢些力氣,其他事有我們在呢。”二狗子媳婦是個急性子,說完便招呼人開始分工。
見菊花嫂子站在一旁,一臉急切卻伸不上手,小七便道:“菊花嫂子,你去虎頭那屋,看好兩個孩子,咱們家不能再有人受傷了,這兩日怕是顧不過來,有你在,我才放心。”
“好,我這就去。”菊花嫂子鄭重的點頭,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若非菊花嫂子的身體還算不得結實,也不會在小七家白白做了這麼久的客人。
安排了這麼多是,小七也累了,原是不想再說話的,可外頭的吵鬧聲,着實讓人心煩。
“你去找進寶,讓他請捕頭們去客廳稍作,就說我韓小七要是有任何意外,請捕頭大人爲我做主便是。”對一個在作坊做工的媳婦吩咐着,想想覺得有些不妥,便又道:“家裡亂,你們得空便拾掇一番,不能疏忽了幾位捕頭的招待。轉告捕頭,
咱們家的學堂暫時空置,屋子隨他們使用。那些族老們,就請他們回吧,家裡沒能力招待着。”
“好。”這個媳婦是少言的人,與小七接觸也不多,應了聲便出去。
“等等。”小七又叫了一聲,待那媳婦停下腳步,又道:“得空,你與二狗子媳婦說一聲,這幾日找幾個能幹的媳婦,先來這邊幫忙,工錢照舊,每日去我娘那裡領銀子便是。”
家裡傷患太多,指着自家下人是不夠用了,小七也只能暫時這麼決定。
至於後山的工,暫時停下,讓里正和族老去面對村裡人的怨言吧。
將事情吩咐完之後,小七連擡眼皮都覺得累,嚇得洪婆子趕緊又叫人把大夫請來,就怕小七昏過去無法生產。
兩位大夫爲小七診治後,施了銀針,又開了藥方子讓韓家人去抓藥,便也沒什麼可做的,被領到客房去休息。
整個晌午,韓家的院子裡都忙碌着,做工的人幫收拾着院子,手巧一點的男子幫忙把壞了的傢俱修好,或是幫忙照顧受傷的人,女人則是一起幫忙趕工,給要提前出世的小娃兒做衣裳。
至於韓家的下人,主要是負責打理外人不方便插手的事,動嘴比手動手多,兩條腿幾乎不知道歇着是什麼感受。
馮氏在經歷了這麼多事之後,也強打着精神,處理大大小小的事,片刻不得歇。
整整一個下午,小七都沒有要生產的跡象,可羊水已經破了,再不生就可能一屍兩命。
被接回來的產婆與大夫商議了一番,在馮氏的點頭下,喂小七服了催生藥,助她把孩子生下來。
“洪婆子,你去告訴大夫,讓他們斟酌着加大藥量,我怕要撐不住了。”含着參片的小七說話不是很清晰,卻能感覺到生命在流逝,全是憑着一口氣在撐着。
既然老天讓她穿越,決不能就這般死去。
洪婆子將話帶給大夫,在一番商討之後,也覺得唯有這麼做,或許能保住大人,至於孩子
就要看天意了。
整整一個日夜,韓家燈火通明,除了自家人和請來的大夫外,連鎮上的衙役都合不上眼的等着小七生產的消息。
人是在他們眼皮下被傷的,沒有準信兒哪敢回去覆命。
而王家村的人,也自發的分成了幾組,輪流在這幫襯着,但凡能搭得上手的活計,絕不偷懶,這也是變相在賣好,就怕小七氣惱王老實家,連帶着他們也要丟了工,害得娃兒沒得唸書。
在大家不知道的角落,雲陌然水米未進,把房樑當牀榻,關注着小七的情況,那狀態比自家娘子生產還要焦慮,要不是追星攔着,怕是直接衝到小七屋裡把人給帶走了。
看着自家主子有了正常人類的情緒,追星不知該喜該憂。
終於,天大亮了,小七的體力也所剩無幾,產婆笑喊着看到孩子的頭了,讓她用力。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隨着小七一聲歇斯底里的叫喊聲,孩子總算出世,卻不見哭聲。
產婆臉色不大好的對洪婆子使了個眼色,洪婆子忙把孩子抱出去給大夫瞧,小七朦朧的意識裡,聽得那產婆說是個兒子,便昏迷過去,並不知孩子的狀況,否則怕是合不上眼休息。
“這可怎麼是好,小姐生產傷了身子,要是知道孩子……”洪婆子紅着眼眶站在客房裡,看着兩位大夫搶救孩子,哽咽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去問你們家夫人,要是這個孩子救活過來,卻是個身子弱的,可還要?”年老的大夫唏噓開口,不忍的說道。
“這事不必問老婦人,我家小姐拼了性命才生下的小少爺,就算是要泡在藥罐子裡養活,也不會舍了的。”洪婆子直接回話,請求大夫救人。
雖然洪婆子平日鮮少說話,卻是對小七的脾性瞭解幾分,一個對外人尚且有同情心的女子,哪裡能對自己的娃兒狠心呢。
大夫稍作猶豫,最後還是盡力搶救剛出生的小娃,儘管他是早產又難產,好歹也是人命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