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幾百回合,任逸塵終於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跌在了地上,仰面望晴天,身上陰寒森冷不但沒有減緩反而越來越重。
尚欽哈哈哈的大笑起來:“任逸塵,你不行,你終究要死,不要再做那困獸之鬥了。”
“尚欽……咳咳咳……有種,有種你就和我決一死戰……何必,何必……以多欺少卻又說着風涼話?”任逸塵勉強支撐起身子,布片麻衣已經破碎不堪,身上數不盡的傷痕累累呈現,勉強的回頭看去,汪虎已失血過多暈死過去,琉璃一身月白長袍以染了鮮紅刺目的血,正背對着他,默默的爲汪虎包紮着傷口。
“成王敗寇!輸了就的死。”尚欽冷冷一笑,剛要上前走一步,突然,竹林中傳來了一陣悉索索的聲音。
尚欽眉頭一皺,腳下停穩,向着聲音發源地望去,身後隨從大聲喝道:“何人在哪裝神弄鬼?”話音剛落,一個碩大狼頭自竹林間的灌木叢中鑽了出來,森寒的狼眼泛着妖異鬼魅的兇光,狼頭擺了擺,從在場的衆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了背對着衆人的琉璃身上。
“嗷嗚~~~~”
“嗷嗚……”
突然狼頭仰天長嘯了兩聲,琉璃微微側過上,銀碧交雜的瞳仁望向了那狼頭一眼,又好似無事般轉過身去。
尚欽蹙眉吩咐道:“將它幹掉,免得招來同伴就麻煩了。”
“是。”身後有人應是,亮出手中銀劍,腳下剛邁出一步,突然四面八方同時傳來了更多悉索索的聲音,好像某種羣類穿梭灌木叢磨出的聲響,讓人問題毛骨悚然。
任逸塵支撐起搖搖欲墜的身子,緩緩的向後退去,來到了琉璃與汪虎的身旁,藉着敵人分神的功夫,任逸塵快速在汪虎身上點了兩下,流血的手臂瞬間止住。
任逸塵見弟弟性命無礙,這才長長的出了口氣:“你沒事吧?啊,月靈,你的眼睛……”擡起頭關切的看向琉璃,突然一道銀碧交雜的眸光從他的身上一閃過,任逸塵心下大驚,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匆匆撇開頭去的琉璃。
шωш✿ тt kΛn✿ CO
就在這時候,四圍灌木叢,竹屋裡外深處,同時探出了一個個碩大狼頭,呲着森然的獠牙,陰狠狠的看着尚欽等十三人,狼頭足有百十幾個,邁着輕盈的步伐緩緩靠近。
看着那密密麻麻圍困來的狼羣,尚欽感覺自己腿肚子都在打顫,完全沒有了剛剛對付任逸塵的氣勢,愣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怎,怎麼這麼多狼……”話音一落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
“老大,我們逃吧……”忽然,一聲驚慌大喊響起,一個大漢經受不住這狼羣的陣勢撒腿就跑,可四圍都是狼,要往哪跑呢?這一動就好似導火線一般,狼羣哼哼了一聲,突然蜂擁而上,轉瞬間就將那十三人圍得水泄不通……
驚恐,尖叫,嘶喊,此起彼伏……
……
天日晴朗,蔚藍的天幕上幾縷淡雲隨風絲絲飄散,一望
無際的天邊,陽光毫無顧忌的鋪展開來,亮得人睜不開眼睛。
竹林間碧綠灌木叢,蟬兒蟋蟀伴着微風細細吟唱,濃郁竹林下透着幾分清涼的影子,在這方淨土中,一個鼓起的新墳包旁跪着兩人。
手中黃紙緩慢的灑向半空,又扔進了那燃燒的火焰中,琉璃揉着昏痛的太陽穴自一竹木根下醒了過來,微微坐起身,有些茫然的四下望了望,剛好看到不遠處兩個蕭條的身影。
汪虎的聲音順着細風緩緩飄來:“爹,娘,你們二老安息吧,你們一輩子恩愛,從不吵鬧,所以兒子就將你們埋在一個墳中,不知符不符合你們二老的心願。”
“爹,娘,我雖不是你們親生兒子,你們卻帶我如同幾齣,你們放心,我會照顧好汪虎的,也定會爲你們二老報仇,你們泉下有知,也可瞑目了。”任逸塵緩緩的想着半空仍撒紙前,聲音低沉而憂傷。
琉璃知道都過去了,一切都塵埃落定了,自己的到來攪亂了這一方,配上了二老的性命,也搭上了汪虎的一條手臂。
他一定恨死自己了吧……
看着兩人沒有生命危險,琉璃的心終於放下了,回想起先前發生的一切,似乎什麼印象都沒有了,除了腦袋昏昏沉沉的疼痛外,眼睛亦有些乾澀。
她站起身,緩步走了過去,在二老的墳前跪下來,深深的磕了兩個頭,淚水悄悄留下。想起昔日二老的熱情,想起臨死前還擔憂着讓自己快逃走,琉璃的心酸澀難耐,嚶嚶的哭聲壓抑不住,淚水流出後一發不可收拾,伏在地上的身子抖動不停。
“起來吧,你也不是有意的,在自責也喚不醒他們……”汪虎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琉璃淚眼模糊的擡起頭,看向他。
剛剛經歷幾個時辰的事情,他整個人好似都瘦了一圈,臉上身上都是乾枯的血色,臉頰蒼白,那是流血過多倒置的。
任逸塵的手伸了過來,琉璃微微低頭可以看清那深淺不一遍佈的傷害,心下又是一痛,但是卻也明白,傷心無用,傷心解決不了問題的……
琉璃緩緩的從墳前站起身,三人並排又深深的鞠了三個躬,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這裡。
“竹屋不能再會了,敵人還會再來已不安全。”任逸塵嘆了一聲:“我們儘快趕回去多取些止血療傷的藥材,帶上乾淨的衣服離開這裡。”
“大哥,你走吧,我不想走……”汪虎低着頭,沉沉的說道:“我想爹孃,我捨不得竹屋,在這裡生活了半輩子,這裡是爹孃一聲的心血……”
“汪虎,大哥知道你捨不得,可爹臨死前的叮囑你忘了嗎?難道你就忍心辜負爹孃的心意嗎?難道你覺得他們二老就在下面盼着你和他們團聚去嗎?”任逸塵痛聲的看着汪虎:“你身上的傷勢嚴重,若不及時治療很有可能有性命之憂,我不能放你一人在這裡。”
“大哥……”汪虎蹙眉看着任逸塵。
“如果你還想着替爹孃
報仇,不願做個懦夫,那就跟我走。”任逸塵本不想這樣出言傷他,可現在的情勢如履薄冰,對他們很不利,必須要走,任逸塵更不能看到汪氏夫婦二人的唯一血脈就此斷絕。
“報仇……呵,我都這幅摸樣了談何報仇?”汪虎垂頭喪氣的看着自己的左臂斷痕。
“不要氣餒,大哥會幫助你,就算沒有左臂,你照樣可以練劍,照樣可以報仇。”汪虎看了任逸塵一眼,苦笑一聲,但仍舊點了點頭。
琉璃不遠不近的掉在兩人後邊,不知該怎樣說,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到了竹屋,任逸塵快速的收拾好了東西,又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兩人的傷口,這纔想着竹林外走去。
任逸塵看了眼琉璃:“……你的眼睛沒事了嗎?”
“嗯?”琉璃不解的看向他,任逸塵愣了一下,然後笑着搖了搖頭:“沒事。”
琉璃感覺到他的目光似乎很奇怪,卻又不知道奇怪在哪裡,說到眼睛……好似還有些痠痛?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心底突然浮起的那個念頭又是什麼?爲什麼現在都想不起來了呢?
“我先送你回極樂天山,你身上的藥已不夠維持多久了。”
“啊?”琉璃一驚,回月娥宮?
似乎看出她的顧慮,任逸塵繼而道:“你放心的回去吧,月舞不會爲難你的。”
琉璃猶豫了一下,見他似乎認識月舞似的,腦海中不禁浮起那嫣紅的長裙,溫柔體貼的聲音,想來月舞是個貼心的人,若有他求情的話也不會太爲難我的吧……
如今自己孤苦再世,沒什麼依靠了,若真想去戰國那也需要有生命維持到那才行,眼下還是回到月娥宮在從長計議吧……
京郊極樂天山,山脈悠遠風景奇秀,聳立威嚴的極樂天山如一株擎峰,蜿蜒陡峭,山體怪石林立,青山翠林相伴起伏連綿,上山下山之路只有那一條粗繩垂落,順着向上向下,站在極樂天山腳下,突然會讓人有一種如螻蟻般渺小的感覺。
琉璃同任逸塵、汪虎三人緩緩的走了過去,汪虎斷臂不易蹣跚,最終只有琉璃同任逸塵順着那繩索向上爬去,剛一登上山峰,迎面幾個彩色身影一晃,眨眼間來到了眼前,皆是美豔如花,傾國傾城之姿。
琉璃道出身份,被守山門的少女放了行,切有人急速前去通知宮主。在琉璃的其眼神中,任逸塵卻隨手自腰間拿出一令牌,亦被放行。
極樂天山,猶如九天之上的瑤池仙宮,各色絕豔女子層出不窮,氤氳霧氣透着神秘的朦朧籠罩在天山之上,暖意洋洋叢林青幽,錯縱長瀑自遠處的另一座高崖飛流直下,至山腳匯流,在兩做頂峰之間的低谷處濺起一潭碧色深泉。
兩人剛走幾步,突然月色,月寒,月牙等人尾隨着月舞宮主施施而來。
廣闊清幽的月娥殿內,一架八角凌香爐中緩緩的飄出清神靜心的香氣,清淡的煙霧繚繞在殿中,久久不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