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七傷心欲絕,拿着手槍,心事重重,旁邊圍滿了清一色青衣盔甲的官兵,她依舊在自己的心事之中。
直到一柄森冷的長劍橫在了她的頸項之上,她纔拿着手槍擡起頭來,定定的看着眼前英姿颯爽的女子。
女子青色的頭巾包裹着烏髮,容貌雖然稱不上絕色,但是也五官周正,她敵意的看着柳七七,脣角噙起一絲冷笑。
柳七七站起身,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頸項邊的長劍,只是蹙眉淡漠的道,“我沒有敵意,地上的這孩子,也不是我殺的……”
“你手上是什麼東西?”女子挑眉,手中的長劍,更加欺進了柳七七白皙的肌膚幾分,眼看着那鋒利的刀刃就要割破她的頸項攴。
“我想知道,這個東西,你們是從哪裡得來的!”柳七七拿着手槍,看着眼前的女子,不卑不亢。
女子眯眸,冷冷一笑,“我似乎知道你是誰了,這天底下只有一個人會對這個東西感興趣,柳七七!”
女子叫出了柳七七的名字脞。
柳七七沒有動,依舊看着她,柔脣輕啓,“你告訴我,這東西,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想知道這東西從哪裡來的?跟我來!”女子詭異一笑,收回了長劍,朝着一處人煙罕至的地方飛去。
柳七七蹙眉跟上,一路上腳尖掠過無數大樹,終於在一個平坦的地方停了下來。
女子回頭看她,嫣然一笑,然後朝着樹叢中的茅屋走去。
屋內,光線昏暗,柳七七隨着一起走進來的時候,看見了一個銀髮的老嫗,老嫗駝着背,不住咳嗽,似乎染了重疾。
青色頭巾裹發的女子低頭,不知道說了句什麼,老嫗轉過身來,定定的看着柳七七,眸中出現了森冷的殺意。
柳七七一凜,只覺得這老嫗很熟悉,可是具體在哪裡見過,她記不起來。
“柳七七?”老嫗的聲音沙啞,帶着歲月流逝磨滅的生命氣息,柳七七看的出來,這老嫗不久於人世。
“前輩認識我嗎?”柳七七不解的道。
“哈哈哈,我認識你嗎?”那老嫗笑了起來,渾濁的眼睛,帶着一些恨意,看着滿是蜘蛛網的房樑。
柳七七退後幾步,有些警惕的看着老嫗。
“你不用怕,我現在打不過你,我只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而已!”老嫗蒼涼的笑着,揹負雙手,滿是溝壑的臉上,露出曾經的威嚴。
看着這樣的笑容,柳七七想了起來,她是莫離。
那個跟着神女國前任女皇鳳清霞一起的的侍衛,莫離。
曾經,她在鳳清霞身邊呼風喚雨,曾經,她一令即下,天下間莫敢不從,可是現在,她只是一個手無寸鐵,沒有絲毫武功的廢人。
柳七七一震,重重的看着莫離,伸手握住了莫離的手腕,幫她把脈,脈細不穩,細滑無力,是殘弱之像。
而且她似乎受過很重的內傷,如今功力全無。
“怎麼會,這樣?”柳七七不信任的道。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也一次次的問我自己,爲什麼我會有這樣的下場,爲什麼?”莫離哭着,流出眼淚,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腕,卻發現自己在柳七七的手中,一動不能動。
她已經沒有了內力,現在的她,連一個普通的糟老婆子都不如,怎麼可能掙脫的了柳七七的手。
柳七七鬆開了自己的手,看着莫離已經被自己勒出紅痕的手腕,有些愧疚的倒退,“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這麼虛弱!”
莫離怔怔的看着她,似乎不相信,她會跟自己說對不起,繼而看着房樑大笑,“七小姐,你當年不是說,三天之內要取我性命麼?現在已經七年了,七年,我一直等着你,可是你都沒有來……”
柳七七低頭蹙眉,當年的自己,年輕輕狂,可是現在的自己,殺伐之意已經沒有那麼濃,所有的恨意全部消失不見。
她不恨任何人,也不想殺任何人,包括眼前這個害自己跌入湖底的老人。
她搖頭,爲自己當年的輕狂道歉,“對不起,我不是真的想要殺你!”
“你真的不想殺我?”莫離看着她,似乎不相信一般。
傳說中睚眥必報的七小姐,真的轉性了麼?
柳七七點頭,“我不想,如果可能,我希望時光逆轉,我一定不會殺那麼多的人,不管他們是不是該死,每一個生命都應該得到尊重!”
莫離微怔,駝着背定定的看她,似乎想要透過她的身體看進她的靈魂,而她只是站着,平靜的站着,清澈的眼睛,如一汪秋水,讓人自然而然的隨着她一起平靜下來。
“我跟錯了主子,跟錯了主子啊!”莫離嘆息,閉着眼睛,竟然有渾濁的淚水溢出。
“女皇,鳳清霞,怎麼了?”柳七七艱難的開口,想要用自己的方式表達對這個風燭殘年老人的關心。
“她吸走了我全部的武功,只爲了她永遠年輕的容貌,我只是她權利下的犧牲品!”莫離閉着眼睛,無比痛心的道。
柳七七沉默,並不說話。
神女國的事情,她知道的並不多,這個國家,一向是比較神秘,而鳳清霞,她知道,跟風晉寒的生父,也就是蕭南風關係很近。
似乎蕭南風爲了蘇婉兒,陪着鳳清霞多年,可是蕭南風並不喜歡鳳清霞,他的心或許從始至終都在蘇婉兒身上。
蘇婉兒卻是蕭晨的孃親……
這一混亂的關係,讓她覺得無比頭疼,她根本不想知道他們這些前一輩的事情,她現在只想知道,這手槍的來歷,還有她能不能回去,回去看看雲濤。
一晃十年過去了,她的孩子都已經將近五歲,她在這個世界的一切,恍若夢境一般,有時候醒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柳青青還是柳七七。
是夢中自己穿越了,成爲了柳七七,或者是她本身就是柳七七,只是做了一場夢,夢見了前生的柳青青。
莊周曉夢迷蝴蝶,莊子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夢到莊子的蝴蝶,還是夢到蝴蝶的莊子。
她也一樣,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夢到了柳七七的柳青青呢,還是夢到了柳青青的柳七七。
這一切都亂了,而且她很想知道雲濤究竟怎麼樣了,雲靈再好,終究不是雲濤,她的弟弟,柳雲濤。
柳七七閉上眼睛,痛苦的將眉頭深深蹙起。
“七小姐,你能告訴我,你手中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嗎?”莫離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痛苦的柳七七。
柳七七平靜下來,深呼吸,看着手中的槍道,“這個叫做手槍,是二十一世紀的一種武器,看着手槍的口徑,射程應該在八里以內!”
“八里?”莫離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這個黑色的東西,射程竟然有八里?要知道,最厲害的弩,射程也不過三裡而已。
“嗯”柳七七點頭,演示似的,將手槍拉開保險栓,然後上膛,對準屋外八里遠的一棵樹,從瞄準鏡中,她看見了那棵放大的樹,輕輕的扣動扳機,“嘭”一聲爆破聲,那參天大樹,竟被打出一個黑色的窟窿,不住的冒着青煙。
莫離喘息,想要走出屋子查看那棵樹,卻在看見屋外陽光的時候,眼睛被蟄了一下,只能呆在屋內,遠遠的看着那幾乎肉眼看不見的大樹發呆。
而青色頭巾的女子,卻已經一溜煙跑了出去,怔怔的看着那顆大樹,嘴巴張大,驚訝的說不出話。
“剛剛外面的孩子,就是被這個東西,誤傷?”莫離撫着胸口,喘息道。
柳七七點頭,表情淡漠,並不說話。
“七小姐,能否將手槍借我看一眼?”莫離看着手槍,眼睛冒着金色的光芒。
柳七七沒有說話,只是將手槍遞了過去,眼睛卻打量着四周,灰暗的牆壁,簡陋的屋子,甚至連一個窗戶也無,看來,這位名震天下的莫離將軍,晚年真的悽慘無比。
“七小姐,以你的武功,能否在瞬間飛出八里之遠?”莫離撫摸着手槍,臉上閃爍着興奮的光澤。
柳七七搖頭,沒有注意莫離的臉色,只是抿脣道,“不能!”
“七小姐,你說,如果我今天用這把手槍殺了你,瑤雪女皇會不會重新重用我?”莫離笑了起來,舉起手槍,黑黝黝的洞口,對準了柳七七的胸口,臉色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