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柳七七不解,皺起了眉頭,收回了手,將手中的匕首放在一邊,抿脣看着安涵。
“是的,可能你不相信,一個死去的人還能站起來,還能吃飯睡覺,還能一直說話,但是,我卻是算不得活着了,我胸口的定魂珠,生氣越來越弱,我就要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所以七小姐,不管你答不答應我今天的請求,都請你不要告訴寒兒,她的母妃沒有死!”安涵平靜下來,眼睛通紅,轉身走到燈光旁邊,橘色的光線,將她照耀的蒼白無比。
柳七七看着她的背影,眸間平靜無波,“你不打算,說出你的請求了嗎?”
“我知道,說出來,你也不會答應,感情的事情,本就不該強求,七小姐你走吧,如果你根本就沒有打算跟寒兒在一起,甚至連可憐他都不曾,那麼你就不要再去見他,不要再給他任何希望……”安涵捂嘴,忍住眼淚,背對着柳七七,眼睛通紅的道。
柳七七仰頭,在心中發出一聲嘆息,其實從和安涵見面開始,她就知道,這一次,是真的逃不掉了,她或許真的要嫁給風晉寒了,不管自己願不願意辶。
沉默片刻,柳七七開口,“風晉寒,究竟怎麼了?”
安涵回頭,眸中含着淚光的看着柳七七,聲音婉約柔弱,帶着些許顫音,“寒兒他背後的傷太重,傷了肺腑,又中毒太深,縱使有藥續命,也活不過半年!”
柳七七開口,“如果我能救他,那麼我從此不再欠你們母子,如果我不能救他,那麼剩下半年的時間,我會一直陪着他!澌”
安涵有些詫異,她瞭解柳七七這種冷漠的性格,在她的心裡,沒有什麼是可以讓她妥協的,看來寒兒爲了她受傷一說,是真實的。
“不過我還有一件事情請你幫忙,如果可能,我希望雲靈能夠繼承雲水國的大統!”柳七七再次開口道。
安涵微微一怔,隨即道,“這件事情,我只能盡力,我以前答應過雲定文,不會插手國政!”
“多謝!”柳七七說完,轉身朝着門口走去,碧色的衣衫在昏暗的燈光下,如蒙了一層淡淡的紗,婉約如夢。
碧水軒中,風晉寒白衣蕭索,他靜靜的坐着,一手支頭,狹長的鳳眸緊緊閉着,濃密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在白皙的眼瞼上,投下扇形陰影。
他的臉色慘白,似乎極爲疲憊,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蒼涼的氣息,這樣的風晉寒,是柳七七從未見過的。
在印象中,他一直都是冷漠強硬,運籌帷幄,縱使是風晉瀾將他軟禁的日子,他也是瀟灑怡然,獨自呆在寒王府,從未流露出一絲脆弱的神色。
可是現在的他,似乎一個失去母親的孩子,他原本,就只是一個失去母親的孩子。
看見這樣的風晉寒,柳七七心中驟然升出一絲憐憫之心,她站在那裡,蹙眉看着屋內倚窗而坐的絕美男子。
“七小姐,我進去叫醒皇上……”十五從旁邊走來,看見柳七七的那一刻,眸中閃過一絲驚喜,然後闊步朝着屋內走去。
“不用,我進去看看他就走!”柳七七攔住十五,蓮步輕移,衣襬在地上漂亮滑過,如盛放的芙蓉。
站在風晉寒的背後,風晉寒驟然醒來,他的手從下顎上滑下,似乎自己將自己嚇了一跳,他沒有轉身,也沒有起身,只是淡漠的開口,“十五,你去打聽的怎麼樣了?七小姐還好嗎?鳳清霞有沒有爲難她?”
柳七七沒有說話,只是站在他的背後,他一直這樣坐在窗口,就是爲了等十五打聽她的消息麼?
“算了,你不用告訴我了,她現在一定跟蕭晨在一起吧,她那樣的性子,怎麼可能被鳳清霞爲難,再說,蕭晨的武功和法術,十個鳳清霞也不是對手!”他苦澀一笑,然後將雙腿蜷起來,雙手環住自己的膝蓋,睜着眼睛,看着昏暗的屋外。
柳七七依舊只是靜靜的站着,沒有出聲,甚至連呼吸聲都清淺的聽不見。
須臾,風晉寒再次開口,“十五,明日救回了二皇兄回到蝶夢國,你就將風晉瀾找回來吧,我會寫罪己詔,將皇位還給他,他其實,是一個好皇帝。”
“還有,召回蝶夢國所有的細作,以後不必在尋找母妃的下落了,她恐怕,真的已經死了,若是不死,她怎麼可能這麼多年都不回來看我……”風晉寒微微仰頭,嘆息,慘白的臉上,有一絲無奈的神色。
他這微微的仰頭,柳七七看清楚了他的眼睛,迷濛的如覆了一層水霧,可是裡面毫無神采,而且沒有任何倒映,他似乎,看不見了。
“你的眼睛怎麼了?”柳七七蹙眉上前,用手指在風晉寒的眼神搖晃。
風晉寒皺眉,只是看着柳七七的方向,似乎不信任般,他不敢呼吸,只是坐在那裡,靜靜的如一尊塑像。
“你的眼睛看不見了嗎?”柳七七眉頭蹙的更緊,伸手搭在了風晉寒的手腕上,脈搏虛弱紊亂,確實是中毒的跡象。
“七七?”風晉寒開口,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恍若天籟般在靜謐的室內響起。
“是我,你告訴我,你的眼睛怎麼了?”柳七七清冷的嗓音,帶着一絲溫度,搭在他脈搏上的手移上了他的大手,這才感覺到他的手冰涼無比,冷的滲人。
“沒事,只是看不見了,或許明天就好了。”風晉寒微微一笑,另外一隻手想要握上柳七七的手,卻似乎想起什麼一般,緩慢放下,留在俊臉上的,只是溫暖的笑意。
她能來看他,他已經知足了,她這樣殺伐果斷的性子,身邊又有一個近乎完美的蕭晨,他還有什麼不滿意呢?
“若是沒事,剛剛爲何像交代後事一樣交代十五?”柳七七伸出另外一隻手,握住了風晉寒的手,她坐在他的身邊,幾乎是依偎在他的身上。
他更加詫異,蒼白的臉上,卻沒有任何波動,將身子往旁邊挪了一下,離柳七七稍微遠一些,“你還好嗎?後背的傷,有沒有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