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末與謝長亭幾人此時正在西域的邊境虎城。
西域民風彪悍，不只體現在軍隊與朝廷，只是從普通百姓身上亦可看得出來。
西域與納伊交界處是倉山，蘇末等人一路走走停停，逍遙得把趕路當成遊山玩水一般，也只是花了六日時間便抵達了倉山。
簡單觀察了一下地形，然後繞過西域軍隊大營，直接入了與倉山相距不到十里路的虎城。
同是邊境城池，西域倉山的經濟顯然比九羅的問州繁榮了不只一點點，街道上商鋪林立，從各色人士衣料穿着上亦看得出。
幾人進了城，在街道上閒閒逛了大半天，各自買了一些簡單的換洗衣物，跟着碧月去了一處不起眼小山莊，這一待就是四五天過去了。
平靜的四五天，沒有任何事發生，除了固定的早中晚餐，其餘時間小山莊裡的管事都是不見蹤影的，只有兩三個伺候打掃或者端茶倒水的侍婢，管事每次出現時必是有事彙報，看起來倒是忙得不可開交。
莊裡最閒的就是蘇末與齊朗，每天只負責吃飯喝茶與下棋，謝長亭有時也會出去，只是出去做什麼，他卻沒說，蘇末也沒問，似乎並不關心。
“齊朗，以你現在的身手，若要潛入守衛森嚴的軍營裡取主將的腦袋，有幾分把握？”
此際兩人坐在院子裡，難得的齊朗沒有再賴着蘇末要求下棋，而是拿出碧月送來的納伊兵防圖，展開來擺在院子裡的矮桌上，兩人簡單看了幾眼，已大概將納伊全國幾處最重要的兵防記在了心裡。
“幾分把握？”齊朗眉頭一挑，把視線從圖上移開，落到了身側蘇末的身上，眨眨眼笑道，“少主太小瞧我了，您應該問是需要多長時間，而不是有幾分把握。”
“哦？”對他顯然的自負，蘇末不置可否，從善如流道:“那你需要多長時間？”
“這要看軍營的防守怎樣，正常情況下，殺一個人不需要超過三十秒，但必須是自在對目標完全瞭解的前提下。”齊朗道，“就像這些兵防圖上標出的兵力佈置，若沒有太大出入，要順利避開防守與攻擊很容易，殺一個人就如探囊取物一般簡單。”
說罷，齊朗擡起頭，有些奇怪地看着蘇末:“少主對這些應該比我還清楚啊，爲什麼還這樣問我？”
“隨口問問。”蘇末淡淡一笑，“看你是不是還和從前一樣，畢竟換了一個身體，其速度、體能及柔韌度都不同，能隨心所欲地掌控好自己的身體，才能談其他。”
齊朗一愣，如今的身體用了時間久了，感覺還是原本的自己，若不是蘇末提醒，他自己都差點忘了這一茬了。
“我剛醒來的那一年，爲了適應陌生的身體，每日不要命似的鍛鍊，如今這副軀體就與以前完全一樣，沒什麼不能掌控的狀況。”
蘇末點頭:“既然如此，明日一早，我們出發去納伊，有事要辦。”
“就我們兩個？”齊朗挑眉。
蘇末反問:“你想要幾個？”
“沒。兩個人就挺好。”齊朗笑了一下，“很久沒跟少主一起合作了。”
蘇末也笑了笑，“出來的這段時間，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沒有？”
“特別的感覺？”齊朗有些不解，不過還是皺眉想了想，“嗯，輕鬆了許多，不用每天祈福修行什麼的，也無需整日對着一羣白色巫師裝模作樣，心理壓力減輕了不少。”
“就這樣？”蘇末挑了挑眉，“就沒有一點其他的感覺，比如悵然，失落，或者其他一些情緒？”
“悵然，失落？爲什麼要有這種情緒？”齊朗不解，“能離開祭司殿跟着少主，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怎麼還會有這類負面情緒？”
蘇末瞪着他好半晌，真想敲開他的腦子看看，裡面都裝了些什麼，居然遲鈍到如此地步。
幽幽談了口氣，不死心地又問了已經:“真的就沒有其他，諸如思念，不捨啊……”
“少主。”齊朗淡淡道，“齊朗跟着少主近二十年，居然今日才發現少主也有八卦的潛質。”
“嗯？”淡淡的一聲聽來危險意味十足。
齊朗到最後實在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得開懷，帶着明顯惡作劇得逞的聲音聽出來十足像是偷了腥的貓一樣，狡猾而奸詐。
“我逗少主的，難得看到少主一副三姑六婆的八卦模樣，着實有趣。”齊朗真心笑得愉悅，還有些得意的囂張。
只是難免有些得意得過了頭了。
故意玩她？蘇末眯了眯眼……
“少主息怒。”一見蘇末露出這種危險的表情，齊朗忙舉起雙手投降，嘴角還噙着笑，“我這不是看少主玩得開心，配合一下麼。”
蘇末輕哼一聲。
“說實話，思念什麼的還真沒有。”齊朗也幽幽嘆了口氣，“大概我對夜婉清還沒到生死不相離的地步，如今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互相有好感。”
“互相有好感？”蘇末瞥見碧月從山莊正門走了進來，漫不經心地道:“這句話若讓你親愛的女皇陛下聽到，大概把你生吞活剝了心都有了。”
人家心心念念，爲了他把皇位都要拋了，他無比淡定的一句有好感，把把人家一片癡心置於何地？
真是個沒良心的傢伙。
“那也沒辦法，若人人都能控制自己的想法，這世上也就沒有那些爲了愛自殺什麼的了。雖然我對那些情種一向嗤之以鼻，但不得不承認，若人人在對待感情上也能保持正常的理智，這世界也就太冷漠了……”
“對夜婉清，不想念就是不想念，我也不能強迫着自己去想念她，反正目前還沒有那種爲了她而吃不下飯睡不着覺的感覺。至於以後，就要看她魅力如何了，看能不能讓我對她失控……或者，說不準本公子中途移情別戀愛上其他女孩子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緣分這種東西很難說，少主說是不是？”
“是。”蘇末懶懶一笑，“只怕移情別戀之後，你的日子從此就別想安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