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教授在嗎?我是小朱。”學院家屬院五號樓,二奎拿着大包小包的禮品,站在樓下對着防盜門上的可視電話禮貌地說道。很快就有個熟悉而又驚喜的聲音傳了出來:“是小朱呀?快進來!301號房間,別走錯了!”
二奎已經被邱教授邀請了幾次,能看出他是真心而不是敷衍的,可是空手去又不好意思,就委託佩甄去購置了一些禮品,都是對中老年人效果很好的滋補品,如西洋參、蜂皇漿之類的。邱教授爲人確實很正,既然對自己這麼照顧,去看看他也是應該的。
進了房間,二奎不由得被充滿着傳統風格的裝修給驚呆了。沙發、桌子、座椅都是古香古色的實木傢俱,屏風上擺滿了宋明清時代的陶瓷、硯臺和根雕;牆壁上掛着的是一幅字:“修身齊家治國”。這些都給他帶來了強烈的心裡震撼,一股子濃郁的古樸厚重撲面而來。
“哎呀你還這麼客氣,都說了別拿東西!坐吧坐吧!”邱教授端起桌子上的茶具,很熱情地給他倒了一杯茶,“這是頂級西湖龍井,也是以前的學生送得,我就喜歡喝茶!”
“怎麼沒見師孃啊?”二奎站起身接過了茶水,微笑着問道。
“她呀去接孩子了!”看到二奎疑惑不解的目光,邱毅大笑着解釋了起來,臉上怎麼也抑制不住高興,“上個月,我們倆去孤兒院認領了一個孩子!這孩子剛出生就被遺棄了,醫院也沒辦法,就把他送到了孤兒院,難得的是身體挺好,什麼毛病沒有,腦子也聰明!纔剛五歲呢,又乖又聽話,還不怯生,一見了你師孃就黏上她了!哈哈,這也是緣分吶!我們老兩口就把他給接回來了!”
“這可是好事!”二奎也很替他們高興,邱教授的親兒子不在了,這些年也不知道怎麼熬過來的,“以後您的才華可就有了傳承了!”
“是啊是啊!哎,對了,你的那個舍友……怎麼沒一起來啊?”邱毅從冰箱裡拿了盒中華,放到了二奎的面前,“想抽就自己拿,在家裡隨便就好!”
“他?別提了,他說來看您,不能帶別的,得帶家鄉的土特產!昨晚就開車回老家去了!大概一會兒就到了吧!您就別擔心了!”二奎無奈地說道。石建國一聽說要去看望教授,激動的趕緊給家裡打電話報喜:兒子現在也是大學生了,也有了授業恩師了!結果他爹孃堅決要求,建國趕緊連夜回來拿土特產帶過去,這也是他老家的規矩!師長如父!石建國拗不過他爹,只好乖乖地開着車就連夜往回趕,不過可以保證今天上午到。
“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實心眼呢?真是的!你給他打個電話,別帶東西了,人來了就是最好的!今天中午讓你師孃給你們做好吃的!咱們也喝上幾杯!”嘴上說着不願意,可邱毅的臉上卻明顯地露出了滿意。還是這個半路出家的弟子懂事、懂規矩!確實是家庭環境不一樣,教出來的孩子也不一樣;現在的學生,基本上已經不知道尊師重教爲何物了。
“喂!教官我到了!幾號樓啊?”邱毅剛說完,石建國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二奎笑着說道,“你先別下車,我馬上下去!”然後對邱毅認真地問道,“師孃去哪個幼兒園了?剛好我們有車,把她接回來吧!也省得麻煩了!”
“不用,不用……”邱毅哪裡享受過這種待遇,慌忙搖手拒絕道,可二奎卻不容他多說:“就這麼定了!邱教授,您跟師孃也得學着享受生活,都辛苦一輩子了,應該的嘛!哪個幼兒園?”
“紅太陽幼兒園……小朱啊,真的……”邱毅已經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不是每個教授都腰纏萬貫,也不是每個教授都能守着本分過日子,老兩口的工資加在一起,生活還是綽綽有餘的,但是論到買車買房,他們還沒想過。
“沒關係!邱教授,您跟我們一起吧!接完了師孃跟小侄子,不還是得買菜?順路嘛,而且又快,走吧!”二奎笑着把邱毅推出了門,兩個人一起到了樓下。
“……邱教授!您好!”石建國見到了邱毅,突然變得手足無措起來,半天才乾脆鞠了一躬!這讓二奎樂的大笑,可算是有個人比自己還傳統死板!
紅太陽幼兒園在整個京師也是很出名的私立幼兒園,以教學紮實,老師認真負責聞名。當然,學費也是高昂的離譜,但即便如此,還是有大批的家長願意把孩子送到這裡來。現代家庭都特別重視孩子的教育,對幼兒園也越來越挑。
車子已經離幼兒園越來越近了,道路兩邊都停滿了高級小車,這都是來接送孩子的家長們的車。“這個紅太陽是很難進的!我專門找了在教育局的老同學,好不容易纔把小傢伙給送進來!有這層關係在,都還花了三萬塊錢呢!”邱毅看着幼兒園那雄偉的大門感嘆地說道,沒有一定的經濟實力,一般的工薪階層家庭還真上不起這個學!
“怎麼這麼貴?”石建國驚訝地問道,他想不通,不過就是個幼兒園,要是到了小學初中高中大學,豈不是更離譜?
“就是這麼貴!而且以後估計會越來越貴!”邱毅冷笑了一聲,指着道路兩邊的高級小車說道,“家長願意掏這個錢,也掏得起這個錢,幼兒園就敢越要越多!這就是具有我國特色的教育產業化……”驀地,他的腦海中出現了,東方聞名教授在學校后街門口那孤單瘦弱的身影。
轉了幾圈才找到一個停車位,待石建國把車子停好了,三個人一起走到了幼兒園的門口。老邱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老婆,正把着鋼筋的隔牆拼命地往裡望着。
“這位就是你們的師孃了!老婆,他就是我給你提過的小朱!專門來接你跟兒子回家的!”邱毅得意地跟她介紹到。這些年以來,以前的學生們很少再來看他,就算偶爾有個電話,也是找他幫忙辦事的。像二奎這樣的學生倒是越來越少了。
“你好!你也太客氣了,接什麼呀,我等會兒帶着兒子直接就買菜回去了!”師孃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大美人,二奎在心底裡讚歎道,都這把年紀了,卻依然顯得風韻猶存、氣度不凡。一身極其得體的貴婦裝,再配上標誌的五官,不僅沒有一般貴婦的那種庸俗不堪,反而襯托出一種出塵脫俗的高貴典雅!
邱教授年輕的時候當真是豔福不淺!石建國羨慕地望了望邱毅。
大門上的鐘表指針已經指向了十一點,幼兒園下課的鈴聲也響了起來,於是幼兒園門口的家長就越聚越多。大家都在等着這一刻呢!
“教官,那傢伙有點兒不對勁……”石建國發現了一個怪異的傢伙,天氣挺熱卻穿着個外套,手一直放在懷裡,臉色也蒼白的很不正常,而且情緒十分焦躁,一直在來來回回地踱着步子。
“這個人確實挺奇怪!一會兒等門開了,你就趕緊跟着他,我守在邱教授邊上!我怕他別……”二奎也注意到了這個傢伙,低聲對石建國說道。他倆對於危險有着直覺般的敏感性,對於危險人物更是判斷的相當準確!
門開了,老師帶着幼兒們排着隊伍走了出來,一邊大聲讓他們唱着歌一邊讓外面的家長們讓開一條道,好讓孩子們出去。
就在這個時刻!那個穿外套的傢伙突然緊走幾步就到了幼兒們的面前,老師驚訝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幹什麼?那傢伙竟然從懷裡掏出了一把砍刀,當頭就衝着老師砍了過去!
“操!攔住他!”二奎眼睛都紅了!這個王八蛋,竟然對這些孩子出手!
石建國已經跑了過去,企圖把他手上的刀給搶下來,卻發現周圍的孩子們已經亂成了一團,有的到處亂跑;有的傻愣在哪裡,看着女老師倒在了血泊裡,還在問她:“老師,你在幹什麼?”
在這樣的情況下,是不能輕易地對這傢伙動手的,必須得先保證孩子們的安全!門口的家長們也全都傻了,繼而大聲地哭喊了起來!哭喊聲更是刺激了那個瘋子!他不顧一切地往孩子堆裡面鑽去,高舉着砍刀就要到處砍下去!
頓時,場面一片混亂!
“邱教授!保護好師孃!”二奎見石建國一個人,又要想辦法控制瘋子,又要保護孩子實在是忙不過來,趕緊對邱毅交代了一聲也衝了過去!抑制住內心的憤怒,好言把孩子們聚攏到一起,趕緊往教學樓裡面帶——教學樓的下面也有一道防盜鐵門,只要孩子們進去了,老師反鎖上門,就安全了!
家長們都在哭喊着慌亂地到處找自己的孩子,沒人顧得上去攔那個瘋子,瘋子也毫不在乎,狂笑着逮住人就砍,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已經有好幾個大人和小孩倒在了血泊裡!石建國剛好不容易把一個班的孩子趕回了教學樓裡面,看到瘋子的瘋狂行爲,大喝一聲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