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塵封往事



布加迪手持長弓,站在離怪人七八米遠的地方。他的雙腿抖得厲害,顯然也處在極度的恐懼中。

怪人惱羞成怒,盯着布加迪的一雙小豆眼中彷彿要噴出火來。布加迪也在打量着他,只見這人身材壯碩,上身強壯,下身瘦削,頜下一叢鋼針般的絡腮鬍子更爲他增添了幾分威猛,卻也看不出他年紀多大。布加迪初看只覺得他醜陋,再細看下去,發現他五官長相、身材體型、衣着打扮,都是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怪人小黑豆一樣的眼睛骨碌一轉,布加迪嚇得一個寒顫。他飛快地搭上第二支箭,對着怪人的腦袋,儘量控制自己的手不要顫抖。

怪人一聲怒吼,擡起手來,布加迪大喊:“不許動!再動射你腦袋!”

他這一聲喊根本沒有底氣,連聲音都是發顫的。但是這一吼居然真的嚇住了怪人,怪人緩緩地將手放了下去。

布加迪鼓足了勁叫道:“把書給我!”

怪人拿起書,戀戀不捨地盯着看。

布加迪大喊:“快給我!”同時將手中的弓拉開了一些。

怪人不再猶豫,向扔鐵餅一樣把書扔向布加迪。他扔得很高,布加迪絕對接不到,除非他扔了弓跳起來接。而沒有了弓箭的威脅,怪獸有把握在搶回書的同時殺了布加迪。他似笑非笑看着布加迪,隨時準備出手。

突然,旁邊的雜草一陣聳動,一條蔓藤如靈蛇出洞般射出,怪人眼前一花,書已經被蔓藤捲住,拉回了草叢之中。

怪人一呆,布加迪又叫道:“把他放了!”

“什麼放了?”怪人裝傻。

“把傑蘭特放了!”布加迪道,“再不放射你腦袋!”

怪人無奈,只得一萬個不情願地將腳擡起些許。傑蘭特像離弦之箭一樣跑向布加迪,布加迪仍用箭指着怪人的腦袋,傑蘭特剛跑出幾步,蔓藤再次從草叢中伸出,捆住了傑蘭特,輕輕一扯,傑蘭特便被拉進了草叢之中。

墨翠德抱着傑蘭特從荒草間走出,站在布加迪身邊。布加迪問傑蘭特:“他是什麼東西?”

傑蘭特斷斷續續道:“第……第二魔王……據說叫,南海……南海鱷神……”

“就是他殺了你老爸?”墨翠德問道,“看着不像特別厲害。”

南海鱷神一聲怒吼,發出的聲音竟不似人聲。他一把拔下肩頭的箭,扔在地上。

“別動!”布加迪喝道,“再動射……”

南海鱷神又一聲吼叫,右手舉起,虛握成拳,食指卻挺得筆直,手指上紅光閃動。

“危險!!!”傑蘭特驚叫出聲,“快跑!”

布加迪和墨翠德同時向兩側一撲,然後向兩側翻滾。墨翠德給三人同時套上森林之甲。

南海鱷神指上紅光暴起,凝成一束向前射出,正中三人剛纔藏身的地方。紅光過處一聲巨響,漫天土石紛飛,彷彿下了一場石頭雨。布加迪探頭看去,只見剛纔三人居身的地方被炸出了一個方圓三米、深達五米的大坑,堅硬的岩石全部化爲了細碎的沙土。

“死亡一指!”傑蘭特失聲叫道,“老爸就是被他死亡一指點死的!快跑!”

不用他多言,這一指的威力已經顯現,布加迪墨翠德二人自知不是對手,撒腿就跑。南海鱷神雙手食指連點,一束束光線在幾人身邊炸開,但見土石紛飛,爆炸聲不絕於耳。

沒跑出幾步,一束紅光落在布加迪身邊,劇烈的衝擊波炸得他橫飛出去,胸前爆開一朵血花。一塊被炸飛的巨石砸在墨翠德頸中,墨翠德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傑蘭特被她壓在身下,覺得呼吸困難,不一會也暈了。

南海鱷神撓了撓光禿禿的腦袋,思考了一會,說道:“留着明天吃吧。”然後走過去將三人抱起,走回山寨。

這兩位魔王的山寨建在一座懸崖上的山洞之中,地形險峻。南海鱷神扛着這兩人一熊,竟是如履平地,不一會就回到了山洞裡。

南海鱷神回到洞中,立刻招呼隨從嘍囉上酒上菜,大擺筵席,自斟自飲。他洞中的嘍囉都是些山野妖怪,對這兩個魔王素來信服,於是立刻去安排酒食。南海鱷神解了用傑蘭特父親的皮做的皮衣,將不省人事的三人扔進糧倉,隨後回到正廳大吃大喝。

糧倉之中,三人緩緩醒來。第一個醒的是傑蘭特,他只是被壓得閉住了呼吸,氣流通暢了以後很快就醒了過來。他醒來後就搖布加迪,布加迪卻死活不醒,他只得又搖墨翠德。墨翠德緩緩睜開眼睛,第一句話問道:“這是哪?”

“不知道。”傑蘭特搖搖頭說。

“布加迪在嗎?”墨翠德環顧四周,看到了躺在身邊的布加迪,鬆了口氣:“哦,也在。”

“布加迪是誰?”傑蘭特問。

“就是他,這個對你最好的大哥哥。”墨翠德指着布加迪說,“我叫墨翠德。那個打你的大哥哥叫德雷克斯,姓弗朗西斯。”

“哦。”傑蘭特說,“姐姐,看樣子咱們是被南海鱷神關起來了。”

墨翠德點點頭。傑蘭特又道:“咱們得想個法子逃出去啊!”

“如果德雷克斯也在就好了。”墨翠德不無遺憾地道,“他打不過的人還真不多。”

“那個飯桶一樣的暴力狂有這本事?”傑蘭特表示不信。

“你知道什麼啊,如果沒有他的話我們倆根本就活不到現在。”墨翠德說,“行了,這些事以後再跟你說吧,你有方法跑出去嗎?”

傑蘭特擡頭向四周看了看,搖頭道:“這間屋子連個窗戶都沒有,封得跟個碉堡似的,怎麼跑啊?而且跑出去我也不知道路。”

“這倒是個問題。”墨翠德沉吟道,“咱們連這是哪都不知道。布加迪,你有想法沒?”

布加迪不答話。墨翠德再問,布加迪還是不說話。墨翠德搖晃布加迪,布加迪沒反應。墨翠德有點慌,她將布加迪翻了個身,只見他胸前外衣盡碎,內衣被鮮血染得透溼,顯然是被死亡一指的光束擦過,受了重傷。

傑蘭特看到布加迪近乎血人一般的不知道是身體還是屍體的東西,感覺腦袋似乎被什麼東西重擊了一下,險些就要暈去。他覺得這個大哥哥最和善,對他一直很好,就在剛纔自己身處危難之時還捨身搭救,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法更是一度逼得南海鱷神就範。他回想着布加迪的音容笑貌,不知不覺間眼前模糊了。他擦了擦眼睛,問墨翠德道:“姐姐,這個大……嘯,布加迪他還好嗎?”

墨翠德撕開衣服檢查着布加迪的傷口,只見胸前一片血肉模糊,肋骨被炸碎了兩根,傷勢很嚴重,只是失血過多就夠要了他的命。她將手指伸到布加迪鼻孔前邊探了探鼻息,只覺得氣若游絲,顯然布加迪已在彌留之際。墨翠德突然覺得天昏地暗,在這陰暗的監牢裡,如果只剩自己和一個小孩一樣的傑蘭特,她不知道怎麼辦。雖然布加迪的戰鬥力不強,但多一個人畢竟多一份主意。她吞吞吐吐地道:“他……可能……”

傑蘭特從她的神情中明白了情況,急道:“找個大夫!快找大夫,興許有救!”

“哪有大夫啊?”墨翠德苦笑,“這裡就咱仨,外邊估計是妖怪的老巢,就算有大夫也不會給他治傷的!”

“那怎麼辦啊?!”傑蘭特急得在屋裡亂走。

“對了!”墨翠德一拍腦袋,“你不是說你老爸很擅長光明系的魔法,還經常給人治病的嗎?郎中什麼的一般都把醫術傳後代,你老爸有沒有把醫術教給你?”

“教了啊!”傑蘭特一聲大喊,彷彿又看到了生的希望,“不過我只學了點皮毛,學過以後還從來沒用過,不知道靈不靈!”

“那就試試吧,死馬當活馬醫了。”墨翠德說,“你老爸都傳了你些什麼魔法?”

“光明系的魔法總共三招,一招叫聖光洗禮,一招叫醫療光線,一招叫能量灌輸。還有一個水系魔法,叫天使之淚。”

墨翠德邊聽邊暗自點頭,覺得傑蘭特老爸教魔法的方式非常合適。聖光洗禮是光明系的四級魔法,效用是單體治療,除了特別重的傷外都可以治好;醫療光線是光明系的五級魔法,效用是羣體治療,但只能治癒一些輕中度的外傷;能量灌輸是光明系的七級魔法,效用是給單個目標回覆魔力。三招間兼顧了單體治療、羣體治療和魔力補充,可謂是多項全能,用途廣泛,好像他在教魔法時就預感自己命不久矣一般,先撿着最重要最有用的教。當聽到天使之淚四個字時,她心中一驚,不可置信地重複了一遍:“天使之淚?!”

傑蘭特點頭道:“老爸說這是我們家傳的一招魔法,他本來不想教我,怕我年紀太小不會控制,弄不好傷了自己。只是他命在旦夕,不教我的話這祖傳魔法就後繼無人,才很不情願地教給了我,卻又一再叮囑我不可輕用。”

“不是不可輕用,是根本不能用!”墨翠德厲聲道,“連聖域的魔法師使用天使之淚都得十多個人結魔法陣來用,你就不要想了。”

“好好好,我不用就是。”傑蘭特說道,“但不用天使之淚醫不好他怎麼辦?”他指的是布加迪。

墨翠德呆住了,遲疑了半天,左邊看看布加迪,右邊看看傑蘭特,然後向傑蘭特徵求意見:“必須用天使之淚?不用天使之淚救不回來?”

“我從來沒治過人,不知道應該用什麼。”傑蘭特說。墨翠德想了想道:“戰場上這樣的傷兵不會少,如果每個傷兵都要用天使之淚救,世界上的魔法師早就死絕了。我覺得聖光洗禮就可以,你先拿聖光洗禮試試吧。”

傑蘭特點點頭,面朝着布加迪坐定,目光盯着布加迪的臉,表情異常神聖。其實聖光洗禮倒不用施法者真的滿心聖潔,但這是傑蘭特這輩子第一次救死扶傷,救的又是自己的朋友,自然頗感鄭重。一串沉重的咒語從傑蘭特口中緩緩吐出,接着一束淡淡的金光從布加迪身上亮起,覆蓋了他的全身。

金光過處,布加迪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身上和衣服上已經凝固的血液竟恢復成**,從衣服上脫離出來,匯聚到半空中凝聚成一個血球,緩緩飛進布加迪胸前的傷口。斷裂的骨頭在金光照耀下接回原狀,牢牢地固定在原處。待斷骨和失去的血液全部匯入布加迪身體,被擦破的表皮飛快地合攏。雖然傷口處和周圍還有些異樣,但已經痊癒。

光芒散去,傑蘭特小小的身體向後倒去,咚的一聲砸在地板上,顯得更加羸弱。墨翠德驚愕地看着布加迪幾乎一如往常的身體,感覺驚訝莫名,想不到傑蘭特竟具有這種能力。她把手指湊過去試探布加迪的氣息,見他呼吸正常,速度均勻,心下狂喜。

布加迪感覺到鼻前有異物,晃了晃腦袋,睜開眼來,看到墨翠德正滿面憂色地盯着自己看,傑蘭特躺在不遠處的地上大口喘着氣,像是剛跑完一千米。

“咱們這是在哪?”布加迪四下看了看,問道,“我怎麼一點知覺都沒有?”

“呃……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墨翠德又有些憂慮,她怕布加迪是被死亡一指炸成失憶了。光明系的魔法雖然神通廣大,但還沒有牛到使人恢復記憶的地步。

“我只記得咱們三個逃跑,那個什麼南海鱷神一招死亡一指發出,我抱着傑蘭特往旁邊一跳……然後就是現在了。”

“那你不是失憶。咱們三個是被死亡一指炸暈了,然後南海鱷神把咱們抓到這裡。我跟傑蘭特剛醒。”

“是嗎?”布加迪覺得有些不對勁,“傑蘭特怎麼累成這樣了?”

墨翠德知道瞞不過去,也沒必要瞞,於是把布加迪受傷以及傑蘭特療傷的過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布加迪照着傑蘭特翻身就拜,口稱救命之恩沒齒難忘磕幾個頭聊表謝意,傑蘭特趕緊給他扶起來,連聲說不敢當不敢當,是你先救我命的。這樣一番爭執,兩人一下子便成了莫逆之交,甚至開始策劃哪天叫上德雷克斯,來個桃園結義。

一番爭執完畢,三人安靜下來,分析現在的處境。關押三人的是一間二十平米的小屋,屋裡沒燈沒火,比最破的監獄還令人髮指。所幸牆上有個小窗戶,三人藉着透進來的陽光把屋子裡的擺設大致看了個清楚。屋子的一角堆着些柴草,屋裡幾根橫樑上橫七豎八地掛着七八塊乾肉。此外別無他物,只有一扇上着鎖的鐵門。布加迪想把屋頂上掛的肉取下來吃些,墨翠德警告他這是妖怪的老巢,掛的不是過期的肉就是人肉,布加迪遂打消了吃肉的心思。隨後三人想到,這屋子裡既然掛着乾肉,八成是糧倉一類的房間。而自己被關在糧倉裡,南海鱷神的意圖也不言而喻。

“咱們從窗戶爬出去吧。”傑蘭特指着那扇小窗戶說。布加迪看了一眼,大致估算了一下距離,說道:“這屋起碼高二十米,那窗戶怎麼也得十八米,你爬得上去?”

傑蘭特搖了搖頭,問道:“你們人類不是很擅長攀巖嗎?”

“老大,你也知道是攀巖啊,這禿牆不是巖,他媽的連個抓的地方都沒有,你讓我怎麼攀!”布加迪沮喪道。

“挖個地道跑?”墨翠德提議。

布加迪站起來踩了踩腳下的地板,摸出一支箭來捅了幾下,說道:“花崗岩。”

那就不用想了,在花崗岩裡挖地道,也就TNT能做到。

三人正商量計策,門喀拉一聲開了,進來一個獐頭鼠目、身穿輕甲的妖怪嘍囉,手裡端着一個木質餐盤,放在地板上,嘰裡咕嚕地說了幾句妖怪的語言,然後做了個吃飯的手勢,轉身走了,又把門鎖上。

“他說什麼?”布加迪問道。墨翠德搖搖頭。傑蘭特卻道:“他說鱷大王不會殺我們,先讓我們吃飯,多吃些。”

“你聽得懂?”布加迪和墨翠德詫異。

傑蘭特點頭道:“我老媽是變形獸,這世界上所有物種的語言她都會,我有一半變形獸的血統,也會近半數物種的語言,老媽又教了我好多,所以我掌握的語言至少也有七八千種了。別說是這些小妖,就是山裡的魔物怪獸,跟我也能順利交流。”語氣間充滿自豪,卻也不免有些傷感。

“我靠!”布加迪兩眼放光地大叫道,“你小子就是個活字典啊!我靠,老天,發財了,這回發財了!啊哈哈哈哈哈!”一邊喊一邊撲上去一把抱住圓乎乎毛絨絨肉嘟嘟的大腦袋猛揉,“還說別人是魔物怪獸,我看你纔是最大的魔物!放心,我這絕對是誇你,你太可愛了!哈哈哈哈哈哈!”

傑蘭特被他像毛絨玩具一樣抱在懷裡玩了半天,直到墨翠德把布加迪拉開。傑蘭特見墨翠德也有撲上來蹂躪自己的趨勢,趕緊把飯盤向二人推去,喊道:“吃飯了,都餓了吧?”

兩人看了看餐盤裡的東西,一根蒜泥法棍,兩碗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雜拌菜,一塊半生不熟的烤肉。雖然做工很粗糙,但起碼是人類能吃的東西。布加迪和墨翠德每人捧了一碗雜拌菜,把硬得像磚頭一樣的麪包掰成兩半,然後皺着眉頭強自下嚥。傑蘭特聞了聞那塊肉,說道:“還好是牛肉。”然後捧起肉塊開始吃。

“對了,傑蘭特,你平時都吃什麼?”布加迪問道。

“基本上你們吃什麼我們就吃什麼。”傑蘭特說,“但是我覓食的範圍比你們大,青草我也能吃,不過是不好吃罷了。還有,夢魘之驥是食草動物,我雖然能吃肉,但是不愛吃,只有肉吃的情況下才吃肉。平時嘛,我就逮到什麼吃什麼了。我最愛吃的是你們人類的甜食,什麼糖啊,蛋糕啊,冰激凌啊……”

“行了,別談吃了,說說怎麼跑吧!”墨翠德急道,“過幾天咱們可就成了南海鱷神的吃的了!”

“這屋子是沒處跑了,窗戶爬不上去,地道也沒法挖。”布加迪說,“總不能從正門跑吧?”

“正門?”墨翠德突發奇想,“如果正門沒有守軍的話,倒是可以試試。”

“會沒有嗎?”傑蘭特說,“這兩個妖怪手下還有四五百個妖怪兵,守門的怎麼也得二三十人啊!衝得出去嗎?”

“德雷克斯在的話,肯定沒問題。”墨翠德說,“光是咱們三個,懸。”

“嘿嘿,如果德雷克斯在,在野外就把南海鱷神那小子收拾了,還用跑到這兒來受窩囊氣?”布加迪有些不滿地看了一眼傑蘭特。傑蘭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布加迪擺擺手,“咱們看看外面的情況先。”

“怎麼看啊?”傑蘭特問,“門上又沒有窗戶。”

“門是沒窗戶,但是這牆,我看也不是特別堅固。”布加迪走上前去,往牆上砸了兩拳,笑道:“嘿嘿,不過是木牆塗了一層油漆而已,這裡光線不行,看着跟磚牆似的。想想也是,一羣妖怪,還能建出什麼好牆?翠姐,用下你的護手鉤!”

墨翠德把護手鉤遞給他,布加迪將右手的護手鉤重重地往牆上插了過去。鋒利的護手鉤沒柄而入,牆上的灰塵撲簌簌往下掉。布加迪用袖子捂住口鼻,把另一把護手鉤也插在了附近的地方。他將兩把護手鉤轉動了幾圈,木屑紛紛被削落,露出了一個直徑約10釐米的圓洞。

“哇塞!我看看我看看!”傑蘭特迫不及待地湊了過來,把腦袋湊到了洞口前邊。只見南海鱷神端坐在一張大沙發上,面前一張大方桌,桌上擺着一大盆烤肉,一罈酒,旁邊還有幾碟菜,看不清是什麼東西。南海鱷神左手拿着一條獸腿,右手摟着一個拖着狐狸尾巴的女妖,咕咚一口酒,咔嚓一口肉,時不時在女妖身上摸幾把,快活無比。方桌前方是一片空地,三四個妖兵正在摔跤,角落裡幾個女妖在彈樂器,想來是給南海鱷神取樂助興的。

傑蘭特啐道:“媽的,把咱們關在這,這傢伙卻在外邊享受!”

“別看他享受,找點有用的信息。”墨翠德道,“看看有沒有突破口什麼的。”

“門口四個衛兵。”傑蘭特說,“大廳裡四個摔跤的,三個看摔跤的,南海鱷神身邊還有兩個守衛的。嗯,還有個搬酒的,剛從旁邊那屋出來。”

“十二個衛兵。”墨翠德記在心中,“還有什麼?”

傑蘭特又看了一陣,驚道:“那本魔法書在南海鱷神的桌子上!”

“雷動九天?!”布加迪和墨翠德一起驚叫。雖然聲音不很大,但驚歎的感情卻是實打實的。

“妖怪要雷動九天干什麼?”布加迪詫異。

“那本雷動九天真的特厲害?”傑蘭特也問。

墨翠德輕嘆了口氣,道:“如果這本雷動九天是真書的話,它的來頭就很大了。”

“來頭很大?”布加迪越來越詫異,“德雷克斯都不知道。”

“這書,至少也有一千四百多年的歷史了。”墨翠德說,“它能穿越千年的風雲流傳至今,讓我也一度很是驚異。”

“姐你別賣關子了!”傑蘭特抓耳撓腮道,“快說啊!”

“咳咳!”墨翠德像說書人那樣清了清嗓子,說道:“這本雷動九天的故事,要從斯比亞帝國創立的時候說起。”

布加迪和傑蘭特都是面露驚色。斯比亞帝國是現在世界上最大的國家,其疆域佔了大陸的80%,歷史更是悠久之極。現在世界通行的歷法“天曆”,其實就是斯比亞帝國的紀年。

“今年是天曆1518年,嗯,那麼這個故事,已是發生在1500年前了。當時的世界雖仍由東海、西域、南疆、北國以及中土組成,但卻沒有人類什麼事,而是獸族、魔族和精靈族三分天下。北國和現在的極北凍土,也就是諾森德大陸是魔族的領土,東海和南疆是精靈國的疆域,西域和中土則是獸人的家園。而當年的人類,就生活在各個種族的夾縫之中。人類流離失所,像牲口一樣供各族驅使奴役,毫無尊嚴。

而在天曆前40年的一天,誕生了一個嬰兒。那個嬰兒的名字叫做埃特·比爾,意思是比爾家的第八個孩子,這在當時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名字了。埃特從小家庭貧困,幼年父母雙亡,被一個土財主收養爲長工,後來財主破產,他去獸族帝國做了苦力,後來苦力暴動,他跟着跑了出來,當了乞丐。他就這麼一直落魄到26歲。那年被史學家稱作人類的覺醒之年,各地的人類不堪重負,紛紛奮起反抗,大有決堤之勢。埃特自覺活不下去,就參加了一隊反軍。在反軍中他作戰勇猛,升職很快,不到一年的時間內就從一個小兵升職到隊長,又一路做到辦公室主任。就在這個位子上,他把自己的名字改爲了埃爾隆德,意爲開闢者。”

“初代皇帝!”布加迪叫道。埃爾隆德,正是斯比亞帝國開國皇帝的名字。

“沒錯,就是他。這些東西帝國的史書上根本不會記載,野史記載以後禁止刊行,你們聽到以後信也罷不信也罷。”墨翠德接着說,“埃爾隆德就在他做反軍副將的這段時間內能力大增,竟從一個普通的武士成長爲一個戰鬥力天下卓絕的人物。他年輕有爲,深得反軍首領女兒的歡心。當埃爾隆德30歲的時候,首領戰死,埃爾隆德接任了首領,娶了前首領的女兒。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完美。

然而,變故來得非常迅速。當時天下共有五十餘支意圖光大人類的軍隊,爲了使大家力往一處使,所有反軍決定在中土的烏魯幫城會盟,推舉元帥,日後登基爲帝。這座叫烏魯幫的城市,現在叫雲霄城,也就是斯比亞帝國的首都。

埃爾隆德率領的那支軍隊勢小,只攤到了防守會場的任務。半夜魔族大軍來襲,埃爾隆德率軍與敵人火拼,妻子卻被魔族擄走,他單槍匹馬深入北國去救妻子,路上手刃數千魔族,但他的妻子終究還是被斬首而死。埃爾隆德遭此慘變,他從此性格也是大變。

孜然一身,筋疲力盡,心灰意冷,沒人知道當時的埃爾隆德是憑藉怎樣的意志堅持活了下來。但他已經瘋狂,只是在北國漫無目的地遊蕩,見了魔族和獸族就殺,和惡魔一般無二,只求一死卻不得。最終他暈倒在一片農田裡,被農民發現,找到了一條生路。他找到當日主持會議的各路反軍頭領,要求討個公道,卻遭到無禮拒絕,成了氣候的反軍幾乎忘了他的存在。埃爾隆德絕望了,瘋狂了,他將妻子的死歸咎於反軍頭領,於是日思夜想,圖謀報復。

埃爾隆德重新登上歷史的舞臺,他擊殺了當時的反軍元帥及一千名衛兵。然後他頻頻出動,殺死當日與會的所有反軍頭領,行事瘋狂至極。而後他不過癮,又殺了魔族和獸族幾乎全部的高級將領,一時間人人自危。可就在這時,埃爾隆德再次消失了。

他藏身於南疆一個隱秘的地點,開始了隱秘的研發和學習,學會了那些本來應該永遠不見天日的秘術和禁咒。他東山再起,以義名拉起一支義軍,先是將原先的反軍殺得寸草不留,又率軍東征西討,魔族、獸族和精靈族盡皆望風遠遁。魔都望月城一戰,魔族皇帝、十三魔將、獸族五元帥加上魔族的護國聖獸海德拉圍攻埃爾隆德一人,結果僅僅跑了三個魔將和一個獸族元帥,餘下數人都命喪埃爾隆德手下,埃爾隆德成了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強者。他以雲霄城爲都建國,是爲斯比亞帝國。時年埃爾隆德40歲,登基爲斯比亞帝國第一代皇帝,諡太武帝。

太武帝登基後,根本不知道體恤民生,休養生息。只知道苛行暴政,嚴刑重稅,窮兵黷武,比之前魔族統治時有過之而無不及。一時間民生凋敝,各路義軍再起,目標卻是太武帝埃爾隆德。然而太武帝是軍旅出身,又是天下第一強者,無論是軍事力量、指揮能力還是個人戰鬥能力都是天下第一,各路義軍起兵後旋即被鎮壓。斯比亞帝國處處哀鴻遍野,民不聊生。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30年,斯比亞帝國從最初的萬國來朝,到粉飾太平,此時已是風雨飄搖。太武帝已經70歲,戰鬥力仍是天下第一,只是性格卻比年輕時更加歹毒殘暴,上朝時一語不合便屠殺大臣。

但是異變再次陡生,早在太武帝50歲生日當夜,也就是天曆10年,西域日不落山脈的主峰連雲峰上閃現七彩豪光,將方圓千里照得如同白晝。次日數位山民進山一探究竟,發現連雲峰頂上突然出現了七冊線訂的古書,一翻之下,發現書中記載的竟是極其深邃高妙的魔法。這七本書的名字分別叫做《風歸雲隱》、《煉獄火海》、《瀟湘夜雨》、《星沉地裂》、《雷動九天》、《諸神之光》、《天漠噬魂》,對應風、火、水、土、雷、光明、黑暗七大系魔法。山民看不懂,準備將這套書賣出去,恰有幾個青年魔法師來到此間旅遊,聽說此事,將書買下,準備修煉,但仍是看不懂書上文章,一練之下卻走火入魔,險些喪命,只好再次轉賣。就這樣幾經輾轉,這套書被東海的一個小軍官買下。這軍官和之前的無數人一樣抱着試試的心態翻閱了幾頁,卻發現其中一本書上的內容他全都懂,而這冊他能看懂的書正是《雷動九天》。他照書修習上面的雷系魔法,數年之間已然大成,配上軍中練出來的一身武藝幾乎無敵於天下,比之當年的太武帝也不遑多讓。這軍官知道這七冊天書是爲有緣人準備的,於是他傾家蕩產出重金尋覓能看懂書上文字的人。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窮八年之功終於找到了6個能看懂六冊天書的青年。此時太武帝乖張暴戾已極,百姓反心大動,七人志同道合,準備練成神功,除此大害,於是住在一起,加緊練功。太武帝70歲時,七人已將七冊天書修煉得爐火純青,於是他們聲稱要爲民請命,攻入雲霄城殺死太武帝,還天下一個太平。當時全天下的人都當他們是胡言亂語,太武帝雖老,但武藝和魔法方面的造詣已臻化境,超凡入聖。但七勇士不顧勸阻,仍然去往京城。就在所有人都認爲他們一去不回的時候,突然傳來消息,太武帝駕崩,帝國五大軍團全軍覆沒。這七名勇士不僅擊殺了太武帝,更聯手挑戰三十萬人的帝國軍團,然後從雲霄城全身而退。當時的三十萬精兵十損其九,倖存的人連半個軍團都湊不齊,七位勇士聲名鵲起,幾乎全天下的百姓都修築廟宇給七勇士歌功頌德,那七冊魔法書也被公認爲神賜給人類的天書。次年太武帝的兒子孝文帝繼位,雖然一面廢除峻法,施行仁政,休養生息,但一面卻厲兵秣馬,變本加厲地追殺七勇

士。孝文帝從小得乃父真傳,本身亦是一名不遜於太武帝的強者,再加上年輕力壯,猶勝老年的太武帝。他率軍四處徵罰,欲誅此七人而後快。七勇士分頭逃逸數十年,後來終於逐漸在帝國大軍的搜查下落網,風、水、光三位勇士戰死,他們的三本魔法書《風歸雲隱》、《瀟湘夜雨》、《諸神之光》被帝國所得。火、土、雷、黑暗四位勇士雖然也逐一死於非命,但他們手中的四冊魔法書卻遺失在戰火之中,就像它們從來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一般。有人說是這四位勇士將四本書藏在了隱秘的地點,也有人說是被他們銷燬了,還有的說法是被四勇士默默地給了後代子孫,只等天賦異稟的年輕人來修煉……總之人們衆說紛紜,四本天書卻真的蹤影全無。而被帝國得到的三本書也都被密封入庫,上面記載的三系神功幾千年來只有數十人練成,這十幾人都成了叱吒風雲的一代梟雄。然而,自從最後一位練成了瀟湘夜雨的大將死在了三百多年前的人魔大戰中,再也無人能看懂它們,七武士的英勇事蹟和七冊上古神書,就這樣消散在了浩瀚的歷史煙海之中。但是德雷克斯的這冊雷動九天,很可能就是當年的七冊天書之一。”

“雷動九天!”布加迪和傑蘭特一起喊出聲來,所幸事先二人告誡自己萬萬不可放聲,所以聲音壓得很低。但是驚愕之情,溢於言表。

“你是說德雷克斯練的魔法就是當年的神書?”布加迪問道,“我怎麼覺着上面的魔法都挺普通的?”

“普通?”墨翠德一挑眉毛,“如果你知道現在魔法書有多貴重,好魔法有多難學,恐怕你就說不出這兩個字了。就算它普通,那也只是雷擊和閃電盾這前兩式普通,學到後面,必然有它的過人之處。”

布加迪點了點頭,傑蘭特卻問:“那妖怪也知道這書的來歷?”

“不可能吧?”墨翠德懷疑,“這段歷史,現在連歷史學家都鮮有人知了,更何況妖怪。”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布加迪和傑蘭特一起問。

“我……”墨翠德顯得有些慌張,“我祖上是帝國的史官,這段歷史是被孝文帝的弟弟天成帝記在史書裡的,不過到了天成帝的兒子廣慈帝時,廣慈帝就有意向把它從史書裡刪了。可惜廣慈帝命短,他兒子宣仁帝,也就是斯比亞帝國的第五代皇帝替老爸正式把它刪了。現在帝國曆經一千五百年,傳了四十一代,到了現在的第四十二代皇帝孝義帝,根本就沒什麼人知道了。”

“原來是這樣。”布加迪沉吟片刻,又道:“你家祖上是史官,那你……?”

墨翠德點頭道:“沒錯,我也是一個歷史學家,或者叫考古學家。雖然家裡不做史官了,但畢竟有祖宗遺傳的職業病督促我研究歷史。”

“那你來到這斯拜恩山脈中,也是爲了歷史了?”布加迪試探性地問道。

“沒錯。”墨翠德點頭道,“咱三人同行數日,已然是生死之交,我也就不避諱你們了。”

布加迪笑了笑,突然瞥見身邊的傑蘭特,對墨翠德說道:“現在是四個了吧?”

墨翠德看到傑蘭特,臉上的笑容更顯溫馨。傑蘭特一怔,在頃刻間明白了布加迪的意思,只是還不敢相信。

“對啊,當然是四個。”墨翠德笑着看傑蘭特。傑蘭特使勁地點頭道:“嗯,四個!”

“哈哈,好小子!”布加迪把傑蘭特抓過來,又伸手去撫摸他的腦袋。二人的笑鬧聲給黑暗的糧倉添了幾分歡樂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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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墨翠德伸手把傑蘭特從布加迪懷裡抓出來,放在一邊,示意他噤聲。二人知道有情況發生,趕緊閉上了嘴,布加迪把腦袋湊到牆上的洞口前,靜觀其變。山洞的大門啪的一聲被推開,一個高大的男子走了進來,摟着一個妖異的女子。墨翠德反應靈敏,迅速制止了布加迪和傑蘭特的嬉鬧,靜觀其變。

只見進來的男子身材健碩,比小山似的南海鱷神還要高出一頭,若說南海鱷神的身高還勉強接近人類,這男人卻只憑身高就讓人覺得他與人類大相徑庭。這人肌肉結實,赤裸的上半身上紋着各種奇形怪狀的符號,下身穿着一條肥大的鹿皮褲子,滿頭凌亂的灰髮隨意紮成一個辮子披在腦後。他背後捆着兩把阿拉伯彎刀,爲他增添了幾分狂野之氣。

布加迪和傑蘭特一同從牆上的孔洞向外望去,傑蘭特倒吸一口涼氣,低聲道:“第一魔王,據說叫撲天雕。”

“我看他長得比南海鱷神正常。”布加迪說,“高是高了點,但起碼有個人類的輪廓。”撲天雕的臉倒是和人類差不多,像是個三十來歲的男子。

“這倆都不是人類。”墨翠德說,“從名字上判斷,應該是鷹精和鱷魚精。”

布加迪問傑蘭特道:“這兩個傢伙哪個比較好對付?”

“你覺得可能好對付嗎?”傑蘭特白了他一眼,“南海鱷神就已經厲害成那樣了,撲天雕可是被南海鱷神尊爲大哥的人物,那能是等閒之輩嗎?”

果然,南海鱷神見撲天雕進來,站起身叫道:“大哥。”

撲天雕看了他一眼,“你回來得挺早啊?獵物打回來了嗎?”

“抓來兩個人和一頭寵物,關在糧倉裡了。”南海鱷神說。

“才兩個人?”撲天雕的語氣有一點不快,“人類肉少啊,兩個人還不如一頭大型魔獸來得實在。還有個寵物?什麼寵物?”

“呃……好像是我上次一指點死的那匹夢魘之驥的崽子,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跟一羣人類混到了一起。”

“原來是他。”撲天雕說,“你是爲了斬草除根嗎?不過是夢魘之驥而已,他老爹咱們都殺了,害怕他一個小崽子?”

“我……是他自己找上門來的,一個人類還射了我一箭,我一生氣就把他們抓回來了。”南海鱷神道,“大哥不喜歡吃人,就把他們放了吧。”

布加迪眉飛色舞地轉頭道:“想不到這個大哥還挺仗義,一來就把咱放了。”

撲天雕說道:“抓住就別放了,反正洞裡的口糧還夠堅持幾天。至於這幾個人,洗洗做成醃肉吧,陰天下雨的時候打個短。”

“他媽的,哥倆都不是好東西!”布加迪罵道。

南海鱷神應道:“好吧。兄弟我給你預備了酒宴,餓了就過來吃。”

撲天雕搖了搖頭:“我在路上吃過了。”說罷將半頭碩大的牛狀魔獸拖進洞中,“我先去睡會,你自己吃吧。”

南海鱷神點頭,繼續吃他的酒宴,撲天雕將那半頭牛擱在廳中,摟着他新搶來的女子走進了另一個門中,估計是臥室。

“這幾個人什麼時候做成醃肉啊?”南海鱷神向裡屋問道。

“晚上吧!”撲天雕回答,“多醃幾天,香!”

“看來事不宜遲啊。”墨翠德說,“再不跑的話,晚上咱就成醃肉了。”

“怎麼跑啊?”布加迪沮喪,“一個弟弟咱們都不是對手,現在哥哥回來了,跑個球!”

“嘿嘿,那可不一定。”墨翠德狡黠地一笑,對傑蘭特道:“這南海鱷神除了死亡一指還有什麼本事?”

“難道你覺得死亡一指還不夠把咱們三個打趴下的?”布加迪詫異。

傑蘭特想了想,道:“他殺人的時候基本都是用死亡一指,別的招式我也沒見過,只有肉搏了。還有一個真言咒,據說魔法修爲比他低的人對他使用魔法都是無效的。我的妖術奈何不了他,就是因爲這個破咒語。”

“我可是專業的魔法師,修爲不會比他低吧?”墨翠德笑吟吟地道,“這麼說他就沒什麼可怕的了。”看到兩人明顯不信的表情,墨翠德又道:“這可是他自己的老窩,他敢用死亡一指嗎?也不怕把家拆了?”

布加迪和傑蘭特恍然大悟。布加迪不放心,又問傑蘭特道:“他的死亡一指能小功率發射嗎?比如說減少破壞力。”

“沒見過。出手的都是大功率版。”傑蘭特說。

“總之咱們有機會試試。”墨翠德道,“咱們的任務,首先是脫身,其次是把《雷破九天》還給德雷克斯,如果有機會的話把這倆妖怪殺了爲傑蘭特報仇。”

布加迪和傑蘭特一起點頭。

“這樣,呆會我出去和他打,你們倆呆在旁邊,搶了雷動九天就跑。怎麼樣?”

“我和他打!”“那你呢?”傑蘭特和布加迪同時發問。

“你?”墨翠德看了布加迪一眼,“你強用落星式,內傷本來就沒好利索,又剛被他死亡一指打傷,不能再折騰了。而且這是近戰,不是射箭,近戰你比得上我嗎?”

布加迪無語,沉默了半天才說:“那我不走。留着好歹有個照應。”

墨翠德又對傑蘭特道:“我當然是有機會就跑,沒機會就拖着唄。”

“你們倆都留下,我跑了幹什麼?乾脆拼個魚死網破算了!”傑蘭特道。

“笨蛋!你去找德雷克斯啊!”布加迪一拍他的腦袋,“你看看他變回來沒有,沒變回來就把魔法解除了然後帶他過來救我們!快去快回啊!”

傑蘭特沉重地點了點頭,又說:“恐怕我在他心中的印象不怎麼樣,他不相信我怎麼辦?”

“你帶着雷動九天,他會不相信你嗎?”布加迪說罷,又從懷裡掏出德雷克斯給他做的手弩交給傑蘭特,道:“把這個也帶給他,他不會不信的。你幫他把妖術解了,他最多也就是打你一頓,沒事。”

“嗯。”傑蘭特接過手弩鄭重其事地塞進褲兜裡。三人只等行動。墨翠德叮囑傑蘭特道:“呆會你看我和南海鱷神打起來就趕快拿了雷動九天從正門跑出去。”

很快,撲天雕的鼾聲從裡屋傳來。墨翠德示意大家開始動手了。

布加迪躺到屋角,將血衣蓋在身上,裝出重傷的樣子,卻把長弓壓在身下,右手握住一支箭。傑蘭特藏在門側,隨時準備衝出。墨翠德把護手鉤綁在大腿外側隨時就能抽出的位置,深吸一口氣,走到鐵門前面,重重地敲了幾下。

一個衛兵走過來,將門拉開,問道:“什麼事?”

墨翠德咳嗽一下,將已經打好腹稿的話說出:“你去告訴大王,衛兵摔跤不好看,我看你們的生活沒什麼樂趣。”

那衛兵皺了皺眉頭,顯然是沒聽懂。傑蘭特現身將她的話翻譯過去,衛兵聽後頻頻點頭,顯然是深有同感。

“你跟大王說,我會跳舞,還是精靈族的舞,如果大王想看的話我可以給他跳一段,希望他不要殺我們。”傑蘭特照着翻了,衛兵去跟南海鱷神說話。

南海鱷神點了點頭,然後對墨翠德招手,示意她過去。墨翠德把跟衛兵說的話跟南海鱷神重複了一遍,南海鱷神不解,衛兵跟南海鱷神說了幾句,大意是讓翻譯過來,於是南海鱷神把傑蘭特叫了過來。墨翠德差點笑出聲來,離南海鱷神越近就越增加了傑蘭特偷書的機會。

南海鱷神對傑蘭特道:“她說什麼?”傑蘭特把墨翠德的話翻譯過去,南海鱷神興高采烈道:“好啊,讓她跳吧!”傑蘭特對墨翠德點了點頭。墨翠德道:“沒有伴奏不好,請大王的這些歌姬隨便談個曲子吧。”

傑蘭特把話翻譯過去,南海鱷神對着幾個女妖說了一通,女妖們很快就連彈帶吹地奏出一首曲子。墨翠德跟着曲子翩翩起舞,舞姿輕盈,是正宗的精靈舞蹈。南海鱷神看到精彩處,出神地看着墨翠德如彩蝶般飛舞的身影。

十幾分鍾後一曲奏罷,墨翠德隨之停舞,對南海鱷神道:“大王,我跳得怎麼樣?”傑蘭特把話翻譯過去,南海鱷神道:“我只是老二,你叫我二大王便是,大王是我大哥,我是萬萬不敢當的。”

墨翠德語笑嫣然,柔聲道:“二大王,我跳得好嗎?”

南海鱷神大笑鼓掌,對傑蘭特說了一大串話。傑蘭特對墨翠德道:“這小子說你跳得很好,但是沒穿舞服,又是空手,多少有點美中不足。他說他以前看過人類女子的綵帶舞,那才叫漂亮。”

墨翠德滿目流波地望着南海鱷神,款款道:“操你大爺,老孃給你丫跳舞是給你臉知不知道,事還他媽挺多,老孃上哪給你找綵帶去?傻逼!”罵的雖是粗話,但俏臉帶笑,語音柔婉,南海鱷神打死也沒想到自己被人罵了,傻笑着看着傑蘭特。傑蘭特用妖怪的語言對南海鱷神道:“她說她沒帶綵帶,沒法跳。”南海鱷神嘆了口氣,又說道:“你問問她會不會舞劍。”

傑蘭特將這句話照翻過去,墨翠德大喜,連聲說會。傑蘭特翻譯過去,南海鱷神喜道:“那就再舞一段吧!”傑蘭特跟墨翠德說了,墨翠德向南海鱷神道個萬福,從捆在大腿外側的鞘中拔出兩把護手鉤來。南海鱷神點點頭,示意墨翠德開始。

墨翠德就在南海鱷神身前耍開了花刀法,這種刀法不講求實戰作用,只講究視覺效果,看上去只見一片銀光在墨翠德身周飛舞,時而如玉龍盤旋,時而如漫天飛雪,兩把護手鉤銀光閃閃,呼呼有聲,把墨翠德裹得如銀球一般。南海鱷神越看越高興,連喝酒都忘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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