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頭身子不斷搖晃,雙手也在不斷顫抖,如果沒有護士的攙扶,現在他站都站不穩。
但,就是這蒼老佝僂的身影,卻給人一種挺拔如山的震撼。
伴隨着護衛隊長一聲令下,在軍樂團齊奏國歌的剎那,老孫頭吃力地擡起手臂,用蒼老沙啞,甚至有些含糊不清,卻無比莊重的聲音喊道:“敬禮!”
這一刻,老孫頭身上蘊含的精神,無限放大,震撼着每一個人的心。
就連田醫生,也本能地跟着敬禮。
唰——
葉峰一個立正,身形挺拔如槍,右手食指直指眉心,跟老孫頭齊唱國歌。
相比老孫頭模糊不清的聲音,他的聲音很高昂,帶着一種浴血沙場的雄壯,更有一種懷念戰友的悲慟。
伴隨着那冉冉升起的五星紅旗,葉峰彷彿看到了一個個戰死的兄弟,重新活了過來,將他們的熱血,灑在五星紅旗上,讓五星紅旗越發鮮豔,越發耀眼。
甚至,他好像在國旗上,看到了他們的身影,還有千千萬萬爲了國家,爲了民族不斷拋頭顱、灑熱血的身影。
“你們看到了嗎?我來了,這裡就是帝都,這裡就是天安門廣場,這裡就是我們用生命守護的地方,我來了,你們看到了嗎……”
伴隨着心底無聲的呼喊,葉峰眼角慢慢溼潤,但是他的頭,卻越擡越高,不讓這一滴淚水落下。
因爲他的隊長,他的引路人說過,“軍人,流血、流汗,不流淚!”
……
“禮畢!”
伴隨着護衛隊隊長的喊聲,葉峰猛然回過神來。
周圍的遊客,已經開始慢慢散開。
“孩子,你看到了嗎?天安門比電視上漂亮,儀仗隊比電視裡面威武,你們看到了嗎?以後咱們孫家,還要做軍人,繼續守護他……”
老孫頭沒有動,兩眼盯着迎風招展的五星紅旗,無意識的呢喃着,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慢慢閉上了眼睛,沒了一絲聲息。
老孫頭的眼睛閉上了,最後一絲呼吸也慢慢消散,但是他卻如同一杆長槍,死死定在這裡,面向國旗,致死他的手臂都沒有放下。
這一刻,一直被葉峰壓制在眼底的淚水,頓時如同決堤的洪水,順流而下。
啪!
葉峰猛然一個立正,面向老孫頭,大聲高呼:“老兵,一路走好!”
巨大的吼聲,如同漫天驚雷,當空炸響,整個天安門廣場陡然變得靜寂無聲,好似天空不斷滾動的烏雲,在這一刻都被震撼,變得沉寂。
所有人都扭過頭來,看向葉峰和老孫頭的方向。
他們不敢相信,剛剛給了他們震撼的老孫頭,如山一般厚重的老孫頭,竟然竟這麼走了。
他們無法想象,到底是什麼樣的執念,什麼樣的情懷,讓這個老人,最生命最後的時刻來到這裡。
但是他們很快,就從老人老舊的軍裝,僵硬的軍禮,還有那死而不倒的身形上,找到了答案——軍人。
原本按照規定,應該離開儀仗隊,突然整齊地轉過身來。
“敬禮!”
“老兵,一路走好!”
伴隨着儀仗隊的吼聲,天安門廣場的氣氛出現了一絲凝滯,然後變成無邊的悲慟,甚至天空的烏雲,都慢慢壓了下來,好似要爲老兵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