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都很平淡,令範劍南和蘇玄水等人感到意外的是,對方一直沒有動靜。不管是擁有蛙紋五音鼓的那夥賊,還是菊部規正這個買主,兩面都沒有任何動靜。
雖然那個區域被蘇玄水暗中監視了起來,但是對方一點沒有要出貨的意思。菊部規正也一直沒有來香港。但是範劍南暗中去逛了幾趟,發現蛙紋五音鼓的氣息在那個區域依然很強烈。
應該還是在那幾個賊的手裡,沒有動靜,範劍南暗忖道,莫非他們還在等風頭過了再交易?菊部規正這個老傢伙果然很狡詐,一點風險都不肯冒。他等的時間越長,說明越沒有人注意到這件蛙紋五音銅鼓。
反正那裡暗中有蘇玄水的人盯着,範劍南也不急。依舊每天在天機館裡爲客人算算卦。依舊是每天三卦,算完了,就什麼事都不幹了。
突然有一天,他在爲客戶算卦的時候,心裡微微一動,一陣久違的感覺涌上心頭。他立刻掐指算卦,拇指從右手的尾指指肚開始,逐次在所有指關節點了一圈,心中頓時有了明悟:有人要動那批貨,但感覺卻不是菊部規正?
難道有人知道了那隻蛙紋五音銅鼓,想暗中黑吃黑?範劍南心裡一驚,這個時候,如果這隻銅鼓再次失竊,對他們的計劃可是一個嚴重打擊。萬一引起了菊部規正的警覺就更麻煩了。
他立刻微笑着送走了客戶,獨自一人靜下心來,又仔細的佔了一卦。結果這一卦的結果,更是讓他目瞪口呆了。
呆了半天,他立刻拿出電話,通知了左相,“喂,左相。今天晚上我任何人都不見,任何事都不參與了。對,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嗯,另外幫我告訴馮瑗一聲。”
“又要我傳話?你知己跟她說不好麼?”左相嘟囔道。
“我自己告訴她的話,她最起碼要追問我半天。還是你幫我個忙吧,就這樣了。”
收起電話,範劍南立刻走出了天機館,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晚上,下着點微微的小雨,範劍南披着一件大衣打着一把傘,站在了一個居民區僻靜的巷子裡。他算準了,在這裡會碰見一個人。因爲蛙鳴五音鼓就在這棟居民樓上。
雨不大,卻很細密。範劍南打着傘,等得很耐心。也許是覺得有些無聊,他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抽出了一支菸叼在嘴上。但他還沒點上菸捲的時候,就覺得脣角微微一動,支菸不翼而飛。
而同時,對面走過來一個人,把手裡夾着的一支菸叼在了嘴裡,甕聲甕氣地道。“你少抽點菸,還能多活兩年。”
“知道了,你以後也少抽點。”範劍南居然絲毫不覺得生氣,甚至走上幾步,拿出打火機幫對面那個人點上。
“最近卦術有進步啊,兒子。不過你的身體越來越差了。”打火機微弱的光芒照亮了那個人的臉,這個人已經上了年紀,但看起來卻並不是很老,臉上的鬍鬚颳得乾乾淨淨,顯得下巴有些發青。赫然是範劍南的父親,範堅強。
“你想要蛙紋五音鼓?”範劍南皺眉道,“爲什麼?”
“自然是爲了你?難道是爲了我自己麼?”範堅強淡淡地吐了一口煙。
範劍南苦笑道,“看來你也知道了秘藏的事情。”
“這個世界上能瞞住我的事情並不多。就像你們被困在釣魚臺,難道你以爲憑老呂真的就能調動這麼多的船?”範堅強淡淡地道。
“這你也知道?”範劍南愣愣地看着範堅強。
“廢話,我就你一個兒子。老子不救你,誰救你?”範堅強不耐煩地揮手道。
“那這一次?”範劍南皺眉道。
範堅強吸了一口煙道,“這隻銅鼓確實有一些邪門,嘿嘿,秘藏,難怪菊部規正這老狗會這麼上心。”
“老爸,能不能先不動這隻蛙鳴五音鼓。”範劍南想了想道,“我想按我自己的想法來做。”
“按你的想法?隨便,只要你能搞得定。”範堅強淡淡地道,“還有,小心蘇玄水那個小傢伙。”
“我會小心的,你怎麼會突然來香港?”範劍南皺眉道。
範堅強沉吟道,“我最近要去一趟印度,所以先過來看看你。”
“印度?”範劍南皺眉道。
範堅強揮揮手,彈掉了手中菸頭道,“有些事你少知道爲好。我不管你的事情,你也少管老子的事。還有,好好活着,兒子。秘藏之中有沒有下半部遁甲天書還是個未知數。所以印度之行,我非去不可。運氣夠好的話,說不定可以幫你解決身上的病。”
“印度?可是你說過,血裂症是毫無解決辦法的。”範劍南目瞪口呆道。
範堅強嘆道,“這世界在變,以前人們拿癌症毫無辦法,但現在連艾滋病也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控制。所以任何事情都不是絕對的,你的病總也是要想想辦法。另外我還有些舊賬要找印度密教的一幫傢伙算算。”
“印度密教?”範劍南皺眉道。
“幾個不值一提的傢伙。”範堅強不屑地道。
“既然來了,不跟我回去住兩天麼?”範劍南道。
範堅強哈哈一笑道,“天機館?算了,我不太喜歡跟別人接觸。還有一件事,我之所以今天準備動手,是因爲菊部規正這條老狗準備動了。最多三天,他會準備過來接收這隻銅鼓。”
“哦,他終於要來了?”範劍南咬牙道。
“是的,我原來就是想搶在他的前面動手。”範堅強緩緩道,“既然你有自己的打算,那麼就按你的想法做。以前我並不是一個尊重兒子選擇的父親,但是現在你是一個術者了。是術者就要走自己的路,我不會再告訴你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一切都聽你自己的。”
“謝謝,老爸。”範劍南點頭道。
範堅強轉身離去,“我今天晚上就走,秘藏的事情你自己設法解決,我相信你。別爲我擔心,還有最後幾件事做完,我想就可以真正的休息了。”
範堅強離去的時候,和他來的時候一樣悄無聲息。就像這裡從來沒有過這個人,範劍南捏緊了手裡雨傘,也轉身離去。
回到了天機館,範劍南立刻打電話,通知了所有人。
在半個小時之內,蘇玄水趕到了,隨後那個性感的混血女謝菲爾也來了。
範劍南看了看他們道,“請坐。”
“這麼晚了,應該不是找我來閒談的吧?”蘇玄水冷冷地道。
謝菲爾卻狡黠的微笑道,“這倒說不定,經常有年輕男人在這個時間找我閒談。不過通常我都沒有什麼空閒。不過範劍南嘛,我想可以破例。”
範劍南正色道,“都別亂開玩笑了。找你們來,是因爲我有了一個消息,三天之內菊部規正會到。我們必須定下一個對策。”
“消息哪裡來的,可靠麼?”蘇玄水皺眉道。
範劍南嘆道,“我今天碰到了我父親。我想他不會騙我。蘇玄水,我知道你在蛙紋五音鼓的附近安排了很多人手。但是菊部規正非常小心,我不想你那些低能的手下驚動到他。所以我要你把所有的人都撤掉。”
“撤掉?你開什麼玩笑?如果不重點盯住那個地方,菊部規正極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完成交易,然後一走了之。我們甚至不知道他走了。”蘇玄水反對道。
“那就改用別的方式盯住他,街角的攝像頭,小區的監控錄像。儘量別用人站在他的周圍,你知道他是很小心的。”範劍南嘆道。“你手下的一個小失誤就能導致大變故,我的要求是絕對不驚動菊部規正,所以你還是把人撤了。”
蘇玄水攤開手道,“可以,不過我想聽聽,你還有什麼計劃?”
“謝菲爾是生面孔,不過你也不要和菊部規正發生任何的接觸,幫我盯住他的隨行人員,探聽到他們的日程安排。”範劍南眨眨眼道,“你知道,很多男人喜歡找你閒聊。嘿嘿……”
“然後呢?”蘇玄水道。
範劍南聳聳肩道,“然後隨機應變。有一點,我們探知他們的日程之後,必須搶在他們前面去內地,在內地等他們。你知道,拿到東西之後,他們肯定不會馬上動身走,無論是進山還是什麼都需要一定時間準備,這就給了我們一個機會。搶在他們之前,先熟悉地形,以便到時候進行突襲。”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蘇玄水惡狠狠地道。
“是的,得到東西之後,菊部規正絕對不會久留。按照我的推測,避免東西到手之後夜長夢多,他會離開香港直奔內地。其餘兩隻銅鼓即便不在他身上,也會由他的同夥帶往川黔交界的苗族人居住區。”範劍南道。“菊部規正之所以隔了這麼久才進行交易,很顯然是想看看我們有何反應,如果我們對那種銅鼓出手,他肯定就會縮回去。即使我們之前搶了那隻銅鼓,那麼他手裡還有另外兩隻,無論如何還是他佔優勢。相反我們一直沒動,那麼沉不住氣的反而是他。他會認爲我們對此事毫無防備,從而大膽行動。所以我們現在最主要的就是沉住氣,不能露出一絲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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