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劍南感覺自己不像是走在一個牢獄之中,反而像是走進來一羣現代派藝術家的聚居地。有些房間的門開着,裡面有些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打牌。也有人獨自坐在那裡看電視。
這些人看起來都很正常,各種膚色都有,有的甚至看到範劍南的時候顯得有些膽怯靦腆,但範劍南卻決不敢小看這裡的任何一個人。因爲他感覺得到,這些人身上的術力波動很強,絕對都是身懷術法的高手。
能被理事會關進地下七層的,又有幾個是一般術者?
奇怪的是大部分人似乎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擡眼看了看範劍南絲毫不覺得有什麼意外,依然各做各的事情。
博士把範劍南帶到一個房間前,“就這裡吧。房間每天都有專門的服務人員打掃,食物也會由他們送來。如果有什麼特殊的需求也可以告訴他們,他們會滿足你的任何需求,只要你留在這裡不離開。”
範劍南看了看房間裡,裡面確實很寬敞,收拾得也很乾淨。感覺不像是牢籠,反而像是一個不錯的酒店房間。他皺了一下眉,問博士道,“這裡的所有人都是這樣的待遇麼?甚至可以隨意走動?”
“當然,只要不出去,完全可以隨便走動。順着這條走廊向前,還有專門的圖書館和運動場所,你甚至可以去跑步或者游泳健身。”博士聳聳肩道。
“我甚至沒有看到任何的防護措施,難道這裡的人從沒想過要逃出去?”範劍南皺眉道。
博士眨眨眼道,“當然,每一個人進來之後都會試着逃跑。有的人一試就是好幾年,不過幾年之後也就放棄了,到十幾年的時候也就逐漸習慣了。就算逃也懶得逃了,因爲根本沒有可能。如果你能夠從地下七層逃出去,那麼你絕對是一個傳奇。”
範劍南想了想道,“最後一個問題,張丘烈在哪裡?”
博士想了想道,“我這個人不太愛管閒事,所以也不太清楚你說的這個人。你爲什麼不每個房間去找找?或者在外面扯着嗓子喊幾聲,他聽到了自然會知道。”
範劍南有些無奈地道,“這裡究竟關了多少人?”
“一二十個吧,能被關進這裡的人,最多隻有這麼多。”博士有些嘲諷地道,“能被關進這裡的,都是些混世魔王。用理事會的說法,這裡關的都是屬於嚴重危害社會的人。好了,你休息一下。哦,對了,你要嘗試逃跑的話,大門就在那邊。圖書館裡還有歷代犯人總結出來的逃跑心得,有空你可以去翻閱一下。”
範劍南有些發愣,“圖書館還有這東西?”
“當然,理事會成了幾百年,這裡關過很多像你我這樣的術者和巫師。這些人都嘗試過逃跑。有些人一輩子沒逃出去,當然心有不甘。於是他們就在圖書館建立了一個專欄,專門探討逃跑的方法,並且把心得體會做成筆記,讓後人翻閱。經過了這麼多年,光是這類筆記的數量就非常驚人了。我剛來的時候也整天泡在那裡,希望能夠找到逃出去的方法。”博士自嘲道,“我博士這個綽號,應該也是那時候流傳開來的。因爲我泡在書堆裡的時間比其他人都長。”
範劍南忍不住道,“還有這種事?理事會難道也不管,隨便這些被關押者去研究怎麼逃跑?”
“理事會那些人才懶得管,因爲他們從來不相信有人能從這裡逃出去。”博士苦笑道,“對了,你要找的那個張丘烈進來多久了?”
“應該好幾個月了吧?”範劍南想了想道,“進來多久,有什麼問題麼?”
博士微微一笑,“如果進來只有幾個月的話,你一定可以在圖書館找到他。說不定,他現在正在廢寢忘食的研究怎麼逃跑。大部分人在進來幾個月的時候總是還抱有一點點幻想的。”
範劍南無語了。
地下七層的圖書館確實很大,整個面積應該有兩百平米的樣子,四周都是高高的書架。甚至有些上層的書籍,必須要通過專用的活動扶梯上去才能拿到。張丘烈面連蒼白,眼圈烏青,像是極度缺乏睡眠。一邊機械地翻看着厚厚的資料,一邊拿着一支筆在寫寫畫畫,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形。
地下七層的囚徒們大都各顧各的,也很少有人願意相互交流。誰也不知道張丘烈在這裡多久了,只知道這個人幾乎是住在了圖書館。在最近幾個月時間內他幾乎翻遍了所有年代留下了的文字資料。
“怎麼還是不行,但是這根本說不通啊。”張丘烈苦惱地放下了手中的一疊資料,喃喃道,“如果是陣法的緣故。應該逃不出陰陽五行生剋,寫這篇資料的人確實是其中的術法高手。但怎麼偏偏這麼多人,就沒人能夠逃出去呢?問題到底是出在哪裡呢?”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看這些東西。這些人自己都沒能逃出去,他們留下的這些所謂心得又有什麼意義?”範劍南嘆了一口氣,斜靠在書架上。
張丘烈悚然一驚,轉過頭看着範劍南,呆了半天才道,“是你?你是範劍南!”
範劍南點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一支菸點上,舒舒服服地抽了一口道,“是我。好久不見了,張宗師。”
“你..你是怎麼進來的?”張丘烈吃驚地看着範劍南道。
範劍南微微一笑,“我好像是走着進來的。”
張丘烈的臉色逐漸變了,冷冷地道,“範劍南,想不到你居然還敢大搖大擺的出現在我的面前。”
範劍南微微一笑,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張丘烈的面前。他看着張丘烈面前堆着的書堆,淡淡地道,“看了這麼多東西,找出離開這裡的法子沒有?哈,你不用說了。你臉上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只怕這幾個月來,你一直很努力的想要逃出去,卻始終沒有辦法吧?”
張丘烈臉色冰冷地道,“這關你什麼事?即便我逃不出去,但是能夠殺了你,也可以出我胸中這口惡氣。”
“你真的認爲你能夠殺我?”範劍南譏笑道。
張丘烈咬牙切齒地道,“進地下七層的人,無一不是血債累累,犯下滔天大罪的人。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對杜先生恨之入骨,只要我大聲叫一聲,說出你是杜先生的外甥,只怕你就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來。”他滿是血絲的雙眼閃過一絲怨毒。
“哦,這倒是真的。不過我想問你一句,你這樣做了,對你又有什麼好處?”範劍南悠然道,“即便我死了,你就能離開這個地方麼?相比終生都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活着,我倒覺得死了反而更加痛快。”
“你..”張丘烈不覺有些氣悶,他惱恨地看着範劍南道,“你究竟是怎麼進來的,又爲什麼要找我?”
“我來談一筆交易。”範劍南緩緩地道。
張丘烈微微一愣,“談交易?和誰?”
範劍南嘆了一口氣道,“難道這裡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麼?”
張丘烈眼神閃爍,低聲道,“你想和我談交易?那麼你需要什麼,你又能給我什麼?”
“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些事情。”範劍南淡淡地道,“當然,對你也並不是沒有好處。至少,我可以帶你離開這個鬼地方。”
“帶我離開?”張丘烈精神一振,連忙壓低聲音道,“難道是杜先生的意思?我幫你的忙,他就能夠把我弄出去?不對!你說謊,杜先生這個人是個講規矩的人。他絕對不敢觸犯理事會的禁條,更別說私自釋放地下七層的犯人!”
張丘烈看着範劍南厲聲喝道,“你當我是小孩子那麼好騙麼?”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是杜先生的意思?分明是你自己在喋喋不休而已。”範劍南冷笑道。
張丘烈皺起了眉,“不是杜先生的意思,又是誰的意思?還有誰能把我從這個該死的地方弄出去?”
範劍南緩緩地道,“你到這裡有幾個月了,難道沒有聽說過關於地下七層的傳說麼?地下七層幾百年歷史,只有一個人成功逃出去過。而這個人姓範,他是我的父親。”
“範堅強!你說的是範堅強!”張丘烈眼神中閃過一道精芒。
範劍南點點頭道,“不錯。我雖然還沒有接觸到這裡防衛的具體信息。但是我卻可以肯定,這裡沒有守衛,所以這裡的防衛必然是和陣法有關。範家歷代傳承的卻是奇門遁甲,堪稱陣法世家。我父親能夠做到的,我應該也可以。”
“不錯!難怪範堅強可以從這裡逃出去,奇門遁甲是上古奇術,天下陣法之始祖。難怪他能夠逃出去,難怪..”張丘烈喃喃自語道。
範劍南微微一笑,“現在你還想殺了我麼?”
張丘烈猛然擡頭,看着範劍南一字一字地道,“說吧,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幫我破解星命奇術!”範劍南緩緩地道。
“星命術!”張丘烈失聲道,“這種奇術在漢末就已經失傳了,你從什麼地方得到的?”
“具體的等出去之後再說。一個星期之內,我一定要帶你離開。”範劍南站起身道,“即便是逃跑也要有個好身體,如果我是你,就先回去休息。現在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忙。你記住,我住在2f07號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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