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瓜頭實在猜不出只見過兩次面的曾孫仲康會幫自己做一件怎樣的事情，曾孫仲康從櫃子裡取出一個包裹，小心翼翼的將其打開，裡面是一套紙質的衣服，和燒給死人的那種不一樣的是，這套紙衣服在設計上絕非草草了事，而是有着很棒的男性陽剛之美。曾孫仲康表示，昨天第一次見到瓜頭被其身上的血衣嚇了一跳，既然通過介靈依附的手段留存於人間，就不應該再穿着如此邋遢不雅的衣服，便連夜趕製一套紙衣，準備贈與瓜頭。
說起瓜頭身上的衣服，大誠和神棍阿宏有過相關的討論，因爲衣服實在太邋遢，且充滿血跡，大誠曾經提出能否請瓜頭換衣服的想法，瓜頭無奈的說因爲當時被神棍阿宏的師爺留存在女鬼墳中，一切都已定型，靈魂不過是一種展現在別人面前的形式，衣服也就不再是一件單純的衣服，靠自己的力量根本沒有辦法改變。不過神棍阿宏卻說，通過一些手段還是可以給瓜頭換衣服的。大誠不希望好兄弟瓜頭總是一副血淋淋落魄的模樣，請神棍阿宏幫忙，神棍阿宏卻是連連搖頭，說道：“你既然口口聲聲將瓜頭稱作兄弟，換衣服這種事就得你來做，一切都在《連陰陽》中，自己好好參透吧。”
這是一種考驗，要想真心幫助好兄弟換掉一身落魄衣服，就得仔細研讀《連陰陽》。無奈這麼多天下來，大誠並沒有在生澀難懂不易掌握的《連陰陽》中找到辦法。瓜頭明白阿宏叔對大誠的良苦用心，從未表現出對改變邋遢外形的焦急之色，而是在一旁鼓勵，耐心等待。現如今曾孫仲康提出給瓜頭換衣服，大誠十分尷尬，很不好意思的紅着臉低下頭。
瓜頭見狀說道：“俺不想換衣服，這件挺好，可以……可以提醒俺是怎麼死的。”
曾孫仲康說道：“你雖然是個魂，但人靠衣裝的道理依然行得通，這是我連夜趕製的衣服，還希望你能笑納。”
“不用，俺真的不用。”瓜頭說道。
“難道你嫌棄我的手藝？”曾孫仲康執拗的問道，這和他一貫的性格完全不同，引得神棍阿宏有些詫異，便讓瓜頭收下這份好意。曾孫仲康顯得咄咄逼人，請大誠將脖子上的玉石摘下來，相較之下本領弱掉許多的大誠毫無地位可言，只能順從的將玉石放在曾孫仲康的手中，龐大魁梧的身軀委屈的像個小肉球，實在讓人心疼。
曾孫仲康將玉石掛在自己的脖子上，說道：“我帶瓜頭換衣，一會兒就回來。”
瓜頭跟隨曾孫仲康來到另一個房間，這是他第一次被神棍阿宏和大誠以外的人戴上玉石，令其頗感驚訝的是，介靈依附的主僕距離最遠爲百米，神棍阿宏可以支持這個距離極限，大誠卻只能支持七米，但是這位只比大誠大幾歲的曾孫仲康卻已經可以支撐到將近六十米的距離。曾孫仲康一邊準備東西，一邊說道：“雖然不知道你的來歷，但既然阿宏叔要你留下，一定有所用意。”
“阿宏叔要俺以後輔佐誠誠。”瓜頭說道。
曾孫仲康忙着擺弄手裡的東西，低着頭說道：“你跟大誠的關係不錯，至少比我見過的很多人養鬼的關係都要和諧，既然如此爲什麼大誠不給你換一套衣服？”
瓜頭趕忙解釋道：“誠誠早就想給俺換衣服，但是他的本事沒你大，有心無力，阿宏叔就把這件事當做對誠誠的一次考驗，給俺換衣服的辦法就在一本叫做《連陰陽》的書中，只可惜誠誠一直沒有參透，不過俺相信誠誠早晚能夠參透的，我也期待着他給俺換上新衣服的那一天。”
曾孫仲康明白阿宏叔的想法，給魂換衣服這種本事雖然不是多大的事，卻屬於一種進階的方式，只要把這件事弄成，相當於捅破窗戶紙，或者邁過一道門檻，後面更難的本事也會順利很多。相反如若做不到，證明大誠還有很重要的東西沒有理解，那些更難的本事自然也就學不會。既然大誠珍惜瓜頭，阿宏叔用換衣服這件事激勵大誠也就合情合理了。
曾孫仲康擺完陣法，起身打量着瓜頭，說道：“你的衣服這麼破舊，想必是苦日子長大的人，胸口的衣服破了一個這麼大的洞，都是變乾的血跡，死的一定很慘吧？”
34.
就像活人回憶不開心的事情會傷心和激動一樣，魂魄最怕的也是回憶傷心往事，這會令其產生一些變化，如若嚴重就有失去心智的危險，因此老天爺纔不會放任魂魄隨意留在人間。介靈依附是和老天爺簽訂的契約，簽訂人保證對魂魄進行控制、引導和束縛，魂魄纔會留存人間，隨着簽訂人能力越大懼怕的事物越少。
回憶起傷心往事的瓜頭一時間沒有控制好自己的心態，引得屋內鬼氣森森，似有厲鬼降臨一般。就在瓜頭沉浸在往事不可自拔之時，他忽然發現自己的思緒轉而漸漸清晰起來，傷感的心情同時隨風飄散了，他回過神才發現曾孫仲康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夾着胸前的玉石，口中唸唸有詞。
瓜頭說道：“俺剛纔是不是失去理智了？”
曾孫仲康說道：“不必擔心，我有能力控制你的心態，不至於打破介靈依附的約定。”
瓜頭低聲說道：“阿宏叔對誠誠解釋了很多關於介靈依附的事情，卻唯獨有兩件事沒有解釋，其一是介靈依附與附身的危害，其二是介靈依附下的魂若是徹底失控，將會牽連阿宏叔一併丟失性命。而你，似乎什麼都知道。”
“阿宏叔爲什麼不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和大誠講清楚之後再把玉石戴在大誠的身上呢？”曾孫仲康驚訝的問道，他還以爲大誠已經掌握了對瓜頭的控制、引導和束縛的本領。
瓜頭淺笑着說道：“我雖然死得早，但是也跟着誠誠喊你一聲仲康哥吧，你不是要給我換新衣服嗎，快點開始吧，時間久了阿宏叔要着急的。”
曾孫仲康點點頭，指着擺在陣法中的紙衣服說道：“知道我爲什麼非要給你換衣服嗎？不僅因爲你身上的這身很邋遢，還有更重要的原因。我根據古書記載的內容嘗試着還原了一套‘金線紙衣’，可以有效地幫助擁有皎熊命的人減少自己造下的孽。”
曾孫仲康解釋道，神棍阿宏曾經把大誠擁有皎熊命且有可能害人性命的事情對仲康老人提起過，曾孫仲康在屋外偷聽後便開始研究皎熊命，希望可以幫助神棍阿宏排憂解難。經過多年的苦心研究，終於從古籍中找到應對的辦法。擁有皎熊命的人一旦觸發水牢災，就會把和其一起出現在水中的人困死，事實證明很難有辦法將這些人活着救出來。不過一本極爲稀少的古籍中記載着一種可以減少罪孽的方式，就是將一件埋入金線的紙衣穿在魂魄身上，將魂魄以養鬼的方式帶在身邊，一旦有人因爲水牢災而有生命危險，就釋放出這個魂，讓其依附在被困之人的身上，用金線纏繞住靈魂，可以延緩死亡時間，等待救助。
曾孫仲康說道：“最困難的有兩點，其一是需要大誠養鬼，其二是金線製造工藝，這裡所謂的金線並不是金子做成的，而是通過更加複雜的方式加以煉製，我研究了好幾年纔有所進展，加之大誠有你瓜頭保護，又少去了養鬼的困擾，才促成我今天的想法。”
“所以說這件衣服並不是你連夜趕製的了？”瓜頭問道。
“我做了不下千件，這是最成功的一件。”
瓜頭琢磨了一下，說道：“我穿上這件衣服，一旦有人因爲誠誠的水牢災受到性命之憂，就附身在那個人身上用金線捆住靈魂，拖延死亡時間，是這樣嗎？”
曾孫仲康點點頭，說道：“大誠的下一個水牢災的期限就要開始，稍有疏忽就會有人因他而死。能幫助大誠把罪孽減少到最低限度的方法有很多，幫助他的人也有很多，你願不願意參與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