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鬩牆

“代掌門,紫丞有一議,不知道是否可行。”紫丞真人咳嗽了一聲,悠悠支起了佝僂的身軀。

紫霆濃眉微蹙,大感意外道:“大師兄,有話但講無妨。”

紫丞真人瞥了紫霆案前象徵崑崙掌教身分的玉清令一眼,微沉了一口氣,道:“如今事態緊急,不得不防內賊,還請代掌門立即下令由道宗接管崑崙護山之責。”

紫霆微微頷首,這一點他早有計算,只是沒想到紫丞當先提了出來,當下他心中一動道:“不如由大師兄負責此事如何?”

“紫丞老朽一個,只怕鎮不住法宗那些狂悖之徒。”紫丞垂下了眼瞼,不讓人看清他的情緒。

在場諸人聞言神色都有些異樣,紫霆沉凝了一下,果決地投出一枚令牌,喝道:“紫丞接令,立即領十二名執事,取締法宗護山之權。”

“紫丞定不辱使命。”不知是否錯覺,衆人發現紫丞真人佝僂的身形瞬間挺直了許多。

很快一道道命令從太昊峰掌律堂暗中發佈下去,與此相應,少昊峰也在風吹草動之下,齊備人馬,整個崑崙上下暗潮洶涌,陰雲已然籠罩了中土修真界聖地。

雍州中南地界,雲頭上,兩名風采卓然的中年道人正在拱手相辭。

“元君道兄,你我就此別過,只盼來日再會。”

“下次不見通天閣的千年仙釀,休怪魏某閉門不見。”

一身銀白道袍的海真一,長笑一聲,打個稽首,轉眼化作一道流星遠去。

“你當我真不知曉麼,短短兩月連番登門,背地裡興風作浪,東海、中原都有你通天閣的蹤跡,你到底要做什麼?”魏元君遙望遠去的海真一,眉頭深鎖。

“海真一忍不住了。”一個邋遢道士出現在魏元君身側。

“師兄意思是……”魏元君臉色立變,他猛一擊掌道:“不行,要提醒雲忘才成。”

“掌門莫要多此一舉,海真一謀劃已久,這傢伙做事從來滴水不漏,我太一目前自顧不暇,何苦插手他們的千年恩怨。

“要老道說啊,我太一隻須坐山觀虎鬥,插手恐怕是兩頭不是人哇。”天狗老道抿了一口酒,搖頭晃腦道。

“中土修真界已經徹底亂了……”魏元君且要再說,扭頭卻發現天狗老道人已經不見了,他垂嘆一聲,“雲忘啊……也許只有你能化解這場劫難。”

萬里之外的幽都山血域。

“小鬼,你到底有沒有辦法出去?”在楊真連續失敗上百次後,修養甚好的妖皇也忍不住了。

楊真盤膝在一塊浮冰上,一邊調息一邊回道:“前輩莫急,我已經探到了血域結界的底細。”他說着不免一嘆,“不愧是幽都山三絕域,若不是這個地方烏煙瘴氣,除了魔氣就沒有別的東西,這裡完全可以媲美我崑崙傳說中的玉清洞天。”

妖皇瞪了瞪眼,氣他不過,一把又從血海里撈了一頭妖獸起來,張開虎口,一口就將比他體型大了數十倍的龍象吞進了肚中,只見他腹部鼓了鼓,很快就恢復了原狀。

縱是楊真看了十來次,仍舊目瞪口呆,不能置信,他冒着激怒老妖的風險小心問道:“前輩,你怎麼會吃妖獸,它們不是……”

妖皇理所當然地告訴楊真:“這些妖獸對我九部妖族來說,跟你人族養牛羊一樣,本皇這具身體比原身差了千百倍,若不進補,怎麼禁得起折騰。小鬼,看在你辛苦的分上,本皇賞你一頭妖獸如何?”

楊真差點沒噎死,連忙拒絕道:“我早過了闢榖階段,三兩月不吃東西都不要緊,這妖獸皮糙肉厚,一定難吃死了。”

“無知!”妖皇悶聲道,“你人族就是那般虛僞,吸食靈物精華,你們那些牛鼻子道士做的還少了?”

楊真駁道:“我們最多以尋常野獸和草木爲食,哪像你們妖族野蠻血腥,連開了靈智的獸類,甚至同族都不肯放過。”

妖皇蔑視道:“休說草木飛禽走獸,妖獸,就算妖族和人族,又有何分別?只有你們愚蠢的人類纔會給自己加上枷鎖,騙人騙己。”

楊真明白跟這個老妖沒有共同語言,也不再爭辯,心中只能暗道,人族與妖族差別太大了,難怪不能共處。

妖皇頗爲感慨道:“罷了,人族有人族的好,妖族也有妖族的好,本皇隨你這麼長時日,已經明白人族與妖族之異,人族虛僞善忍,就爾道門而言,就是以師徒的名義來掩飾強者和弱者的關係。

“這與我妖族強者生存的世界完全不同,在我九部衆充滿挑戰,面對強者,要麼臣服,要麼死亡;而強者不會永遠是強者,你今天是強者,明天就可能被擊敗。”

楊真暗暗心驚,這老妖寄居天魄神兵,他一直沒有絲毫察覺,這分差距,恐怕是境界上的巨大差距。

聽到妖皇對人族和妖族的對比,他不由好奇道:“你看來的虛僞,只是人族族人相處的手段,若彼此不能共存,如何能一起共事。

“一個妖怪也許很強大,十個人類也許打不過,一百或許還打不過,那麼一千個呢,三千年前妖族敗給人族沒有任何奇怪,那是必然的。

“在人族眼中,妖族粗鄙、野蠻、暴力、無知、愚蠢……”他看到妖皇臉色雖平靜無波,但他本身卻感受到來自妖皇的壓力越來越大,他不敢再說下去,總結道:“人族眼中的妖族缺少智慧,你一直跟着我,自然也看到過中土大漢上京城的繁華。

“但你妖族永遠也不可能有這樣的城市,他們只知道殺戮、鮮血、佔有、掠奪,而不知道用雙手創造,這就是人族與妖族的區別。”

妖皇神色有些黯然,口上卻淡淡道:“本皇不認爲一頭獅子能迴避天性與一羣綿羊共存。”

妖皇和楊真都沉默了下來,他們明白無法說服彼此接受自己的觀點。

“前輩,只憑我一人的法力恐怕不夠突破結界,請前輩助我。”楊真這幾日反覆運用不死樹,法力雖沒有明顯提升,但卻精純了許多,但乾坤印這樣的神器,發動越強大的神力,需要的法力越發如無底洞。

妖皇在楊真看來醜陋的面容上,掛着嘲笑:“本皇妖力霸道無比,你人族脆弱的軀體是無法承受的。”

這次輪到楊真笑了,他道:“忘了告訴你,人族還有一種東西叫包容,我所修的法力能包容萬物,妖力霸道也好、詭譎也好,都不是問題。”

當楊真再一次祭起乾坤印,背後遠超乎他想象,如海潮一般強大的法力源源不絕,沒有盡頭的送了進來。

儘管早有準備,他還是給這股排山倒海之力壓迫的體內巫力幾乎造反,察覺到不妥的妖皇懲戒了楊真,這才延緩了法力輸送。

楊真並沒有大話,在妖皇的配合下,強勁的妖力轉化成巫力,開啓了乾坤印最神秘的神力,一個足以穿越任何結界和禁制的通道打開了。

在妖皇和楊真頭頂一道漆黑的裂縫漸漸擴大,從僅肉眼可見很快擴大到容人穿越。

“糟了,忘了一件事,忘了殺掉這些沉睡的妖獸。”臨走前,楊真突然想起了這件忽略的事。

“這些蟲子確實很麻煩,若全部醒來,發揮全部實力,本皇要收拾也很費勁,不過那是你人族的麻煩,哈哈哈……”

妖皇能與楊真共處,並不意味着他放棄了立場,儘管如此,在兩人沒入裂縫前,他仍舊釋放出一道法力,將附近將近千頭妖獸的元神用秘法震爆。

一人一妖奇異共生兩年,多少產生了相知的感覺。

聳立插天的幽都山,漫山遍野的妖獸呼嘯此起彼落,烏雲蓋天,雷霆連綿,楊真和妖皇再一次呼吸到空氣,儘管有些污濁,但確實是脫困了,這裡正是魔域廣闊的世界。

楊真正要張口說點什麼,一股無形衝擊波已經灌入了他口中,一陣幾乎撕破他耳膜,蒼涼雄渾的長嘯在旁邊拔地直入蒼雲,無窮的聲波將附近黑土颳起了層層飛沙,漫天飛卷,令他險些站立不穩。

這是妖皇在崑崙山大戰後,元氣大傷被迫沉入天魄神兵蟄伏以來,獲得的真正重生,有了**,這天地間,再無所懼者。

楊真遠遠避開了妖皇,他不知道這次帶妖皇突破血域、重新面世,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這是一個也許比龍胤和向隱更可怕的妖皇,儘管他實力尚未恢復,但已經足以傲視古今大地強者。

他一直退避到幽都山腳下,山上的魔人早已經被驚動,毫無疑問。

妖皇高踞山崖,成千上萬的妖獸,從魔域各個角落成羣結隊飛馳而來,來到崖下,或低低盤旋在空中,表示臣服,那妖族中的皇族氣息,喚醒了這些魔化妖獸生命中最頑強的一部分血脈記憶。

地面和空中黑壓壓一片涌動的活物,那些平素桀驁不馴、狂暴的妖獸,此刻柔順的如小貓一般,如此壯觀景象,千年也難一見。

楊真忽然覺得,向隱收復這羣妖獸的手段並不高明,比妖皇讓所有妖獸臣服的手段,低了不只一個層次。那是來自心靈的臣服,而不是**的征服。

而他同時也在疑惑,如此強悍的妖族出現如此之久,爲何向隱還沒有動靜的時候,一個霓裳羽衣的絕色女子出現在幽都山外。

只聽她低沉動聽的聲音道:“想不到還有與妖皇前輩重逢一日,喜見前輩風采更勝從前,連萬獸都臣服在您的腳下,妾身何幸如之。”

“女娃,少廢話,這裡的主人何在?”妖皇霸道地截斷了瑤姬的話。

“幽都山的主人正在閉關,一時半刻,妖皇前輩恐怕是見不到了,不如前輩入山,小女子必竭誠以待,不知妖皇前輩意下如何?”

“既然無人夠資格接受吾的挑戰,吾去也。”妖皇話音剛落,一道赤色虹光沖天而起,穿破重重魔氣烏雲,轉眼消失的無影無蹤。

“能這般穿破魔障,果然可怕……只是這老妖怎麼會出現在幽都山,來了又走?”

這邊瑤姬在喃喃自語,處於暗中的楊真已經盯上了她,聽到向隱魔頭閉關,他大喜過望,營救師父和師姐的可能性大了許多,只是可惜的是,沒有借到妖皇的無上法力,眼睜睜看着那老妖離去。

好笑的是,那老妖離去前還暗中跟他打了個招呼,可惜他無法響應。

眼看着妖獸羣自行散去,楊真趁着巨大的動靜,遠遠吊在心神有些不定的瑤姬後面,有遁隱術支持,他並不虞被瑤姬發現。

無聲無息穿越幾層禁制後,楊真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天魔殿,那是一座在挖空山腹中的巨殿,寶頂多棱柱,滿是怪獸浮雕的長廊縱橫,均是由黑石砌成,一路關口都有魔衛把持。

瑤姬在進入主殿後就失去了蹤跡,到處都有兇險莫測的禁制,楊真不敢貿然亂闖,只能在殿落走廊之間摸索前進。

他意外的發現天魔殿魔頭比想象中要少很多,而且大多都是實力平平的魔衛,闖了幾重殿落,他都不曾發現一個魔將級別的高手。

難道天魔宗戰將,甚至向隱都出山了?聯想起適才瑤姬的話,他一顆心怦怦亂跳起來,若真是如此,那將是他救人的絕妙機會。

恐怕向隱也不會預料到他的脫困,只是師父多半被困在三絕域之一,師姐處境更不得而知,他必須在向隱回來之前,找到並救出他們。

但這裡機關禁制重重,而且大多非常陌生,縱然他擁有崑崙和巫門最絕頂的術法,但大多他都來不及修煉,天巫術中一些異常陰毒的強大術法,他更是束之高閣,根本不去觸碰。

說起來,他實力也就比尋常分神期修士要強上一些,也就強在巫功的神妙詭譎上。

若是刻下幽都山最強的正是那瑤姬,那麼他將大有機會救人成功。

隱在空氣之中,信馬由繮之間,遠處兩個魔衛的對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瑤姬那婆娘真難侍候,要不是最近抓了個廚子進山,還真應付不來……”

“噓……小聲點,你不要命了,那瑤姬可是魔尊的女人,上次蛟魔大人的屬下得罪了她,給她當着蛟魔大人的面,把那廝渾身骨頭節節敲碎,然後給剝了皮,在萬毒水裡泡了三天。

“後來再用魔域最毒的巨蟻洗澡,折磨了七個日夜,聽說最後那廝元神給封印到一頭妖獸體內,生不如死……”

“別說了,聽得老子頭皮發麻,唉,你知道不,瑤姬的合歡洞府裡,最近來了個水靈透頂的美人,我那日僥倖瞧到一眼,真恨不得……”

尾隨其後的楊真聽得心神大震,兩個魔衛進入一個幽深的甬道後,就自覺的閉上了嘴巴,再轉出來的時候,陡然一片光亮,在一片斷崖下,飛瀑激流,小橋流水,鬱鬱蔥蔥的花草深處,偶現樓閣崢嶸一角。

兩個魔衛行到斷崖口走廊上,放下手上的食盒轉頭就往回走,片刻後,守在附近的兩名小丫鬟飛馳而來,取過食盒,轉身就走。

楊真在轉下斷崖的一塊石碑上,看到了三個字:合歡道。

他明白誤打誤撞下,來對了地方。

這是一個山腹的小谷,天空雖然迷霧重重,但卻異常明亮,絲毫不見幽都山外面的可怖景象,想來是佈置了奇門陣法,造就了這個小天地。

楊真遠遠吊着那兩名丫鬟,左轉右轉,過橋穿過一片橫溪小樹林,轉入了一個依山而建的小閣樓。一個憑欄而立的綠裳女子,瞬間奪走了楊真所有心神,玉人清麗如昔,少了幾分恬淡,多了幾分憂愁。

她黑瀑一般的秀髮順肩垂落胸前,隨風起舞,美麗的眸子呆呆望着谷中景色出神,連兩名送食的侍女來了又走,也似乎恍然不覺。

隱在一塊山壁後的楊真呼吸沉重起來,他完全沒有料到蕭清兒處於這樣一種禁錮狀態,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過來,被禁制法力,在這樣的地方,她根本無法出入,更遑論逃走。

楊真已經不再是當初莽撞衝動的少年,初時的激動後,他很快開始思索救人的計劃,帶走蕭清兒也許不難,但要救師父,恐怕得從瑤姬入手。

師父一旦獲救,帶走師姐就是順理成章之事。

略一思忖後,他定下了策略。

但他仍在考慮,是否先與師姐見上一面,就在他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也許是天可憐見,蕭清兒這時提起食盒轉身進了樓閣。

楊真明白機會來了。

他沒有再猶豫。

避開兩名暗中監視的侍女,楊真小心翼翼地施展遁術,避開可能的禁制,出乎他意料的順利,直接進入了樓閣。

閣內,蕭清兒擺好餐具,卻託着下巴,怔怔地看着碗盞中精美的食物,對不速之客進入了閣內也沒發現。

“清師姐,你不餓,我可是餓了。”楊真一屁股坐在了蕭清兒對席,抓了一塊點心丟入口中,坐下之前,他已經悄悄在房間佈置了一個隔絕禁制。

“啊!”

蕭清兒掩口驚呼一聲,完全呆住了,就那麼幹坐着,傻傻地看着楊真,似乎仍舊不相信眼前出現的人。

楊真三口兩口吞下點心後,正要伸手再拿一塊,手上動作卻被蕭清兒的目光給凝固了,他無法再掩飾下去,迎上了那雙讓此生難忘的眼神。

那原本了無生機的灰暗眼神,剎那間放射着無窮生命的光輝,那樣的明亮,那樣的耀眼。那眼神中除了沙漠絕境之處喜逢甘露的驚絕,更多的是相逢和喜悅。

兩人默默對坐,彼此凝望。

忽然間,蕭清兒醒悟什麼似地,驚呼了一聲,站了起來:“師弟,難道你也給他們抓來了?”

楊真眼圈一紅,跟着站了起來:“師姐,我是來救你的。”他知道蕭清兒下山後經歷的這麼多苦難,全因他而起,他如何不難受。

“你……”

蕭清兒說不下去,她渾身已經被襲來的幸福和喜悅激盪的無法抑制,身形搖搖欲墜。

楊真一把扶住蕭清兒,“師姐,你放心,師弟一定帶你安全離開,就算向隱也無法阻止我,就算死,師弟也會死在你面前。”

蕭清兒久鬱心中的愁苦瞬間爆發出來,死死抱住楊真,哭得死去活來。

而楊真則被突如其來的溫柔懷抱衝昏了所有理智,盡情的讓蕭清兒發泄。他來之前僅有的一點擔心都打消了,蕭清兒在陰山留下的後遺症,看來已經完全復原。

不知過了多久,蕭清兒心緒平靜下來,放開了楊真少許,她埋首在他肩頭:“師弟,師姐好沒用,讓你擔心了。”

楊真嗅着蕭清兒身上熟悉的芬芳,自足道:“只要跟師姐在一起,就算與整個修真界爲敵,我也不怕。”

“讓師弟笑話了……”蕭清兒滿腔羞意浮上臉頰,輕輕一掙,正要脫開,不料楊真一雙猿臂跟鐵鉗一般死死扣住了她,令兩人緊緊抱在一起,無法分離一絲一毫。

“師姐,我覺得我是在做夢,不,就算是做夢,也沒有這樣的情景,你不知道,當初在陰山你讓人拘了魂魄,我都快瘋了。”楊真下頷輕輕蹭着佳人柔軟的秀髮,喃喃道。

既甜蜜又羞惱的蕭清兒,芳心彷佛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她只覺自己靠在了一座大山上,是那樣牢靠和堅實。

那個青澀單純的少年從她腦海中漸漸淡去,一個挺拔充滿毅力的青年取而代之。

少年在短短几年的成長中,已經有了讓她與那個充滿傳奇的父親相比較的衝動。

被脫繮野馬踐踏一般的心緒,漸漸平靜了下來,只剩下溫馨和滿足,還有無窮的幸福。她幾乎想永遠沉溺在這個溫暖而有些霸道的懷抱中,再也不離去。

也許這個懷抱真的能爲她承擔所有煩惱和艱難,撫平她所有悲傷和不平?給她帶來心中所要的幸福,而不是孜孜以求的天道?

又不知過了多久,外面柔膩的聲音傳來:“蕭小姐,您用好了嗎?”

楊真和蕭清兒猝然分了開來,面面相覷。

還是楊真反應得快,向蕭清兒打了個手勢,然後原地空氣微微波盪之後,就失去了人影。

蕭清兒呆了呆,開門放兩名侍女進來收拾幾乎未動的食盒,其中一名侍女退出前,有些狐疑地望着神情異常的蕭清兒一眼,但並沒有說什麼。

門再次關上,恢復了兩個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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