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劍雲聽得這語聲從未聽過,不禁注意起來,目光射向那說話的人。
那人身着藍衫,凌劍雲從屋頂看去,看不清他的臉,只隱約看出這人的年紀並不太大。只聽那馬香主對他像是頗爲客氣,道:“衛三兄不必擔心,些須小事還不致影響計劃。”
那衛三語聲中透着懷疑:“馬香主如此有把握嗎?就在下方纔聽到的,那神秘人物既能混入此地而不被發覺,想來不是什麼等閒人物,馬香主……還是謹慎小心些爲好。”
這衛三年紀不大,語聲卻隱含教訓之意,凌劍雲本當馬香主必會惱羞成怒……但馬香主卻居然沒有說話,半晌後才道:“衛三兄的話馬某記下了,馬某自當小心,不誤計劃就是。”
衛三也像是頓了頓,才道:“既如此,那就按原計劃行事,在下先趕回去回稟幫主了。”
馬香主道:“衛三兄請便吧,馬某不送了。”
“怎敢有勞,告辭!”衛三淡淡說完,轉身行出了屋子。凌劍雲謹慎地伏下身子,直待衛三背影消失,才又向屋內望去。
只見宋安成向前行了兩步:“大哥……”那馬香主忽然向桌上狠擊一掌,怒聲道:“這乳臭未乾的小子,居然也敢來教訓我!”
“大哥,”宋安成默然半晌才道,“這小子究竟是……”
“他是幫主身邊的十二護衛之一,”馬香主惱怒道,“不過仗着是幫主身邊的人,就這般目中無人……”
凌劍雲暗道:原來那衛三是虯龍幫主的護衛,難怪馬香主對他有所忌憚,不敢發作……
“安成,明天派人將這館裡的人全都仔細查看一遍,非把那該死的縮頭烏龜揪出來不可……”馬香主怒不可遏,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語也不知不覺地說了出來。凌劍雲在屋頂聽得是哭笑不得,也懶得再聽下去,悄悄地自屋頂掠下,直奔“北園”。他聰慧絕倫,在這“招賢館”中跑了幾趟,已摸透了這館中的建園方位,略一忖思,很快便找到了“北園”所在。
凌劍雲迅快地闖到了一間屋子前,推開了門,正待閃身而入,忽然門後一縷勁風直襲腰間“京門穴”。變生倉猝,凌劍雲心中一驚,但雖驚不亂,腳尖一點地身子向前一竄,避開襲擊,反手一掌揮出,他驚急之下,勢道奇大,門後之人竟被他一掌擊得退了兩步,凌劍雲藉機轉過身來,只見襲擊他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絡腮大漢。那大漢被迫退了兩步,面上現出驚奇之色,隨即又欺身直上,左掌疾向凌劍雲當胸拍來,凌劍雲眉頭一皺,只得揮掌格開。豈料那大漢左手本是虛招,右手卻疾快而至,扣向凌劍雲左腕脈穴,這一招虛虛實實,凌劍雲一個不防,幾乎被他拿住左腕,當下急急一運氣,滑開他右掌,左手一招“擒龍手”反抓住了絡腮大漢的右腕。
兩人正打得熱鬧,忽聽一聲低喝:“凌大哥!”這竟是柳倚雲的聲音!
凌劍雲左手未放,轉頭望去,只見果然是柳倚雲急急奔了過來,緊張地低聲道:“凌大哥,快放手,是自己人!”
凌劍雲心中一動,再看了絡腮大漢一眼,才放開了手,抱抱拳道:“得罪了。”
絡腮大漢揮揮右腕,目光凝注在凌劍雲臉上:“你就是凌少俠?”凌劍雲怔了怔,才笑笑道:“晚輩凌劍雲。”
絡腮大漢忽然嘆了口氣,苦笑道:“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凌少俠年紀雖不大,內功卻頗爲深厚,孫某實在是自嘆不如了。”
凌劍雲心生不安之感,忙道:“方纔晚輩一時情急,還望前輩見諒。”
絡腮大漢看着凌劍雲,搖頭笑笑:“孫某不過一時感慨,沒別的意思,凌少俠不必介意。”
凌劍雲也只能笑笑,不便說話。
柳倚雲在一旁看到,忙上前向凌劍雲道:“凌大哥,你把解藥交給‘東園’‘西園’的前輩了嗎?”
凌劍雲回過神來,點了點頭:“他們的毒性已解,再經過一番調息,大概已經恢復功力了。”
柳倚雲道:“這邊‘南園’和‘北園’裡的人,也已經解了毒了。凌大哥,你可有什麼辦法讓我們逃出去嗎?”
凌劍雲沉思着道:“我剛纔聽到了虯龍幫中人的談話,上回大廳裡的混亂,讓他們起了疑心,懷疑這館裡有人沒有中毒。他們很快便會來查看,所以我們要想辦法儘快離開了。”
“虯龍幫?”絡腮大漢不解地重複道。
凌劍雲簡略地解釋了一下,又道:“我認出了這裡的一個副香主,才斷定這又是虯龍幫乾的好事。”
絡腮大漢冷哼一聲:“好個虯龍幫,真是野心勃勃,少時孫某必要會他們一會,出出這些日子的悶氣。”
凌劍雲心中盤算,口中卻緩緩道:“我有一個想法,也許能讓我們順利逃出去……”
絡腮大漢精神一振,道:“什麼辦法,快說來聽聽。”
凌劍雲道:“我們人太多,而且武功強弱不一,若硬闖而出,只怕難以照應,只有暗中分批逃出去,”他頓了頓,又道,“方纔我扮成守衛,一路上沒有什麼阻礙。”
“凌少俠是說,我們擒住幾個守衛,穿上他們的衣服混出去?”絡腮大漢問道。
凌劍雲笑笑道:“不盡然。我的意思是,扮成守衛,但照舊巡視,暗中卻故意放人出去。只要守衛不攔,要出去想來不是難事。”
絡腮大漢想了想,笑道:“這聽來的確可行,凌少俠說下去吧。”
凌劍雲接道:“選幾個輕功較高的人,隱於暗處,暗中擒住幾個守衛,換上衣服,好在守衛要戴面罩,互相以銀牌認人,只要小心,也不慮被人認出……扮作守衛的人可以在腰上縛一條白布條,以免與真的守衛弄混了。順利逃出的人可先在一處地方等着其他人前去會合。”絡腮大漢凝目思索着這個辦法。
屋中一個紅衣婦人上前,忽然道:“我知道距此正東方約三裡處,有一座荒廢的土地廟,可作會合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