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棉這句話一出, 秦淮嶼臉色微變。
連林賜臉上的笑容都凝固了。
秦淮嶼是見識過妹妹一眼就看出井哲的問題，間接替阿野揪出了暗藏在身邊算計的小人的。
但是事情過去有很長一段時間了，棉棉後來也沒有再表現出什麼特殊的神奇力量, 秦淮嶼也漸漸淡忘了這件事。
畢竟在他眼中, 妹妹就是他的小妹妹, 她是全家最小最嬌弱的存在, 需要他們這些哥哥的保護。
不過這不代表他不相信棉棉的話。
他無聲地吞嚥了一下, 一瞬間腦海裡閃過許多與宋承望有關的細節。
秦淮嶼把糰子放回辦公椅上，大手捏了捏她頭上可愛的小揪揪，耐心地問：“棉棉爲什麼這麼說, 是在他額頭上看到了什麼奇怪的顏色嗎？”
秦淮嶼對妹妹說過的每句話都是有印象的，妹妹好像可以看到人們額頭上的顏色, 當時她說過秦牧野額頭髮黑, 正在走黴運, 後來才漸漸不提了，秦牧野之後正好也反黑成功, 順利洗白澄清自己，事業也步入正軌，連情緒病都好轉了不少。
林賜更是滿臉的震驚。
他當初可是第一個去查實棉棉小寶貝身份的人。
是他第一個從派出所得到了震驚的答案，至於後來那些事……他也都是知道內情的。
雖然只是暗暗膜拜，沒有直接表露什麼, 但是在林賜心中, 死而復生的棉棉小公主已經是超級牛皮的神仙了。
如果不是他沒什麼特別渴望實現的願望, 只怕見到她都恨不得拜一拜了。
林賜的性格到底是沒有自家總裁那麼沉穩。
他已經按捺不住了。
“棉棉小公主……宋副總是壞人嗎？爲什麼這麼說啊, 我和總裁都和他打交道很多年, 沒發現他幹過什麼壞事啊，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棉棉沒有透露夢境中凡塵簿的後續劇情。
她只是把目前看到的情況如實說出來。
“宋叔叔額頭有兩團氣運, 一團是黑色，一團是金色，但是我們每個人都只有一種氣運，雖然不是固定不變的，但也是隨着自身的功德積攢，或者境遇的改變而逐漸改變，是一個長期形成的結果。
但是宋叔叔有兩團氣運，很顯然，其中的一團不是他自己的，是他從別的人身上偷來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從淮嶼哥哥身上偷來的！”
雖然這個話題對平平無奇的凡人來說玄幻了點。
但棉棉的表達方式很簡單，對他們來說很好理解。
秦淮嶼也聽懂了。
黑色和金色，肯定是兩種不同的氣運，一好一壞。
林賜已經像個勤學好問的好學生，蹲在棉棉面前，激動地舉手提問了o(*^▽^*)┛
“棉棉棉棉，爲什麼你一看就知道宋副總的金色氣運是從總裁這裡偷來的呀？難道總裁的氣運是金色的嗎？！”
棉棉只能把她自己的判斷說出來：“其實自從棉棉回來，就從來沒有在淮嶼哥哥額頭上看到金色的氣運，但是這種氣運是屬於大氣運子的，也就是天選之子，淮嶼哥哥的面相就是這樣，他天庭飽滿，一身正氣，就是凡人中幾十萬裡挑一的天選之子，但是他額頭上總是有淡淡的黑氣，可能早就已經被偷走了氣運。”
糰子的聲音奶呼呼的，但是每個字都很清晰，叫人聽得不得不信服。
秦淮嶼是理性沉穩的性格，自然是把糰子的每個字都仔仔細細銘記於心。
林賜卻只抓住了令他震撼的重點。
林賜一臉激動：“哇！！！總裁你是大氣運子誒！天選之子！太牛逼了吧，我就知道我沒有選錯老闆，還好我一畢業就進了秦氏，當時畢業季好多五百強企業來我們學校開招聘會，我績點高又是學生代表，收到了好多offer，還好我慧眼識珠，死心塌地選擇了秦氏……哈哈哈哈哈哈哈太牛皮了！！！！”
秦淮嶼：？？？？
他目光復雜地瞥了自家特助一眼。
棉棉嘆了口氣，肉乎乎的小胖手拍了拍秦淮嶼的肩膀。
“淮嶼哥哥的氣運被偷走很久啦！但是沒關係，棉棉一定會有辦法的！淮嶼哥哥從現在開始遠離壞人還來得及！棉棉一定會保護你的。”
小霸總棉棉攥了攥拳頭，一本正經地強調着。
秦淮嶼心情有些複雜。
他思維轉得很快，何況，棉棉說得這樣直白，他立刻就有了全新的推測。
這段時間以來，淮望醫藥集團新研發的抗癌靶向藥物推向市場，起初因爲藥效不錯，受到了廣泛好評。
但是隨之而來的是衆說紛紜的議論聲。
最近在各大病友論壇裡，時不時就有病友發帖感慨這藥物價格過高。
僅僅是一期治療的價格就要兩萬多，而這藥需要長期服用，整個療程下來，根本不是普通工薪家庭能夠負擔起的。
秦淮嶼對藥品的定價並不瞭解，這不是他的專業領域。
但是按理來說，新藥都有藥監局監管，專家綜合評議最終纔會確定價格，不可能是他們公司單方面定價。
所以即便面對衆多議論，秦淮嶼也一直傾向於是有競爭企業在帶節奏抹黑。
再加上醫療水平的限制，一些特效抗癌藥本身就需要高價，因爲研發的成本實在太高了，看起來只是一瓶藥，可能是幾個科研團隊持續十幾年的工作成果。
如果藥品價格高過低，對於參加研發工作的科研人員就不太合理了。
但是秦淮嶼一直都遺漏了一個關鍵點。
他手上的項目太多，還要兼顧秦氏總部的日常事務，這些生意上的細則流程，都是宋承望在經手，他很少親自去參與。
至於彙報上來的結果，也都是宋承望代表陳詞。
倘若，宋承望在這裡面抽了油水，甚至有別的謀劃藏在裡頭？
這就是他從未考慮過的層面了。
事關最近集團面臨的頭等大危機，秦淮嶼有了思路，必須立刻着手去調查處理。
他伸手捏了捏糰子的小揪揪，溫聲道：“哥哥知道了，謝謝棉棉的提醒。哥哥會留意的，但是棉棉還是個小朋友，不需要爲了保護哥哥冒險，哥哥自己可以保護自己，棉棉不能爲了保護哥哥嘗試危險的事，知道嗎？”
棉棉說的氣運之子，什麼金色氣運，天選之子，他並非不信。
但是對他來說，這都不重要。
在小神仙妹妹重生以前，他從來也沒有聽過這些奇奇怪怪的命理規則，日子不也過得好好的，即便他是個天生氣運不佳的人，他也沒什麼畏懼的。
妹妹的特殊能力他是相信的。
但是他更明白一個道理。
妹妹始終已經不是那個住在仙界的小神仙了，她現在和其他的小朋友一樣，肉身凡胎，沒有特殊能力。
秦淮嶼是不會爲了自己的所謂氣運，讓妹妹冒險的。
*****
秦淮嶼匆匆離開辦公室，暫時把糰子交付給林賜照顧。
林賜帶着糰子去了休息室，用大投屏給她放了一部動畫片。
棉棉看了一會兒就走神了，她一直想不通那個大壞蛋究竟是怎麼能做到偷走淮嶼哥哥的氣運的。
這個能力，絕對不是凡人能有的。
思來想去，棉棉奶聲奶氣地開口：“司命叔叔，你在幹嘛呀？在睡覺嗎，別睡啦，棉棉有事找你。”
她和司命可以隔空交流，反正司命可以瞬移。
她沒有術法，聽不見司命的反應，但是司命可以隨時看到她的狀況和環境。
林賜也在處理工作，一邊拿着iPad敲鍵盤，一邊好奇地看向糰子：“棉棉，你在跟誰說話呀？”
棉棉沒理會他，而是繼續呼叫司命：“別睡啦，再不理棉棉，棉棉就不讓肖燃哥哥帶你打遊戲啦！”
“噌”的一下——
偌大的休息室，突然多了個人。
還是個，一米八個子，身材頎長的英俊少年——
林賜根本沒回過神來，還看着糰子，眼前就突然蹦出這麼一位，他驚得嘴巴緩緩張大，簡直能塞進一個雞蛋大小。
“你你你你你，啊啊啊啊啊啊！！！！”
林賜的iPad掉落在地，尖叫出聲。
棉棉一心惦記着淮嶼哥哥，沒有太多耐心安撫這些一驚一乍的憨憨大人。
她有些敷衍地哄道：“林賜哥哥，淡定，淡定好嗎？你都知道棉棉是神仙啦，神仙當然也有神仙的朋友，棉棉就是叫我朋友過來幫個小忙。”
林賜默默地把嘴閉上，把驚恐藏進肚子裡，眼神還是可憐巴巴的。
司命看着他那副慫樣兒，忍不住笑出聲來，越笑越誇張，最後彎着腰笑得肚子都快抽筋了。
棉棉邁着小短腿跑過去拽住他，沒好氣地說：“別笑啦，司命叔叔，你快點幫我看看，宋承望到底是怎麼偷走淮嶼哥哥的氣運噠？”
司命的死亡筆記裡寫了太多亂七八糟的人和事。
他又是特別消極怠工不務正業的那種，對於宋承望這種不起眼的路人甲，他當然不記得了。
於是他只好撿起林賜的iPad，清冽的聲線悠哉隨意地道：“好兄弟，借你的平板用一下哈，我搜搜這個宋什麼玩意兒的。”
司命早已經能夠熟練使用凡間的平板電腦。
他修長的手指敲擊着屏幕，搜了下宋承望的名字。
瀏覽器瞬間跳出無數網頁，包括百度百科——
宋承望，30歲，燕京人，秦氏集團第二大股東宋文勝獨子，畢業於斯坦福商學院……
“哦，原來是他呀。”
司命脣角抽了抽，沒想到在這兒碰上老熟人了。
這不是幾百年前被貶下凡的災星父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