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波逐流是我唯一掩飾自己內心的方法。
——悸動的心
不過轉眼,便進入了蟬兒銷聲匿跡的秋,彷彿天地又歸於沉靜。但聖景中學卻更加熱鬧了,不僅僅是因爲這一個月的熟悉,更因爲即將到來的校運會!
“鈴鈴鈴……”
下課的鈴聲敲響了,原本或安靜或被琅琅讀書覆蓋的校園,一下子充斥着嘻鬧的活力。
“讓開,我要去廁所!”牧風很大聲地對趴在桌子上的天空叫。
天空嘟囔了一句往前挪了挪:“讓開就讓開,那麼大聲幹嘛,趕着去廁所投胎啊!”
牧風伸過手來,非常惡劣地弄亂了天空的頭髮,然後囂張地走出教室。
“這個人,真是的!”
經過了一個月的的座位調動,從第四組到第一組到第二組到第三組,最後又回到了第四組。用班主任的話說,這是爲了公平,防止角落的學生長期斜視導致眼睛不正常!
天空在這段時間內算是對牧風更加了解了。現在全班同學基本熟悉了,牧風便原形畢露,原來他是一個可惡到不能再可惡的腹黑鬼!
雖然偶爾依舊靦腆害羞,但大部分時候,“自大”這個詞完全是爲他打造的,每次都摸摸後腦勺笑眯眯說沒有啦沒有啦、一般一般啦,可是他臉上的表情完全就是一副“沒錯,我就是很厲害”的樣子!
正因爲如此,天空現在才很聽話地乖乖放他走出座位,不然風水輪流轉,到了第一組,他來一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話,倒黴的是自己!
尋思了一會兒,天空回過頭,看了看體育委員葉美滿的位置,猶豫要不要報名參加校運會。體育委員不在,天空看到了那個轉學來的同學。
田煙雨,一個古典美女,黑色的長髮柔順地貼在肩上,低垂的眼簾在齊劉海下潛藏,淡淡的微笑,舉止溫雅輕柔。相比譚心雁這個現代都市女孩,田煙雨則如古代大家閨秀般讓人心裡留香。她對上了天空的眼睛,微微笑了。
天空臉一紅,趕緊轉過頭來,有點尷尬。可是尷尬什麼呢?天空想不明白,於是又轉回去,送了田煙雨一個大大的笑臉。
“笑什麼呢!白癡!”牧風回來了,他甩了甩溼答答的手,把天空的頭按在桌面上,然後繞過天空回到座位。
“牧風,你這個烏龜王八蛋!洗的手還沒幹呢!”天空生氣撇過頭,剛好看見葉美滿回到了位置上,於是她轉過頭來問牧風:“你校運會有參加嗎?”
“有啊。”
“參加了什麼?”
“跳高和跳遠。”
“什麼?”
“跳高和跳遠啊!白癡!”牧風白了天空一眼。
“靠,就你這麼矮還跳高跳遠?別開玩笑了!”
“身高不是問題,技術,技術,懂不懂?你要不要參加試試?”牧風輕蔑地看着天空。
“參加就參加,怕你啊!”天空看到牧風那眼神,一生氣應了下來,一溜煙跑到葉美滿那裡:“跳高、跳遠還有名額嗎?我要參加!”
葉美滿一愣,看了下報名表說:“呃,都沒有沒了。”
“什麼?我看看,我看看。”天空湊近報名表,點着一個項目說:“那我要這個!還有一個名額,三級跳遠!”三級跳遠?什麼東西?不過應該跟跳遠差不多吧!就它了,沒錯!
“……”天空上上下下使勁看了報名表,最終絕望地確定,不僅是跳高、跳遠沒有了,什麼100米短跑、200米短跑、鉛球等等等也全部被報名完了,剩下一個誰也不願意去觸碰的項目:1500米長跑!
果然是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啊!天空咬牙切齒。不過,1500米後面緊跟着一個用鉛筆輕輕寫的模模糊糊的名字,天空看不清楚。
“我要報名1500米。”
“哦,好,你確定?”葉美滿問。
哦,天吶!是從我嘴巴里蹦出來的嗎?1500米啊!操場一圈才400米,要跑差不多四圈啊!讓我去死吧!真的是從我嘴巴里蹦出來的嗎?
好吧。其實不是的!
天空驚愕地看着葉美滿的後座田煙雨,如此優雅的她,看起來不堪一擊的柔弱氣質,居然報名了與她一點也不相符的1500米!讓我去死吧!報名的人居然不是我而是她,天打五雷轟啊!
“不,讓我報名1500米!”天空居然決定“英雄救美”!爲什麼呢?因爲天空看她很順眼,而且她剛纔給了自己一個善意的笑臉,如沐春風。
“我先報的!”田煙雨笑眯眯道。
“我剛纔看錶的時候就想報了!我剛想說你就說了,你比我快0。1111111111111111111秒!沒錯,0。111111111秒!”天空賭氣道。
“可是,還是我先報的。”田煙雨依舊溫柔地笑着。
“我的!”
“不用爭了不用爭了,兩個名額都還在,你們兩個一起參加吧。剛好讓所有的項目報名結束。我還愁1500米長跑沒人,怎麼跟班主任交待呢,既然如此,你們兩個就一起吧,啊,一起跑吧,哈哈。”葉美滿奸笑着把天空和田煙雨的名字填上,並把報名表塞進抽屜,生怕她倆反悔似的。
“我明明看到就剩下一個名額!”天空瞪大眼睛道,把手伸進葉美滿的抽屜,搶出報名表,對着1500米長跑的位置看去。
等等,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的樣子,一橫一橫一撇一捺,“天”,點禿寶蓋點點橫豎橫,“空”。明顯用黑色中性筆覆蓋住鉛筆的痕跡!
……
“葉美滿!你好奸詐,你好狡猾!你好可惡!你好無恥!”天空氣急敗壞,竟然想趁我不知不覺拉我下水!
“我哪裡奸詐,我哪裡狡猾,我哪裡可惡,我哪裡無恥!”
“你就是奸詐,你就是狡猾,你就是可惡,你就是無恥!”
兩個嚴重受到暑假連番轟炸播放瓊瑤劇的荼毒的小孩……
“好吧,我承認。但是你也自願報名了!”葉美滿聳了聳肩笑了。
“……”天空認栽:“再報一個團體賽,女子投籃吧。”
葉美滿點了點頭。
天空尷尬地向田煙雨笑着點了下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鈴鈴鈴——”上課的鈴聲響了,數學老師陳厚定走進教室,他也是初一年段的段長。同杜中波一樣,幽默起來很幽默,兇起來比杜中波還恐怖。
“討論那麼激烈,報名了什麼?”牧風小聲問天空。
“三級跳和1500米。”
“誒?”牧風着實吃了一驚:“你——”
“牧風、天空!”陳厚定威嚴而憤怒的聲音穿透耳膜,倆人頓時不敢作聲。
一連幾天,傍晚放學後,操場還依稀留着幾人在爲校運會做準備。這幾天,因爲體育課都被杜中波抽出來訓練校運會開幕式的入場陣型,天空只好每天下午放學都會先繞着操場跑個一倆圈,活動一下筋骨,便開始到沙坑旁訓練三級跳。
“白癡啊你!看我這樣跳!”
矮小的身影,矯健的助跑,輕盈的跨躍,三步入坑,穩步在沙坑之中,動作連貫,一氣呵成,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咚咚咚……”心跳。天空不知道爲何,臉突然就略微紅了,心跳異常的加快。他的身影在眼眸中盪漾,深深地映入了腦海。
“喂,矮子風。你爲什麼可以跳這麼遠啊!”天空喊道。
“你自己是矮子,憑什麼喊我矮子,白癡!”牧風拍了拍校服上的塵沙,走了過來,蹲在地上。
“牧風。”天空看着他,相距四五米。
“嗯?”牧風突然覺得有些晃眼,夕陽餘暉在她腦後染了她的發,風輕輕捲起,格外清新。好像光芒迷了眼睛。
天空抓了抓腦袋:“你爲什麼也改報三級跳了?”
牧風擺弄着地上的小草:“沒什麼啊,三級跳沒人報名嘛,跳遠又那麼多人想報。反正我都會,沒事沒事,嘿嘿,天才參加哪個都一樣!”
“切,自戀狂。”天空不滿:“那你爲什麼不把1500米一起報了得了,那不也沒人報麼!”
“……”牧風無言以對,乾巴巴地瞪着天空後說:“好吧,我承認,我在跑的項目上,沒什麼好說的。而且,跳高是我不可能放棄的項目。”
“將軍!哈哈哈!”天空哈哈大笑,自以爲問題剛好戳中牧風的軟肋:“既然如此,你幹嘛不去訓練跳高?”
“多嘴,跳你的啦!”
校運會終於來臨了。
當各式各樣的入場式過了主席臺前,各個年級,各個班級鱗次櫛比地排列在操場的時候,領導們開始一個個展開了雞婆的功力。
“金橘花開,秋風送爽,聖景中學一年一屆的運動會再次召開……”校長在講臺上捧着紅色的稿子,唾沫橫飛。
“啊!廢話那麼多,還不趕快結束!我腳都麻了!”天空向前面的譚心蓮抱怨。
“你麻了?我還斷了呢!”譚心蓮無奈。
終於在忍耐了許久後,學校體育組組長肖玉明終於帶領全體學生宣誓,並且宣佈校運會正式開始。
這時,學校廣播傳來甜美的聲音:“下面播報今日早上賽程:10點30分,初一男子、女子一百米賽跑預賽;11點00分,初二男子、女子一百米賽跑預賽……10點40分,初一男子三級跳預賽……10點30分,高一男子跳遠……請各個項目參賽同學,做好準備,儘快到達比賽場地。”
天空看了看手錶,連忙拉着譚心蓮去班級大本營取了兩瓶水,就要向三級跳的場地跑去:“快點,還有十五分鐘就開始了,我們先去給牧風加油打氣啊!”
不料,譚心蓮反拉着天空向一百米賽跑的起點跑去:“急什麼?三級跳的準備時間還多着呢!還有五分鐘一百米賽跑了。我們先去給紀雲、龔嘉還有向陽雙、顧婷婷加油纔對,等到牧風差不多要跳的時候,我們再去看啊!而且,我現在可是紀雲的後勤人員誒!”
“好吧好吧……”天空嘟囔着嘴巴跟着譚心蓮往賽道起點跑去。天知道,她多想現在就去給牧風加油,只是如此着急他,怕被譚心蓮八卦了去。
初一男子第一組,五個賽道已經站滿了人。第五道,正是五班也是天空的結拜大哥天高峰,只見他一腳踩在白色的賽道標誌筒上,臭屁顛顛地摸着板寸頭,四處張望。恰好看到了賽道旁的天空和譚心蓮,便大喊:“天空,心蓮,給哥哥我加油啊,哈哈哈!”
天空白了他一眼:“呸,我現在跟你不同班,纔不給你加油!”
“就是,就是,不給你加油。”譚心蓮也笑着起鬨。
“切。”天高峰隨即不再看天空,隨着裁判的各就各位,蹲到了地上。
“預備——啪!”槍聲響起,天高峰連同其他人“嗖”地跑了出去。
天空和譚心蓮很不要臉地給天高峰加起了油:“加油,加油!”
十餘秒過去,天高峰順利第一個撞過了終點線。
天空滿意地點了點頭:“不愧是我高峰哥。”
“第二組,準備。”裁判下令。
很快,五個賽道站上了四個人,獨獨缺了九班紀雲!
“我靠?紀雲呢?這關頭,人跑哪裡去了?”天空目光四處找尋着紀雲,卻沒找到。
“初一九班,紀雲。請上賽道。”裁判再次舉起喇叭:“初一九班,紀雲同學。”
一連叫了幾聲,皆無人上場。裁判連忙拿起傳呼機,叫廣播站呼叫:“初一九班紀雲同學,請立刻到一百米賽跑起點準備!如果三分鐘內未到達起點,將取消資格。再重複一遍,初一九班……”
在場所有人紛紛議論了起來。
“這傢伙不會是怯場了吧?”
“……”
“還愣着幹嘛?後勤部的快去找找!”班主任杜中波瞪大了眼睛,叫幾名同學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