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慕雪回頭看了周餘弦一眼,神情冷淡到讓周餘弦有些害怕,而鄭曉媛也莫名其妙的臉色不善,冷冷道:“不想來就別來了,現在我們都準備出院了,你纔來假惺惺的!”
“我……我昨晚是真出了點事,你看我這灰頭土臉的一身……我怎麼可能會不想來呢?”周餘弦大急,“慕雪,你還在生我的氣嗎?你告訴我,到底怎樣你才能原諒我,你別這樣悶着一直不說話好不好……”
樑慕雪蒼白的嘴脣動了動,還是沒有說話。這時,卻見喬昂提着一大包藥興沖沖地進了病房,道:“慕雪,我們可以走了……周餘弦同學?你什麼時候來的?”喬昂也看到了周餘弦,臉上浮現出幾分得意、幾分挑釁。
“好,我們走吧。”樑慕雪站起身便走,根本沒有理會周餘弦。
周餘弦無語又無奈的忙跟在三人後面,進了電梯,樑慕雪突然用一種古怪的語氣問道:“好,那你說昨晚你去哪裡了?”
周餘弦一窘,這個問題他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支支吾吾着,急得滿頭大汗。他總會這樣,平時也算個詭計多端、頭腦靈活的小滑頭,可一到樑慕雪面前,就變得束手束腳,腦子不但容易遲鈍,甚至還會短路。
樑慕雪瞥了眼周餘弦,臉色木然,沒有再問下去。
走出醫院,喬昂直接攔了輛出租車,三人徑自上了車便關了車門,根本沒有要叫上週餘弦一起的意思,周餘弦不由也有些惱火了,大聲道:“我確確實實是昨晚耽擱了一下,慕雪,你至於這樣對我嗎?”
“是跟任竹一起‘耽擱’了一晚上麼?”樑慕雪冷冷回了句。
周餘弦腦子像爆炸了一般,恍然醒悟……他跟任竹在樓下遇見的時候,樑慕雪這時不經意間往下看,碰巧看到了他們,以致誤會。
等周餘弦想清楚了忙要解釋,出租車卻已經開動,去得遠了。
周餘弦又好氣又好笑,焦急了一陣,漸漸冷靜下來:“慕雪有多生氣,也恰恰代表她有多在乎我!這麼個小誤會,總能解釋得清的……”周餘弦想到此,登時竟還覺有了幾分欣喜,剛好他也可以趁現在編一套謊話搪塞昨晚發生的事。
周餘弦左思右想,撒謊說昨晚被打劫了吧,憑他在九頂山展現出的能力,那是幾十個劫匪也不可
能拿住他的;說出了車禍吧,他渾身上下又不見一點傷。周餘弦最後決定,還是以“真誠”爲上策,對於昨晚之事和盤托出,畢竟現在他會武功的事樑慕雪都知道了。
回到學校,周餘弦給樑慕雪打了幾個電話、發了十幾條短信,樑慕雪根本沒有回他,周餘弦也不着急,既然都想透了,是時候好好跟樑慕雪談一下了。
中午下了課,周餘弦直接去了樑慕雪教室門口等她,樑慕雪看見他卻視若無睹,徑自繞開走了,周餘弦嬉皮笑臉的纏上去,央求樑慕雪跟他談談。
終於,樑慕雪冷冷說道:“好,那我們就去操場說個明白,以後你也別來煩我了。”
周餘弦還只道樑慕雪在說氣話,大喜下連連點頭。
兩人來到操場,周餘弦還沒開始解釋,樑慕雪已當先開口了:“我們徹底分手吧!”
“什麼?分手?”周餘弦一愣,一點都沒明白樑慕雪的意思。
樑慕雪很不屑的看了周餘弦一眼,道:“都這個地步了,我們何必還裝模作樣?我們除了真正捅破那層窗戶紙,不就是你喜歡我、我喜歡你的情侶麼?倒是你,作爲一個男人,正式表個白也沒有,也不知道是不敢還是不肯……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我現在才發現我們至始至終都是兩種人,勉強在一起也走不到最後……”
樑慕雪說到後面,淚水已在她一雙大眼睛中打轉,她聲音帶着一絲哭腔,哀傷怨恨,顯然動了真情。
周餘弦的腦子突然一陣眩暈,萬沒想到樑慕雪會說出這樣一番話,那字字都如針紮在了他的心上。
他傻傻愣在當地,望着藍得沒有一朵雲的天空,心也空得無邊無界。良久良久,都沒緩過來,不過,有一點他心中是很明白的:“樑慕雪這番話肯定是經過反覆咀嚼、思量說出的。”
樑慕雪似乎說出這段話,也是用盡了她的勇氣與力氣,胸口不停起伏的喘着氣,看着周餘弦,一時間也沒說話。
“慕雪,我不是不肯表白,我只是……”周餘弦終於開始解釋。
樑慕雪立馬打斷了他,語氣平淡、冷靜到令周餘弦絕望:“從醫院回來的路上,我想了很多,我甚至懷疑,你真的喜歡過我麼?這一切或許都只是當年青春年少,心高氣傲的你沒追到我的執念
呢?”
“你成績是因爲我提上來的,考上了青川大學這麼好的學校也不知道好好學習,自始至終整天都圍着我轉!我有時候真的很想問你,你的人生中只剩下了我嗎?你的理想呢?哦……對了,我忘了,你不是普通人,身負特別的能力,或許你早另有安排吧,只是從不曾跟我說過而已。”
“不、不……慕雪!真不是這樣的,我從來都沒有什麼是故意隱瞞過你,也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周餘弦直到此時,才終於明白了這一切的嚴重性,從小到大,每當樑慕雪用這種語氣說話時,那必定就是她下了某種永不更改的大決心的時候!
“夠了!你表不表白、跟任竹什麼關係,我已經不在乎了,這些都不重要了。我只是從根本上發現,原來……原來我們觀念上完全是兩種人,我們從來都不適合……”樑慕雪說到此,眼淚忍不住如斷線珍珠,譁掉了下來。
樑慕雪的眼淚也告訴了周餘弦,她是真心的。
這一刻,兩人都明白了,擋在他們之間已經不是簡單的誤會。
冬日午間的陽光,照在了樑慕雪哭得梨花帶雨的臉上,周餘弦也哭了出來,他忽然感到渾身冰冷,禁不住瑟顫抖。
“慕雪……慕雪,我們這麼多年了,都相處得很好,不管是情侶也好是朋友也罷,都很合適,爲什麼就會觀念不一樣了?”周餘弦抹了一把眼淚,儘量不讓自己哭出聲。
樑慕雪低泣了好半天,才道:“你還不明白麼?你不過一直是在遷就我而已。你不知道,我其實很討厭看到你這樣!難道我們就不能平等交流?你的主見、未來呢?”
“我知道了!”周餘弦彷彿間明白了什麼,徹底爆發了出來,“我知道你從小就志向遠大,而我心無大志,只會成爲你成功的阻礙!是的,我承認,這是我的問題,可我也還年輕,也可以改、也可以找到我的理想跟愛好……但你現在要跟我分手,真正的原因恐怕是因爲你找到了跟你有同樣抱負,家境、相貌都比我強百倍的喬昂,是吧?這一切,不過是個作爲藉口的導火索而已!”
周餘弦用幾乎歇斯底里的聲音,喊出了這段話,引得周邊路過的同學紛紛側目,但他已經完全不在乎了,所有的驕傲、所有的自我欺騙式的感情在此刻徹底瓦解!
(本章完)